与UFC金腰带相比,“飞鹰”卡比布-努马戈梅多夫的眼泪,更难得一见。
最近,卡比布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段视频,称他的父亲阿卜杜尔曼纳普因为感染新冠病毒,心脏出现了并发症,目前情况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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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了一次手术,情况很艰难,非常艰难。希望真主把他还给我们,感谢每一个支持我们的人,愿真主保佑大家。”
面对镜头,卡比布的眼中不时闪烁着泪花,他一下子又变成那个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练摔跤的小孩。成为阿卜杜尔曼纳普的儿子,走上综合格斗之路,进入UFC,一切都是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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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9月20日,卡比布出生于达吉斯坦的斯莱德,这是一个在谷歌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庄。那里生活艰苦,大多数村民靠种地、伐木、牧羊为生,一些年轻人选择到俄罗斯军队服役。
卡比布与父亲
卡比布的父亲阿卜杜尔曼纳普-努马戈梅多夫就是一名退伍军人,从小练习摔跤,当兵时又练过柔道和桑搏。退伍成家后,阿卜杜尔曼纳普没有放弃老本行,他把房子的地下室改成健身房,那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按照他的说法,儿子从小是在摔跤垫子上长大的。“小时候卡比布总是跟我在一块,在垫子上爬来爬去。”阿卜杜尔曼纳普说,“毫无疑问,他在摔跤垫上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五岁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基本练习的套路和所有摔跤动作。”
8岁开始,卡比布跟随父亲接受正式的摔跤训练,身为战斗民族,他们的训练科目自然与众不同。卡比布一辈子不会忘记那堂特殊的训练课,因为他的对手是一只小熊,当时他还不满9周岁。
“首先,孩子总是渴望父亲见识自己的能耐。”阿卜杜尔曼纳普说,“其次,在他小时候,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最后,这更接近于性格的测试,而不是摔跤训练。”
2001年,阿卜杜尔曼纳普举家迁往达吉斯坦的首都哈奇卡拉,在那里,包括儿子在内,15个年轻人跟随他训练。然而卡比布已经不满足于摔跤,无意中看了一段MMA的视频后,他迷上了综合格斗。
经过慎重考虑,阿卜杜尔曼纳普还是决定让儿子先学学柔道,师从俄罗斯的柔道大咖贾法尔-贾法洛夫。学了两年柔道之后,卡比布又开始跟随父亲练习桑搏。
摔跤、柔道、桑搏不同流派的训练为卡比布进军MMA打下了坚实的基础,2008年9月,他完成了MMA首秀,一个月内连胜四场。在俄罗斯,努马戈梅多夫一直保持不败金身,16胜0负的战绩最终帮他敲开了UFC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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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布在俄罗斯威风八面,不过到了UFC,一切归零,尊重和景仰,是他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2012年1月20日,卡比布击败了卡马尔-沙罗鲁斯,迎来了UFC的开门红。“为了这场比赛,我做了充足的准备。”卡比布说,“先是在俄罗斯训练了三个月,又来美国练了几个礼拜。我准备好了,这是我在UFC的第一场比赛,唯一的目标就是赢。我其实很紧张,不过看看场地的灯光,还有这么多美女。嘿,这就是UFC。”
2013年5月25日,卡比布在UFC第四场对决中战胜阿贝尔-特鲁吉罗,送给对手生涯首败,同时以21次抱摔创造了UFC的新纪录。
取得五连胜之后,卡比布终于吸引了UFC主席达纳-怀特的注意。“这孩子让人兴奋,他很有天赋。”怀特说,“今晚他向大家展示了能力。我爱这个孩子,爱他格斗的方式。”
因为签证问题,阿卜杜尔曼纳普无法离开俄罗斯,陪儿子征战UFC,父子俩经常视频聊天。“每次和他聊天,我都能得到很多能量。”卡比布说,“我们谈论体育、商业、生活,无所不谈,总能找到共同话题。不能经常见到父母,对我还说不太正常,甚至有点艰难。”
卡比布让UFC感到新鲜,除了地面砸拳的格斗技,还有那顶土味十足的羊皮帽子。在达吉斯坦,那顶帽子被称为“帕帕卡”,是北高加索力量和斗争的象征,几个世纪前达吉斯坦的勇士们就是戴着这样的帽子抗击俄罗斯帝国。卡比布不在乎冷嘲热讽,每次新闻发布会都戴上“帕帕卡”,用这种方式,向家乡致敬。
场上是疯狂的格斗狂人,场下卡比布是虔诚的穆斯林,曾四次前往麦加朝圣,他认为宗教信仰在生命中不可或缺。“为了和平,为了一切的美好事物。”卡比布说,“你甚至不需要谈论太多,行胜于言。朋友有时候会疏远,因为我这儿也不做,那儿也不做。不过我无所谓,如果是因为我太虔诚,走好不送。”
作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卡比布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每年他都严格遵守斋月的习俗,结束后需要45天才能恢复状态,这让他每年的训练时间增加了60天。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卡比布的首个金腰带姗姗来迟。
2018年4月,UFC223,卡比布战胜了艾尔-亚昆塔,夺得轻量级冠军,成为UFC历史上第一个拿到金腰带的穆斯林。
当卡比布抵达哈奇卡拉的维塔什机场时,几千名父老乡亲冒着严寒,迎接他们的英雄。一群艺人在停机坪上跳起了传统舞蹈,同机抵达的达吉斯坦人为他不停欢呼,此时距离卡比布拿到金腰带还不到48小时。
