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辛苦拉車一年,感覺齊國的大車還在原地打轉,就想照自己的路子拉一段試試。結果出門就遇到車禍,發兵攻宋大敗而歸。姜小白是個很頑強的人,一次失敗嚇不倒。認為失敗的原因是沒有準備,所以要求管仲去準備,管仲還是不同意,姜小白就自己準備。命令開始操練軍隊,加税做軍費開銷,熱火朝天地幹起來。
現代有一句俗語,“火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
春秋時期的齊國火車還沒有發明,只有馬車和牛車;所以車頭就是馬或牛一類的大牲口。為了使齊國的大車輪子跑到諸侯前面,做老大出風頭,這個駕轅的壯勞力必須是姜小白。
但一開始姜小白對自己沒信心,擔心不能做個合格的大牲口;曾經搶先向管仲搞了一次自我揭發的交心工作。交流過程是這樣:
姜小白垂頭喪氣地説;我有三大不幸,治國有困難。
管仲表情詫異,道:沒聽説啊。
姜小白誠懇地又説;第一,我有個跟我大哥一樣不太好的愛好,打獵。而且很執着,等鳥都睡覺了才回家。耽誤事,很不幸。
管仲沒有批評,只説一句;不要緊。
姜小白再次敞開心扉,繼續説;第二,本人好喝,而且特別能戰鬥,酒量也不錯,白天喝到晚上也不醉。就是耽誤事,的確不幸。
管仲又沒説啥,還是一句;不要緊。
姜小白受到鼓勵,一咬牙説出隱私;第三,我好色,表姐都娶過……幾個。太不幸了!
管仲的回答仍然乾脆;不要緊!
姜小白有點暈。本來等着挨一通狠批,只得到三個字——不要緊。換做鮑老師交心,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他開始疑惑,繼而懷疑管仲有點拿自己打鑔,臉上掛不住,不高興地質問;這三樣都不要緊,還有什麼事情很要緊?
這麼説,等於把自己比做人渣。姜小白勇敢面對自我,評價很不客氣。
世界上能看懂自己的人不多,而當面把自己缺點講出來的更少。不怕有缺點,就怕看不到,或者瞪眼不承認。有的人不承認是虛榮心做怪,有的人的確是自我感覺良好。這兩種人都不好伺候。
頭一種人,好面子,個人尊嚴放在第一位,也不管這尊嚴有無意義。只要你使他感覺臉面無光,立刻惱羞成怒,安排你去地府觀光,票是單程。三國時期,田豐就有幸收到過袁紹送來的這麼一張票。
後一種人,不聽勸,誰説也不行,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自然,做蠢事也是天下第一。能臣遇上這麼一位仁兄,只有嗟嘆生不逢時,自認倒黴。
姜小白雖然毛病不少,問題挺多;但相比那兩種人來説,顯然很好伺候。第一,不好面子,臉皮厚;説啥都聽着,不急,也不送觀光票。第二,感覺自我不太良好,虛心,有錯就改,好同志。人雖然好,就是信心不足。
現在管仲必須得讓他自我的評價客氣一點,因為改革的大車需要一匹馬力強勁的大牲口。馬車駕駛員都知道,新駕轅的大牲口,有些是不願意上套的,尤其是健壯又跑得快的好牲口。原因很簡單,野性未褪,牴觸駕轅工作,對多拉快跑沒信心。這時候,車把式不能急,如果愣往上架,牲口容易驚着。搞不好就拉翻了車,上演一出大街驚魂。先要撫撫毛,誇獎幾句,説點好聽的(某些牲口通人性),再給幾根胡蘿蔔,引導它充滿信心地,走上駕轅崗位。
所以,管仲拿出了準備好的胡蘿蔔。他説;最要緊的有!就兩樣,都不能幹。一是不果斷,二是不積極。不果斷就得不到擁護,不積極就做不成事情。
幾句話,就輕鬆地把生活作風問題轉移到精神面貌上來。而且,很符合人性。有缺點不要緊,也不用改,只要不懶惰、有進取心就可以,國君必須得有拉車的精神頭兒!不由得姜小白不端正態度,積極、果斷地自己套上車轅,拉起了齊國的這駕馬車。管仲是個好車把式!
