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宝，你个小坏蛋，你是不是把镜头挡住啦？爷爷怎么看不见你啦？”昨天上午10时，上海久事男篮主帅李春江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阵慈祥亲昵的对话声，听这声音，你很难想象说话的人就是那位CBA中脾气最火爆的冠军教头。
没错，就是那位曾八年七夺总冠军的李春江，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前，正在和自己的小孙子视频连线。在宝宝眼前的他，褪去了铁血、张狂、暴脾气等一切职业标签，就像一个童心大发的老顽童一样，在享受着一天中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火爆，只因工作太投入
诸暨同方豪生大酒店6楼过道中部的一个房间，成了李春江在赛区临时的家。走进房间，办公桌上最抢眼的东西是一套茶具，一边的墙壁上则贴着一张表格，上面标着球队每个人的房间号，方便他随时联系。喜欢喝普洱茶，已是李春江多年的习惯，但是这个上午，他没有泡茶喝，而是在吃早饭时从餐厅带上来一杯咖啡，边喝边打开了话匣子。
无论是圈内人士还是球迷，提起李春江都会想到两个标签：一个是总冠军最多，一个是脾气最火爆。先在广东队，后在广厦队，如今在上海队，他在比赛中发脾气的情形经常出现。像22日晚上海队对北京队的比赛中，终场前几秒钟大鲨鱼落后8分已经无力回天，但李春江依然大声怒斥了小将李添荣，一度让外界感觉十分奇怪。其实那场比赛，李添荣是大鲨鱼效率值最高的队员，为何李春江还是要在明知翻盘无望的情况下发脾气？知情人士透露，那是因为李添荣没有执行教练意图，本来李春江是要在最后关头叫一个短暂停的，虽然对本场比赛胜负已无悬念，但是可以为以后的比赛做演练，可惜这个短暂停没有叫成功，所以他才生气。“其实我也不是骂他们，而是要开导他们，要他们记住，有些错误不能一犯再犯。”李春江说，身为一名职业教练，他不想误人子弟，“我给年轻队员创造更多的机会，也希望他们在这个过程当中能把握好机会，把自己应有的技术水平发挥出来，尽快成长。”
而让李春江的火爆脾气家喻户晓的事件，要数当年引发争议的“上腿”事件。那是2012年广东队和北京队的总决赛，当时北京队外援马布里状态非常好，比赛中还有一些颇有争议的大动作，广东队难以限制他，而且裁判也并没有吹罚，李春江彻底怒了，他在暂停时直接布置弟子：“要犯规就狠一点，要不就不要犯规，对谁都一样，就这么狠！”后来因为马布里的踢人动作太过分，甚至直接把膝盖顶到广东外援布鲁克斯的脖子上，而当值裁判没有及时制止，李春江又怒吼队员：“不狠也吹你，狠也吹你，为什么不狠？马布里再上腿，就掀翻他！算我的！”
昨天谈到自己的火爆脾气，李春江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习惯性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然后解释说，自己之所以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脾气，主要还是因为对工作太投入了，“工作嘛，你不投入可能就不会生气，投入了可能就会语气重。主要还是我对队员要求比较严，不允许他们轻易犯错，如果要求不严的话，可能就不存在经常发脾气的情况了。”至于对对手和裁判发脾气，则是为了维护本队利益，“有时候，比赛中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事情，我们作为教练来讲的话，肯定是要护着自己的队员。”
成也脾气，败也脾气。李春江的脾气让他执教的球队都很有血性和战斗力，他把广东队打造成“八年七冠”的王者之师，也把青年军广厦队带进了CBA总决赛。但他在广东队和广厦队的“下课”，也都和脾气有关——当球队一些主力受不了他的执教风格时，他会主动选择离开。江湖冷暖，甘苦自知，李春江说：“我在场边的举动是我性格的真实体现。我就是这样一个直性子，多少年了，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有一点是坚持的，就是我做人必定是真诚的。”
温和，铁汉也有柔情时
如果碰巧不是听到李春江打电话，记者还不知道他已经升级当了爷爷。趁他打电话的空当，在网上搜索“李春江”、“孙子”两个关键词，想多了解一些内容当采访素材，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些内容：“李春江大闹记录台，把裁判骂成了孙子！”、“李春江运筹帷幄，完美演绎孙子兵法。”看来李春江虽然已经当了爷爷，但是他和儿子李京龙都很低调，对于小宝贝保护得很好，所以至今网上还没有任何相关消息。
“有没有想爷爷啊？”“爷爷要再过好久才能去看你呢。”李春江的慈爱一面，在和孙子通话时展露无疑，等又过了一会儿打完电话出来迎接记者时，他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宠溺笑容。作为一位已经执教超过20年的教练，李春江给人的印象是一贯严厉、强势、桀骜不驯，但他也有温和或真情流露的一面。众所周知，李春江的儿子李京龙也是职业球员，他从广东青年队出道，后来和父亲一起去了广厦队。都说上阵父子兵，可是父子俩在一支球队，两人的压力其实都很大，因为都怕外界说风凉话。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讲，我做得一般。大家觉得李京龙跟着我，会得到照顾和袒护，其实是一个误解，有时候反而是委屈他了。”李春江说，恰恰因为李京龙是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才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获得和别人一样的机会，“如果抛去父子关系的话，我可能会用他更多。就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有些东西我要去避嫌，我要用更高的标准去要求他。”有一次，李春江率领广厦队去北京队主场五棵松体育馆比赛，看到儿子李京龙遭到球迷用“京骂”谩骂时，他罕见地红了眼眶，赛后更是含泪痛斥了这一现象：“有些观众实在是（过分了）。”