卡比布谦卑地站在父亲身旁,一点没有民族英雄的架子,他始终没有忘记父亲的教诲。“父亲在我身上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经历,正是因为他,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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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布一直渴望成为楷模,因此对品行不端的同行非常不齿,尤其是满嘴脏话的康纳-麦格雷戈和内特-迪亚兹。
“我们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比赛无可挑剔,”卡比布说,“可出了八角笼,就是垃圾,肮脏龌龊。你不能说,我在笼子里是冠军,然后在外面为所欲为。在场外也得好好做人,这是我的目标。我见过迪亚兹在电视上抽大麻,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们学这个。有些人就是觉得,像动物一样活着也无所谓。可是我们在这里是有原因的,我不喝酒不抽烟,不仅因为我是运动员,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穆斯林。”
解决恩怨最好的方式就是真刀真枪地干一场,2018年,UFC人气最高的两位轻量级选手卡比布和麦格雷戈,终于被关进了同一个八角笼。
火药味早已蔓延到场外,4月3日,卡比布和嘴炮哥的朋友阿提姆-罗波夫在酒店偶遇,两个俄罗斯人发生了口角。为了给朋友出气,两天之后,麦格雷戈用一辆手推车,砸向卡比布团队乘坐的大巴,导致两人受伤,随后他给UFC主席达纳-怀特发了短信:“这件事不干不行。”
比赛临近,麦格雷戈又打起了嘴炮:“他可能和熊摔过跤,但是他从没遇到过爱尔兰大猩猩,接下来他面对的就是我。”新闻发布会迟到,当众喝自己代言的威士忌,嘴炮不断进行挑衅,卡比布只想在场上反击。
比赛当天,阿卜杜尔曼纳普和老家的800多名粉丝一起,在哈奇卡拉市中心的一家剧院观看这场终极对决。比赛前8个小时,剧院已经座无虚席,上百名粉丝阻断了交通,在街头随着音乐起舞,有人骑着马,还有人带来了一只老鹰,这是达吉斯坦的象征,也是卡比布的绰号。空气中弥漫着汽车行驶后轮胎烧焦的味道,维持秩序的警察对此无能为力,“今天,如果卡比布赢了,每个人都会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阿卜杜尔曼纳普回答了现场粉丝的几个问题后,便溜到一个房间看比赛,当他的儿子出现在屏幕上时,外面的口哨和尖叫声不绝于耳。比赛进行到第四轮,卡比布用一记裸绞,让嘴炮丧失了战斗能力,倒地不起。
比赛结束,卡比布兴奋地走到嘴炮跟前,大吼大叫,还吐了口唾沫,随后跳出八角笼,冲向嘴炮的朋友狄龙-丹尼斯,双方大打出手。
场面一片混乱,阿卜杜尔曼纳普有些不安,拿起麦克风,安抚剧院观众的情绪,劝他们赶快回家。一个粉丝说道:“卡比布干得漂亮,一个人应该为他的话负责,这就是卡比布的回应。”
UFC主席怀特和卡比布在现场吵了起来,并拒绝为他颁奖,“如果我给你戴上金腰带,每个人都会往八角笼里扔屎。”
赛后接受采访时,卡比布表达了歉意,他承认自己被嘴炮的垃圾话和大巴袭击激怒了。“你绝对不能嘲笑我信仰的宗教,我的国家。伙计们,你不能嘲笑这些,对我来说,这非常重要。”
不久之后,俄罗斯总统普京接见了卡比布,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认为任何一个俄罗斯人都会这样反击,他这么回答:“回家之后,老爸肯定会把我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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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信仰和种族出身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卡比布在俄罗斯的人气。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普京选择和嘴炮合影,而当时卡比布也在莫斯科体育场,这足以说明问题。卡比布只能玩一把黑色幽默,上传一张和冒牌总统的合影:“为了这张照片,我花了500卢布。”
如今,卡比布成功突破了这种限制,成为俄罗斯最有名望的运动员。福布斯评选的40岁以下最成功运动员的榜单他位居第一, Instagram粉丝达到2018万。名人身份让卡比布感到困扰,连警察都经常拦下他要签名,“每个人都盯着你,跟着你,你什么都干不了。”然而他深知,自己的成功非常有意义,尤其是对达吉斯坦的年轻人。
当然,普京也接见了卡比布和他的父亲。而且在得知卡比布的父亲感染新冠病毒之后,普京不止一次联系卡比布进行慰问,还保证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
过去几十年,达吉斯坦动荡不安,频频卷入恐怖主义事件,很多被贫穷和高失业率折磨得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在重金诱惑下参加了恐怖主义武装,而第二次车臣战争过后,临近达吉斯坦的车臣屡屡对俄罗斯进行恐怖袭击。层出不穷的暴力事件导致俄罗斯对高加索地区和中亚地区的非斯拉夫族裔一直保持着敌意,反犹太主义和伊斯兰恐惧症的热度居高不下。
卡比布的成功鼓舞了达吉斯坦的年轻人,为他们点燃了生活的希望。虽然成为第二个“飞鹰”希望渺茫,但从事这项运动至少不会误入歧途。否则,达吉斯坦的年轻人会像前辈一样,失去工作,被迫成为恐怖组织的帮凶,继续遭受俄罗斯同胞的白眼,陷入命运的死循环。
“如果我从事格斗,并且变得非常有名,就可以和更多人对话。”卡比布说,“我可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很多人都在看着呢,我希望成为一个好榜样,一个楷模。”
多年以前,卡比布有一个疑问:“如果我是完美的,为什么还要继续格斗?”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为父亲而战,为自己而战,为所有达吉斯坦的孩子而战。
“我不仅代表我的国家,还有那些前苏联国家,我在那里有很多粉丝,此外我还有十亿穆斯林粉丝。我感觉我可以代表他们,这些粉丝给我我很多正能量。每次进入八角笼,我都会想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