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会时有国际滑雪医生参与、指导,冬残奥会完全由中国自己的滑雪医生来进行救援。在残奥高山滑雪项目中,运动员滑行速度最高可达100公里/小时左右,雪道非常陡峭,稍有失误就会摔倒、滑坠,残奥运动员受伤后很难依靠自己滑出雪道,这就要求救援队快速到达受伤运动员身边,协助脱除运动器具,仔细检伤,安全固定后快速转运到山下运动员医疗站。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北京博爱医院医生李曼,就是滑雪救援队的其中一员。
李曼出生于四大火炉之一的重庆市,在她印象中只有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下过一场雪,当时非常开心地跟小伙伴打雪仗、堆雪人。她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2008年北京举办夏奥会,在电视上观看了这场体育盛宴。当时心想如果我也能有机会参与到这样的盛会中该是多么的幸运。于是2009年我就到北京读研,不过每年都能看到雪的兴奋很快被室外的天寒地冻、狂风大作给吹没了,漫长的冬季只能郁闷地待在房间里。”
直到北京冬奥会申办成功的那一刻,让李曼有了把滑雪和医疗结合起来的想法,从此她和爱人就迷上了这项运动,过冬变得甜蜜而幸福。2018年底北京冬奥组委征召滑雪医生,要求专业、英语、滑雪技能均达标,她毫不犹豫报名,顺利成为冬奥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的一员,经过四年的集训与磨砺,成功站在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的赛道旁执行医疗保障任务。“不吹嘘地说,滑雪医生已经是滑雪业余爱好者中的高手了,但到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的冰状雪上,第一件要学习的事情竟然是如何安全的停在赛道上,因为赛道太滑了,一不小心就山脚见。”李曼说。
为了更好地服务赛事,李曼曾暗下决心要把国家高山滑雪中心所有的赛道、训练道、技术道都滑一遍。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演变成了队友口中的“李曼要把所有的雪道都摔一遍”。她自己也调侃道:“从云海到冰川,从白面到海坨碗,从彩霞到瑞雪……我只能说我在雪道上留下的痕迹比别的队友都要深。”
了解冬奥会高山滑雪比赛的人应该对冰河赛道耳熟能详,这是大回转和回转的赛道,但在它旁边还有一条冰川训练道,它的坡度和难度是高山滑雪中心最大的。李曼曾被安排到这里进行医疗保障,站在雪道边向下看去,近乎垂直的角度,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度,让她萌生退意,但为了后面能圆满完成保障任务,还是选择咬牙尝试横滑降下去,几米远之后就彻底失控,“当时只记得自己不停的翻转,腾空又砸下,连续撞网,最后终于停下,人已经完全懵了,国际巡逻队员和国内技术官员迅速滑到我身边,协助我脱板,询问我有没有受伤,万幸我全身都穿着护具,没有大问题,只觉得一阵后怕。晚上回到房间,和爱人通话时特别委屈,说再也不去这条雪道了,爱人一直在安慰我、鼓励我,心情好了不少,暗下决心,等没有运动员训练、雪况好一些的时候,一定要再去尝试这条雪道。”她说。
几天后,正在执行医疗保障任务的李曼,突然听到手台里传来队友的报导,“今天冰川赛道没有运动员训练,雪况不错,建议队友来训练。”想起了爱人的鼓励和支持,想去尝试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于是一行四人乘坐缆车到了冰川。李曼介绍说,“虽然雪道还是一样的坡度和长度,但是有了队友们的鼓励和保护,雪道的温度不一样了,一起刷了四趟。虽然有害怕,有踉跄,有跌倒,但更多的是收获,是喜悦,是自信。”
进入闭环工作前,李曼因为轻度运动后心悸、憋气,发现自己长了一个良性的结节,有过犹豫自己还能否承担艰苦的滑雪医疗保障工作,因为这项工作无论滑雪还是操作都必须全程佩戴N95防护口罩,对呼吸的影响很大,正是爱人的鼓励和单位领导的支持,让她做好各种应急预案,最后勇敢地站在了国家高山滑雪中心的各条赛道和训练道上。
谈及冬残奥会滑雪医疗保障的话题,李曼说:“我的日常工作中能接触到比较多的残疾患者和同事,觉得残疾运动员可能会合并有其他疾病,医疗救援不应该只考虑雪道急救,还需要更综合的医疗能力和沟通能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种种病情。”
“我们滑雪医生存在的意义就是要让这三亿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下雪道,不希望再听到大家说‘滑雪的尽头是骨科’。”李曼动情地说道:“滑雪医疗救援在经过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的历练后,我相信队伍会越来越壮大,体系会越来越完善,说不定今后的医学院校或体育院校会将其列为一个专业。我们也希望我们的滑雪医疗救援能力得到国际认可,不光国内赛事我们可以保障,未来国际赛事也能请中国的滑雪医生去进行指导。”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周学帅
编辑/徐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