细心的球迷会发现，李春江如今的脾气比以前小了许多，有时候还可以看到，他在想发脾气的时候会刻意忍住。性格的转变原因是什么？李春江认为主要有两点：“一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经历了这么多，有些事情就看得淡了。另外就是我的父母、家人也一直在劝我，说我的脾气得改一改了，说我年龄都这么大了，自己也得注意一下了。”李春江的父亲爱看比赛，经常会在转播中看到儿子，所以也经常劝他控制脾气，“应该说，这种经常性的沟通也帮助了我，让我能够尽量地沉淀下来。”
对于球迷，李春江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以前在广厦时，他曾经常通过个人社交媒体和球迷互动，内容也十分有趣，居然是“老李选领带”。那段时间，每场比赛前，他都会在社交媒体上发领带照片，告诉球迷自己在比赛中会戴这一条，如果比赛赢了，他会在下一场比赛中继续戴，如果输了就换一条。有趣的是，每张领带照片他还会配上一段自己对于比赛的展望或总结，而且总会以“球场见”做结尾。
其实在一些大鲨鱼队员眼中，李春江除了严厉，也有轻松好玩的一面，这是他们没想到的。对此他自己表示，现在队里年轻队员太多，训练中也需要一个轻松环境，“有时候大家有说有笑，训练时开开心心的，还是挺重要的。”
在广东和广厦取得成功后，李春江如今又来到上海队，他淡定地说，以往的荣誉都已经是“过去式”，自己如今不是想证明什么，而是要做到无愧于心：“不管是以前在广东和广厦，还是现在来到上海，我都是这样一个心态：既然你做了，那就争取把它做到最好！至于什么是最好，那就得一步一步往前走，看看最后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
·对话李春江
记者：联赛打了五场，您觉得满意和不满意的地方在哪里？
李春江：我比较满意的地方，就是大家心气儿和场上这种团结精神不错，包括在训练中，大家这种积极向上想赢球的欲望，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比我想象的要好了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磨合和沟通还不够，当然这还需要时间，毕竟这是一支全新的队伍，教练和队员、队员和队员自己，都需要磨合。
记者：上海队本赛季兵强马壮，但比赛中您给了许多年轻球员机会，像郭昊文、李添荣和朱瀛等，是出于什么考虑？
李春江：首先，一些老队员的发挥没有达到我的要求，虽然他们打球时间挺长了，按理说能力应该是不错的，但是场上技术运用和应变的东西我觉得确实欠缺了很多，而且有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欠缺。另外，球队阵容目前整体年龄偏大，从长远考虑也得多培养年轻球员，给他们锻炼和成长机会。
记者：您对年轻球员要求特别严格，有时候甚至会发脾气，会不会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李春江：应该说，现在的年轻球员确实不像以前了，管理上也确实需要多样化。以前的球员思想都比较单纯，外部诱惑也比较少，心思更能集中在球场上。现在的年轻球员因为社会条件好了，各种诱惑可能稍微多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和投入也差一些，而且可能自我感觉还都不错。你说他们不想打好球吗？肯定不是。他们也想打好，也想好好训练，但有的时候就意识不到什么是该做或不该做的事，这是最可怕的，这时候就要有教练给他们指出来。
记者：在训练或比赛中，您比较痛恨的事是什么？
李春江：我比较痛恨重复犯错！我们做教练的，不是不允许队员犯错，这都很正常。但你犯错了要反省，你不能说这个错误今天犯了明天还犯，一直犯这个错误还有什么意思呢？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都有做不到的时候，但是得通过方法去解决，不能永远犯同样的错误。还有就是别的队友犯错的时候，你也要引以为戒，争取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记者：上海队今年阵容变化很大，整体实力也不错，您有没有成绩上的压力？
李春江：作为职业教练来讲，不管队伍实力如何，压力永远存在，但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接了这个工作，就会全力干到最好。至于成绩，我们把比赛一场一场打好，最后的结果大家自然看得见。
撰文：新民晚报记者 李元春
编辑：陆玮鑫
图片：新民晚报记者 李铭珅 摄、新华社图、网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