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运动员到主教练,再到国家体育总局局长,袁伟民这个名字,注定让人难以忘记,这三个字好像和辉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被国人记住。
1958年,19岁的袁伟民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排球队给看中,更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郎平一生恩师,在此之前,袁伟民甚至没有接触过排球。
从门外汉到国家队1958年8月1日,年轻的袁伟民坐上前往南京的列车,窗外每一处的风景都吸引着他,让这位年轻人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忐忑。
前不久,袁伟民从江苏省苏州市高级中学毕业。
袁伟民被排球队看上,是一件阴差阳错的事情的,因为他最开始是想报考空军学院的。
可惜的是,袁伟民的身体指标没能够达到空军学院的要求,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江苏男排。
没想到,这一次就被选中了,在此之前,袁伟民从来没有打过排球。
袁伟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江苏男排看上。
19岁的他身高180厘米,在排球队里根本算不上高个子,这样的身高,打球也不会占优势。
但是选中袁伟民的教练张然却并不这样认为,张然看中袁伟民不是看中他的身高和经验,而是看中了袁伟民的其他的优势。
张然说:“在20多位候选人当中袁伟民身高技术都没有优势,但是他接受能力强,灵敏性好, 身体素质也不错, 而且最重要的是态度认真、 很听话。”
“听话”、“接受力强”这两个优点,让袁伟民走进了江苏男排的门,从一位普通高中毕业生变成了一名运动员。
而“灵敏性好”、“接受力强”等优点,则和袁伟民的成长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袁伟民出生在苏州近郊的一个菜农家中,家里兄弟姐妹总共六个,袁伟民是最小的一个。
父母亲因为要养家糊口,总是无暇顾及孩子,袁伟民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南水乡,水陆相连,袁伟民常常走街串巷,没少闯祸。
作为家里的老幺,他很少受到父母的责罚,渐渐地,袁伟民练就了一副到哪儿都不怕的胆气。
在江苏男排的几年,是袁伟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当年江苏男排作为江苏历史上第一支排球队,训练条件十分艰苦。
运动员训练的地方是用煤渣铺成的,每次训练都弄得一身灰,满脸黑。
运动员的住宿条件更加朴素,困了就直接在体育馆看台下睡觉。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刚刚接触排球的袁伟民却没有打过一次退堂鼓。
每次训练,袁伟民都十分投入。
袁伟民爱出汗,每次训练课结束,袁伟民都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就连鞋子也被汗水打湿。
教练分配的训练任务,袁伟民都认真完成,从不跟教练讨价还价。
袁伟民的刻苦训练都被教练看在眼里,张然说:“师徒几年,袁伟民每次都很听话,我从来没有训过他。”
刻苦训练没有辜负袁伟民,袁伟民从对排球陌生到熟悉,从场外的替补队员逐渐成长为江苏队的主力队员、中坚力量。
1962年,袁伟民被国家队选中,离开江苏前往北京,开启他排球生涯上的新征程。
不苟言笑的魔鬼教练袁伟民在女排教练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前三年都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突出的成就。
一直到第四年,袁伟民的执教成果才慢慢显现出来。
从此之后,中国女排的成就好像洪水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在国家队打了十四年球之后,袁伟民决定退役。
退役后的袁伟民没有和大多数队友一样回到原来的省队,而是选择留在了国家队。
说来也巧,袁伟民准备退役的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国家队女排重新组建队伍,急需教练组人员。
袁伟民当运动员的时候担任的是二传的位置,同时他本人也是整个国家队男排的核心人物,担任过男排队长。
出于各种因素的考虑,袁伟民被任命为这支新组建队伍的主教练。袁伟民一下子从运动员变成了主教练,这个速度震惊了很多人。
看上去,他是一步升迁到了主教练的位置,实际上,其中艰辛只有袁伟民自己知道。
女排的基础很差,排名在世界前十名之外,很难跻身世界一流排球水平。
随着中国与世界之间的联系逐渐紧密,国人越来越希望,能够在国际舞台体育舞台上看到中国三大球的身影。
作为主教练,袁伟民身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运动员出身的袁伟民清楚,运动员要想出成绩必须要练。
没有汗水,何来成绩?
