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不负汗水 深耕人才——记中国女篮28年后重返世界大赛决赛之路

  新华社北京10月1日电(记者苏斌、岳东兴、王琪)国庆节当天,中国女篮在澳大利亚悉尼举行的2022年女篮世界杯上获得亚军,追平在该项赛事中的历史最好成绩。

  赛后中国女篮全体成员手持五星红旗合影,李梦身着的国家队T恤上,写着此前参加本次世界杯集训但未能参赛的所有队员的名字——杨衡瑜、杨舒予、贾赛琪、唐子婷、王佳琦、李一凡、刘帅、高颂、罗欣棫、王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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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中国队球员李梦(前)赛后与球迷合影。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荣耀时刻,中国女篮大家庭里的每个人都不会被忘记。

  两天前,中国队击败法国队晋级四强,自北京奥运会以来首次闯入世界大赛四强。终场哨响,队员们紧紧相拥,她们用最美的笑容,与那段无缘世界大赛四强的岁月作别。

  “一切的付出都值得,我们做到了。”队长杨力维的一席话,让往事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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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9日,中国队球员在比赛后庆祝晋级。当日,在澳大利亚悉尼进行的2022女篮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中,中国队以85比71战胜法国队,晋级半决赛。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中国女篮重回巅峰的故事,要从2015年女篮亚锦赛(女篮亚洲杯前身)决赛说起。

  那场比赛,中国队以50:85的悬殊比分负于日本队。颁奖仪式上,中国女篮全队神情落寞,有的队员忍不住望向对手捧在手中的冠军奖杯。那一晚的武汉,室外温度在25摄氏度左右,可对于中国女篮和现场的中国球迷来说,武汉体育中心体育馆内犹如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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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9月5日,在武汉举行的第26届亚洲女篮锦标赛决赛中,日本队以85比50战胜中国队,夺得冠军。图为获得前三名的球队在颁奖仪式上。新华社记者郭勇摄

  尽管中国女篮后来通过奥运落选赛拿到了2016年里约奥运会入场券,但在那届奥运会小组赛1胜4负无缘八强,第10名的成绩是球队征战奥运的最差战绩。

  2017年3月31日,许利民接过主教练职位。彼时的中国女篮正处于低谷期,不仅世界大赛战绩不佳,连亚洲篮坛霸主的位置也受到日本队的强烈冲击。

  许利民曾说,伴随着不断的失利,队员们不知道如何战胜、还能不能战胜这支日本国家队。

  在训练馆里挂上日本队亚锦赛夺冠的照片,是许利民激发队员斗志的一招。上任后的首堂公开训练课上,当着众多媒体,许利民告诉全队,“不打败她们,我们就不把照片摘下来。直到什么时候打败她们,我们就摘下来一张,打败两次,我就摘下来两张,然后挂上我们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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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4月10日,时任中国女篮主教练的许利民(右)在训练中指导球员。新华社记者孟永民摄

  场上的许利民,严格要求队员处理好每一个细节;场下的许利民,为了缓解队员压力,他在雅加达亚运会期间,在亚运村登台跳起《小苹果》,为提高团队凝聚力付出了很大心血。

  许利民执教五年间,中国女篮在雅加达重夺亚运会金牌,在2018年世界杯排名第六,并在那届赛事上击败全主力出战的日本队。赛后许利民如释重负地说:“(照片)可以摘下来了,这个小小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东京奥运会上,中国女篮小组赛三战全胜,但此后面对塞尔维亚队没能将三节过后的优势保持到终场,继2018年世界杯后又一次倒在世界大赛四分之一决赛中,最终排名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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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8月4日,姚明(左一)在场边观赛。当日,在东京奥运会女子篮球四分之一决赛中,中国队以70比77不敌塞尔维亚队,无缘半决赛。新华社记者潘昱龙摄

  许利民今年初不再担任中国女篮主教练,但他大胆起用新人的策略在2022年的这个秋天,在女篮世界杯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许利民执教期间,韩旭、李月汝、李缘等一批年轻队员得到了在世界杯、亚运会、亚洲杯这样的大赛上历练的机会。李月汝在2017年亚洲杯上入选赛事最佳阵容,韩旭在2018年世界杯对阵美国队时独得20分一战成名,李缘也逐渐在国家队后卫线上站稳脚跟,三位出生于1999-2000年间的队员是如今中国女篮内外线的重要支撑。

  阵容的稳定性是一支队伍长期保持竞争力的关键。过去几年,中国女篮每期集训阵容都会有微调,但以杨力维、李缘、王思雨、李梦、黄思静、李月汝、韩旭为班底的阵容框架逐渐形成,她们彼此间的配合日益默契。“几年来,我们彼此太熟悉了,队友就像我的家人一样。”韩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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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9月1日,中国队球员在比赛后庆祝。当日,在第18届亚运会女子篮球决赛中,中国队以71比65战胜朝韩联队,获得冠军。新华社记者兰红光摄

  中国女篮前队长邵婷在东京奥运会结束后逐渐淡出国家队,她在本届世界杯期间担任解说嘉宾,换了一种角色与球队一同前进。

  “队伍经过上一个奥运周期的历练,的确成熟了很多。”邵婷说,中国女篮的成熟更多是心态上,遇强队敢打敢拼,遇弱队也不松懈,而且现在身体对抗上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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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8月30日,中国球员邵婷(中)在比赛中进攻。当日,在第18届亚运会女子篮球半决赛中,中国队以86比74战胜日本队。新华社记者张金加摄

  说起对这支中国女篮的感受,获得过1983年女篮世锦赛季军和1984年奥运会铜牌的中国女篮前队长宋晓波一言以蔽之——骄傲。

  “功夫不负苦心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没有平日的积累,我们不会有如今这样的高水平和好成绩。”宋晓波说。