為了稱霸的雄心,姜小白不知不覺地被管仲駕上轅。有一句話,工作不是説出來的,是做出來的。要想以後在諸侯面前説話算數,必須現在自己心裏得有數。為了自己心裏有數,姜小白暫時犧牲了自己三個不幸的業餘愛好,起五更爬半夜,不辭辛勞地接見各類鄉長,聽取彙報,安排工作,抓人才促生產。小白為了儘快實現自己的理想幹勁很足,督促鄉長們努力工作就像半夜雞叫裏面的周扒皮。
鄉長們開始心氣高,也幹得猛;但到後來的確有些吃不消,感覺很不幸。提起工作來就一個字——煩!為了不煩,就推薦了很多人才。很多人有幸來求官,可手裏的位置有限,安排不過來,搞得姜小白也很煩,繼續不幸。為了尋求解脱,只好去麻煩管仲。
管仲一句話就解決了大家的不幸。不給!先做助理,根據考核,再安排合適的崗位。
於是,各級頭頭有了幫手,都鬆了一口氣,感覺很幸福,不煩惱。助理們有競爭,爭先恐後地表現,寧可丟臉,不願丟人。幹不好的啥也別説,確實能力不行,直接走人回家。因為做官都是為國家盡義務,不給按月開工資,津貼都很少,只有立下大功得到國君賞賜封地,才能吃幾輩子。為了有事説了算和管倆人,而降低生活質量去行賄,都覺得不合算。
於是,齊國這輛結構緊密合理,造型新穎獨特的大車開始平穩起步,並均勻加速。然而,改革的道路很不平坦,姜小白初次拉車缺少經驗,就開始跑偏。因為,他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
事情的起因在這一年的夏天。埋頭苦幹了大半年的姜小白覺得身心疲憊,就想去放鬆。沒想到,放鬆不成,反倒更緊張。
姜小白和宋夫人在一條彎彎的小船上飲酒作樂,尋尋開心。年輕的宋夫人本就性格活潑,愛鬧;酒又容易使年輕女人興奮,在彎彎的河水中央,這種興奮無處寄託,不能像在岸上的花叢中穿行疾跑一圈,激情洋溢出去;只好搖晃小船抒發。
一同坐在小船上的姜小白,臉都白了,急忙制止,聲音都變了。
而喝興奮了的年輕女士鬧起來,根本攔不住。就像一些女孩愛拿男友的窘態,當做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樣;宋夫人也喜歡看姜小白着急,反覺得很可愛,咯咯笑着搖得更劇烈。
而姜小白此刻,開心變成鬧心。心總在嗓子眼兒周圍徘徊,緊咬牙關堅持,才沒讓它蹦出來湊趣。自己還一直在一個勁兒地進行自我心理暗示——我叫不緊張。
為何如此?因為小白暈船。海里暈船,就是吐。胃裏翻江倒海,難受;躺在牀上也覺得心沒處寄託,彷彿汪洋中的一條小船。而在小河和湖泊中暈船,跟暈車很相似;完全相同的感受,就是享受不了遊樂場裏海盜船的那種滋味。船搖下去,心跑到嗓子口,簡直要衝破喉嚨;船搖上來,心就往下走,彷彿壓了塊大磨盤。七上八下,跟地球引力較勁,受罪其中。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在上下不斷交替的受罪過程中,最大的壓力來自於腹部。一會感覺要拉,一會感覺要尿,也在交替。不斷重複着大小失禁的控制與反控制,很考驗人頂住的毅力。
國君是有尊嚴的,當眾哀求老婆住手,不可取。可當眾玩失禁,更傷自尊。就在姜小白幾乎要崩潰的時候,船終於慢慢停止了搖擺。姜小白臉色鐵青着下了船,回頭望了一眼彎彎的河水,仍心有餘悸。
之後就是兩人吵架,年輕而又任性的宋夫人仗着酒勁未消也不服軟,姜小白麪子掛不住,不顧小腹依然在控制與反控制中,大怒!離婚!