袁伟民先是吸取了日本著名女排教练大松博文的“魔鬼训练法”,加强对女排的训练量,后来袁伟民又找来男排队员和女队打对抗。
在袁伟民的不断努力之下,中国女排这支队伍终于有了起色。
1979年12月5日,中国女排不负众望,顶住压力,获得亚洲锦标赛冠军,这是中国女排第一次获得国际性赛事冠军。
亚洲锦标赛之后,中国女排又接连夺冠。
1981年世界杯,中国女排凭借着七战全胜的成绩,拿下了中国人的第一个世界杯冠军。
中国女排的成功,毫无疑问是离不开恩师袁伟民的。但是每当谈起谈起中国女排的时候,袁伟民说得最多的反而不是荣誉,而是女排姑娘们。
排球场上,袁伟民是“不会笑的魔鬼教练”,眼睛里只有训练,哪怕是队员裤子都磨烂了也不喊停。
可是到了场下,袁伟民又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大家长。
女排姑娘们都比袁伟民小得多,却常常没大没小地和这位主教练开玩笑,不仅会模仿袁伟民说话时的语气神情,还给他起外号,叫袁伟民“老兔子”。
而这些,袁伟民从不在意。袁伟民说:“有时姑娘们玩笑开过了头,我也不计较, 队员们够辛苦的, 我又常常‘为难’她们, 让她们乐一乐, 也可以嘛”。
尽管女排在袁伟民的执教下成绩有了不小的突破,但是比赛场上总是变化莫测的。
1982年,第九届世界排球锦标赛预赛中,中国女排直接被老对手美国女排“剃了光头”,看台上一阵唏嘘的声音。
这对于风头正盛的中国女排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女排姑娘们的心情异常低落。
袁伟民看着低落迷茫的队员们,说不出话来。
比赛输球,主教练比队员更加难受,背负的压力更大。可是,袁伟民却不能将这些负面的情绪传给正在比赛的队员们。
作为主教练,袁伟民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观察场上的队员的一举一动。
袁伟民示意队员围拢过来,对她们说:“大家把头抬起来,有泪往肚子里咽,不能哭。哭,不是中国人的形象。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我们要笑着走出球场。”
不服输却也输得起,这一直是袁伟民执教女排的重要理念。
不论输球还是赢球,袁伟民总是能保持一种风度,赢了不激动,输了也不消沉。
在这场比赛的赛后采访中,袁伟民从容地说:“一场球输给你,我认了。但是,说冠军就是你的了,我还不服哩!"
在回去的大轿车上,输球的女排队员们情绪低落,沉默不语,坐满人的大轿车上却安静的出奇。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歌声,声音很轻曲调却很清楚,那是袁伟民在唱歌。
车内郁闷的气氛被轻柔的歌声打破,袁伟民开始找女排姑娘们的谈话。
从孙晋芳到张蓉芳,再到郎平,陈亚琼……每一个队员,袁伟民都要找她们进行谈话。
在和第七个队员周晓兰交谈完之时,袁伟民因为体力不支,从而被迫放弃谈话,而这时他已经说了五个多小时的话了。
袁伟民的操劳被女排姑娘们看在眼里,他疲惫的样子比任何批评更加有效。女排队员们又重新振作起来,最终凭借着默契配合,战胜东道主秘鲁队,拿下第九届排球世界锦标赛的冠军。
袁伟民可以说,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当女排主教练的那段时间,排球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袁伟民很少回家,就连过春节也在队里。在袁伟民的脑海中,早就没有了放假的概念,留下的只有训练的时间表。因为工作,袁伟民错过了儿子成长中的很多重要时刻。
有一次,袁粒因为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开刀,袁伟民也因为女排有训练课没有陪在儿子身边。
袁粒出院的时候,袁伟民还是选择在中午女排队员休息的时间去接的,下午训练课开始五分钟前又准时出现在了女排训练场。
郎平还因此跟袁伟民开玩笑,说:“袁指导您真行,去医院接儿子就像上邮局取包裹,取回来往家里一放就完事了。 ”
为官二十年走上仕途,让袁伟民走上了人生的新高度,也让自己陷入了不小的争议当中。
虽然现在看来,运动员在退役之后走上仕途只是退役后的出路的一种,可是在当时还很少见。
袁伟民的仕途几起几落,几经波折,不过最后尘埃落定,袁伟民在即将退休的年纪被任命为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他也因此成为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运动员出身的省部级官员。
悉尼奥运会,刚刚担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袁伟民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中国代表队第一次站在了金牌榜前三的位置,这引起国内外媒体的一直关注关注。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赞美,袁伟民只说了四个字——后发制人。
四年后,雅典奥运会上,中国代表团再创新高,拿下金牌榜第二。
一时间,“中国已经成长为体育强国”的论调此消彼长,袁伟民却说:“就凭这样几块金牌,我们就成体育强国了?我不这样认为。”
担任国家总局局长的袁伟民,和当年担任主教练的袁伟民一样,不在胜利时欢呼,也不在失败时消沉,一直保持着冷静沉着的样子。
为官这么多年,袁伟民给人留下一种近乎刻意的低调。
袁伟民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很难说是不是刻意的,但确实非常低调。”
袁伟民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每当有媒体记者找来时,都会吃个“闭门羹”。
有一次,一位记者向体育总局宣传司的一位官员提出想要采访袁伟民,这位官员笑着让记者趁早断了这样的念头,因为袁伟民不接受采访很久了。
这位记者很执着,跑去问体育圈的同行,得到的答案惊人的相似:“去找20年前的那些老的跑排球口子的记者吧!”