  竞技体育的世界里,努力永远不会白费。日复一日的训练,让中国女篮的身体对抗能力有了明显提高,并且在思想上敢于和对手硬碰硬。

  “我们始终认为,我们的训练水平是要高于对方的。”晋级世界杯四强后,全场只休息了1分30秒的黄思静自信地说。

  始终斗志昂扬的中国女篮,总能带给人感动。

  2020年2月,在全国上下正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之际,中国队在塞尔维亚贝尔格莱德进行的奥运会女篮资格赛上连胜三场,拿到东京奥运会入场券。无论是赛前“我们要打出中国女篮的精气神,敢打硬仗,遇强则更强”的更衣室动员,还是锁定奥运资格后全体成员喊出的“有一种信念叫作永不放弃,有一种精神叫作中国必胜”,中国女篮一次次令国人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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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2月9日,中国队球员韩旭(中)赛后与队友庆祝。当日,在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举行的东京奥运会女篮资格赛第三阶段比赛中,中国队以100比60战胜韩国队,取得三连胜锁定东京奥运会入场券。新华社发(普雷德拉格·米洛萨夫列维奇摄)

  两年后又是在贝尔格莱德,中国女篮再次以全胜战绩拿到世界杯参赛资格。为了在大赛前调整好竞技状态,中国女篮于今年8月启程前往欧洲拉练,与不同风格的对手进行热身赛。“出来训练的条件和环境肯定不如在家里好,我们就是为了更多地去比赛,去积累经验。”主教练郑薇说。

  由于近年来参加国际赛事的出色表现,中国女篮在本届女篮世界杯的实力榜上一度位居次席。这反映出当今世界女子篮坛的现状,连续七次获得奥运会冠军的美国队是独步天下的存在,而中国女篮也完全具备与其他球队“掰手腕”的能力。

  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郑薇不愿看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问题出现在她的球队身上,赛前她尽可能放低姿态,给队员们减压,“立足于拼”是她提及目标时说得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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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中国队主教练郑薇(前)在比赛中指挥。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为国争光的信念,深深印在中国女篮团队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全队都非常希望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和最好的表现为祖国献礼。”首战63分大胜韩国队后,郑薇说出了中国女篮全体成员的心声。

  低调做事,踏实前行。五场小组赛,中国女篮将团队篮球发挥到极致,10名常规轮换球员场均得分在5分以上,其中7人场均得分超过7分。对阵波多黎各队时全队的41次助攻,是中国女篮充分分享球权、调动每个人积极性的真实写照。小组赛面对美国队,中国女篮未曾退缩半步,多次在困境中上演精彩反击,对此美国队主教练谢丽尔·里夫不禁称赞,“这支中国队正处于一个非常好的时期。”

  在邵婷看来,这几年中国女篮一直在找强队比赛,比赛经验多了,也知道对手的套路和打法了,能力就提升了。“我们还是得多走出去,或者说想办法提高比赛质量。”

  带着4胜1负、小组第二的成绩,中国女篮又一次来到冲击世界大赛四强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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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9日,中国队球员杨力维(左一)在比赛中带球突破。当日,在澳大利亚悉尼进行的2022女篮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中,中国队以85比71战胜法国队,晋级半决赛。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28年前,也是在悉尼,身为中国女篮队员的郑薇获得世锦赛亚军。如今在这个之于她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中国女篮迈过了一道坎。

  “因为有几次(八强赛)没有迈过去,心理上的坎是非常难过的,但总要迈过去。”担任主教练一职前,郑薇在国家队担任助理教练十余年、辅佐过三任主教练,对于队员们的渴望再清楚不过。

  就在中国女篮晋级世界杯四强,乘势而上之际,她们遇到了新的挑战——头号得分手李梦因病缺席与澳大利亚队的半决赛。

  “当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时,那叫勇敢;当一个团队挺身而出时,那叫担当。”两年前奥运资格赛期间的更衣室动员犹在耳畔,这一次李梦的队友们站了出来,用攻防两端的出色表现将悬念保留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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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30日,中国队球员王思雨(左)在比赛中突破。当日,在澳大利亚悉尼进行的2022女篮世界杯半决赛中,中国队以61比59战胜东道主澳大利亚队,晋级决赛。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1994年,身穿5号球衣的李昕强忍着遭对手凶狠犯规后的疼痛,命中两记制胜罚球,助中国队击败澳大利亚队挺进那届女篮世锦赛决赛。28年后,还是对阵东道主澳大利亚队,同样身穿5号球衣的王思雨重现了前辈的高光时刻,帮助中国队重返世界大赛决赛。这是中国女篮精神的传承与延续。

  决赛再遇美国队,中国女篮依旧从比赛第一秒钟就倾其所有:临危受命的金维娜晃开对手,在半场结束前命中压哨三分球;武桐桐第四节突破时膝盖受伤,被队友抱着离场;面对20多分的分差,李月汝奋力抢下进攻篮板,完成中国女篮在本届赛事的最后一次得分……

  颁奖仪式上,杨力维身披五星红旗率先出场。在国庆节当天,她和队友们把宝贵的世界杯银牌献给新中国73周年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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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中国队队员在颁奖仪式上。新华社发(胡泾辰摄)

  令人更加欣喜的是,以中国女篮目前的年龄结构,未来几年她们依然有望保持高水平的竞争力。本届世界杯中国队平均年龄不到26岁,常规轮换球员里年龄最大的是28岁的武桐桐,她们还有机会为这段“光辉岁月”续写新的篇章。

  “我们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巴黎见!”武桐桐已将目光对准两年后的巴黎奥运会。

  走下领奖台,一切从头开始。中国女篮的奋斗故事,将会继续书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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