把宋夫人休回了孃家,姜小白就找來管仲,要求加強戰備,隨時準備打仗。因為宋夫人的孃家宋國實力也不弱,他擔心丈人和大舅來找麻煩。
但被管仲委婉地阻止了。理由很充分,先提高人民生活,跟諸侯們搞好關係,獲得國內外的一致擁護。
姜小白説不出啥來,暫時聽話埋頭拉車。第二年初,厄耗傳來,離婚的老婆宋夫人改嫁,再婚對象是蔡侯。姜小白實在坐不住了,又找來管仲,繼續提出戰備要求。管仲不同意,姜小白就自己幹。
當時還在改革的初級階段,齊國國內很亂。一個原因是政令沒得到有效執行;鄉幹部沒經過培訓,對新政策的理解能力有高低,很多具體事情不知道如何正確處理,屬於摸着石頭過河。沒有訓練好改革幹部,準備工作沒做到家,這是管仲的一個失誤。
另一個就是,大家不適應新的生活。商人們在一起,有的買賣好,富得開始流油;有的不好,吃飯都成問題。不好的咽不下這口氣,開始發揮聰明才智搞不良競爭,市場就混亂。工匠們手藝好的應接不暇,忙不過來,生活不僅不用發愁,而且大有改觀,越忙越好。手藝差的不忙,時間充裕,但生活費用開始不充裕,拮据。有時候一分錢就憋倒英雄漢,何況這些英雄們還有一大堆的老婆、孩子張嘴要吃飯。所謂“窮急餓吵”,於是時間充裕的工匠們,有了打老婆、孩子的業餘愛好。
士人們也過得不好,大家都有文化,就有各自的觀點;觀點不同,容易引發爭執,爭執不下,就開始動粗。士人不同於後來的讀書人。士人是家有餘財,文武兼修;寫得文章,上得戰場;是春秋時期軍隊的主要兵源。只是到了戰國,由於士人家道破落,閒適的生活已然成了閒扯,無奈之下,才去那些給出路的社會賢達家裏做門客,混碗飽飯吃。
只有農民開始了幸福的新生活。
小家庭組成大社會,小家庭亂得一多,社會和諧不了。自己都不齊心,還去找茬尋釁,那結果只有一個,被羣毆。
姜小白辛苦拉車一年,感覺齊國的大車還在原地打轉,就想照自己的路子拉一段試試。結果出門就遇到車禍,發兵攻宋大敗而歸。姜小白是個很頑強的人,一次失敗嚇不倒。認為失敗的原因是沒有準備,所以要求管仲去準備,管仲還是不同意,姜小白就自己準備。命令開始操練軍隊,加税做軍費開銷,熱火朝天地幹起來。
鮑叔牙也跑來勸阻,姜小白依然執着,老師的話也聽不進去。鮑老師也感覺心裏不踏實,來問管仲。大概意思説,現在改了一年,亂套了,下一步怎麼辦?
管仲知道,新駕轅的大牲口一開始都不咋聽使喚,由着性子亂跑一氣,姜小白就處在這個狀態,多説沒用,讓他自己撞幾次牆吃點苦頭,準老實。就説,國君性子急,碰碰釘子也好。
鮑老師有點着急,擔心國家受損失。管仲勸慰他,説不會,工作我還在做,亂子也能很快解決,就是花些時間;別的諸侯沒有你我這樣的大臣,齊國儘管暫時不能領先,但也不會被拉出多遠,還到不了捱打的地步。
管仲話雖説得很有把握,其實心裏也沒底。這些問題要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錢和時間。幹部問題好解決,只需要一段時間的教導。而錢的問題最重要,也不容易解決。沒錢,貧富懸殊,大家心裏不平衡,社會矛盾就多;生活艱難,就為吃飯發愁,其他啥也不會講究;人窮志短,容易走歪道,發不義之財。大家都有錢,生活富裕,閒暇之餘就開始講究,多學習,講禮儀,家庭幸福,社會和諧。這就是管仲的另一個改革理念:倉廩實而知禮。
掙錢要靠貿易和税收,這兩項都要靠商人,而你這裏天天有人扛着大戟搞集訓,隨時準備打仗;貿易變成冒險,誰都得心裏掂量掂量。所以如何解決混亂的根源,管仲心裏根本沒譜。
唯一能讓管仲心裏有底氣的就是農民。農業國最重要的自然是農業,而農業的主體就是農民,農民穩定,國家自然穩定。即使是現在的工業國,解決不好農民問題,也一定亂套。因為農民掌握着人類生存最根本的一種資料——糧食。這也是管仲敢説那一番話的原因。
為了兑現自己的判斷,管仲只有放開膽子搞活經濟,制定了多項商人的優惠政策。於是,就有很多要錢不要命的商人積極來冒險。
姜小白埋頭去搞了戰備,管仲抓農業和經濟,倆人是各幹各的。這樣過了一年,農民繼續穩定,經濟也見起色,税收增加,國庫有了餘糧;可是管仲的判斷沒兑現。齊國更亂了。
農民老實,飯越吃越飽當然不折騰。商人都有買賣做,競爭不殘酷,就犯不上拿良心去換錢。工匠們忙於工作,沒時間從事打老婆、孩子的業餘愛好。這三類人都很踏實,亂的根源在士人。
社會上的錢多錢少對士人的影響不大,因為他們是一羣不操心經營的人,不然也不會到了戰國就逐漸破落,憑身份去混飯吃。只有士人可以做高官,其他農、工、商只能混個小職位。所以,他們的追求起點比較高,吃飽了不混天黑,名聲和地位是他們愛操心的事。
在齊國的新形勢下,有些士人道德高尚,憑本事吃飯;而有些人覺悟得比較早,混水摸一把的嗅覺很靈敏,看好機會就紛紛爭取進步。官職就是那些,不能隨着求職人的需求而浮動。伸手的人一多,摸得上和夠不着的人之間,難免發生矛盾,引發爭執。大家都是能文能武,説不明白不怕,直接武力解決,讓你明白明白。於是,朝廷裏經常發生官員集體鬥毆,暴力事件時有發生,你死我活的情景層出不窮,高官掄寶劍對扎的場面蔚為壯觀。
鮑老師實在看不下去,又跑來找管仲。説;老死人,可不是好事。
管仲回答;是好事!重點應該在人才,而不是蠢才。這些貪官的人,死就死吧!