袁伟民早就离开的聚光灯下,安心转到后方工作。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聚光灯下的事情,袁伟民在走向更高的位置,有了更大的权力之后才选择用近乎刻意的低调避开媒体,避开大众。
而这种低调,贯穿了袁伟民几十年的仕途。
退休后回归家庭2004年,65岁的袁伟民从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消息,引发了媒体们的争相报道。
按照中央规定,省部级的官员如果在65岁之前不能升迁的话,就必须退休。
这样看来,作为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袁伟民退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尽管如此,袁伟民退休的消息还是引起很大的巨大争议。
主要原因,还是在袁伟民担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做出的成绩。
2000年4月,袁伟民刚刚被任命为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中国队在悉尼奥运会上就史无前例地杀进前三。
就在袁伟民退休前刚刚结束的雅典奥运会,中国队更是以32块金牌的成绩,走到了世界第二的位置。
这样的成绩难怪会引起民众的热烈讨论,更有人大胆猜测,北京奥运会,中国队至少要再添10枚奖牌,赶超美国队,而要完成这一预期是离不开袁伟民的。
不论民众再如何议论,媒体在如何报道,袁伟民自己看得很开,他说:“这个我做不了主,听从组织安排。”
如今,袁伟民已经83岁高龄,面容慈祥的他看着依旧年轻,过着属于他的安宁生活,享受独属于他的天伦之乐。
退休之后,袁伟民终于能够把时间交给家庭,不用再忙碌和担忧了。儿子袁粒早已经长大成人,事业有成,在一家影视公司就职。
受到父亲袁伟民的影响,袁粒参与制作了很多档体育类节目,其中包括曾经在国内比较具有影响力的体育访谈类节目《较量》。
退休之后的袁伟民也没有放下体育活动,虽然是排球运动员出身,但是袁伟民却对高尔夫和网球这两项运动情有独钟。
每周,爱锻炼的袁伟民都要叫上从前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和在工作中认识的好友,前去高尔夫球场切磋球技,有时候,夫人郑沪英也会同去。
除了高尔夫,袁伟民还总是去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的网球馆打网球,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
出了在体育场上运动,回到家里的袁伟民也没闲着。从前工作忙总是忽视家庭,退休后有时间了,袁伟民常常抢着帮妻子做家务。
袁伟民的妻子郑沪英也是排球运动员出身,和袁伟民一样曾经在江苏队打球。
虽然丈夫总是抢着干家务,但是郑沪英并不舍得让袁伟民多干。
袁伟民的身上浑身是伤,左右两边膝盖各有一块疤痕,那是做运动员时留下的痕迹。他的半月板比别人少半个;右腿跟腱曾经断裂,因为没有恢复好,不仅影响运动,还影响走路。
同是运动员出身的郑沪英比别人更能够理解这些伤,也更加心疼袁伟民。
在郑沪英眼里,袁伟民哪里都好就是两个地方有待改进:一个是喜欢吃甜食;另一个就是抽烟。
袁伟民之前是没有吃甜食的习惯的,直到那一次在泰国举办的亚洲排球锦标赛上晕倒之后。
当时,担任亚洲排球联会主席对袁伟民颁奖的时候,袁伟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一黑后就当场晕倒在了颁奖台上。
经过诊断后才发现,袁伟民是因为低血糖才昏倒的。从这以后,袁伟民就常备糖果这一类甜食,防止低血糖发作时再次晕倒。
而抽烟,倒是袁伟民一直就有的“坏习惯”了,尤其是担任女排主教练的那段时间,袁伟民一天要抽掉两盒烟。
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袁伟民决定戒烟。虽然袁伟民是老烟民了,但是在戒烟这件事请上,他意志力坚定,一次成功。
袁伟民和体育打了一辈子交道,但也有风雅的一面。
袁伟民很爱好书法,而且他本人也能写的一手好字,《较量》节目的节目名,就是袁伟民亲笔写下的。不过,这两个字还是儿子袁粒求了好久,袁伟民才写下的。
退休有了时间后,袁伟民花了更多时间在书法上,每天至少要花一两个小时练字,字自然有了不小的长进。
当代著名书画家范曾这样评价袁伟民的字:“在名人字画中,他算得上属于上品。”
对于生活,袁伟民始终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退休之后,不少媒体蜂拥而至,都想抢占先机报道袁伟民的退休生活,但是袁伟民都拒绝了,其中也包括像杨澜这样明星人士的专访邀约。
从前不管是当运动员、教练还是官员,袁伟民都要面对镜头,面对媒体,如今退休了,袁伟民只想过好自己平静的生活。
袁伟民很清楚自己的影响力,他很担心自己说的话经过媒体的传递,就会变了一种意思。
在袁伟民退休后,媒体用“体育的袁伟民时代结束了”这样的话来评价他,毫无疑问,袁伟民的名字。早已经和中国女排紧紧的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