看問題的高度不同,鮑叔牙沒啥説的,只好回家再想想。
姜小白不嫌亂,還一個勁兒地添亂。在這一年向魯國發起了進攻。因為上次魯國救援宋國最積極,貢獻也最大;所以姜小白為解恨,先拿它開刀。第二次長勺之戰爆發。齊國還是大敗。
失敗的原因是,農民過上新生活沒幾天,比較留戀這段美好的時光,不原意立刻送命。姜小白不灰心,誓將撞牆活動進行到底,發動全國組織軍隊*魯國,顯示出把南牆撞塌的決心。管仲照例阻止,姜小白照例我行我素。
而這一次,管仲的改革威力開始顯現。由於“作內政而寄軍令”的作用,姜小白很快召集了十萬戰士。當然,這麼多人都手持燒火棍上陣也沒用,需要武器。而齊國武器不僅充足,而且精良。這得益於管仲的另一項舉措,命令犯罪的人根據情節輕重,拿不同的武器裝備來抵消。大家為了自由的可貴,破財免罪,積極配合;而且,拿犀皮甲或一枝大戟來換人頭,價格很公道。所以武器不僅國家制造,還經常有民間犯罪人士捐助。徵集五千輛戰車不費吹灰之力。
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以“一鼓作氣”聞名的曹劌同志,以“一鼓作氣”的架勢,連敗了好幾陣,徹底泄氣,全然沒有登高望旗幟、跳車看車轍的指揮若定。於是,魯國這面不很結實的南牆,沒等撞就坍塌了。割地投降以後要求會盟。
管仲照例阻止,正在興頭上的姜小白當然不能放過出風頭的寶貴機會,就去。關鍵時刻,方顯英雄本色。管仲明知危險在即,也橫下一條心,跟着去。這不禁讓人想到,同一個時代,又同為“仲”字輩的鄭國政客祭仲足先生。祭老先生在鄭國君姬子亹執意參加會盟之前,勸阻不成,以突發疾病為由,拒絕同行。結果姬子亹被姜小白他哥——姜諸兒幹掉,安然無恙的祭老先生繼續在國內搞他的國君換崗工作。這就是大政治家與小政客的差距!
會盟當天,姜小白不出意料地被綁票。但行動的主角不是《史記》上説的曹劌(沫),他只是脅從。主犯是魯國國君,姜小白的大外甥,魯莊公。他手持利刃,要求與姜小白一同瀟灑地揮一揮手,共赴閻王殿。
管仲一改從前有危險就跑路的老習慣,衝了上去。被幫兇曹劌(沫)持劍攔住。只好對梗着脖子仍堅強不屈的姜小白大喊:“請君上還地,劃界。”
姜小白就坡下驢,表示沒意見。魯莊公只想要回割讓的土地,找回面子,並不真想和小舅一起去閻王殿喝茶。所以,目的達到,就把姜小白放了。但臨走沒忘讓姜小白按個手印。
安全回到國內,姜小白徹底聽話,服從管把式指揮,老實拉車,小心趕路。他知道,自己信馬由繮地亂跑,幾乎跌進溝裏,幸虧管師傅挺身而出,才沒車毀人亡。再細一想,以前管師傅説得都對,這麼好的人才上哪找去?數遍全諸侯,半個都找不出來。而自己就是聽不進去,不應該!
思想通了,工作就更有勁頭,齊國的改革漸入佳境。
其實,真正讓姜小白思路豁然開通,眼前一亮,忍着一肚皮鳥氣重回老路苦幹的;是管仲的一個秘密計劃。這個計劃讓他相信,不用帶着人去拼命,做老大的願望就能輕鬆搞定。
齊桓公用女俘滿足齊國男人性慾
因為妓女這個行當,在中國歷史上是非常悠久的,而我們熟悉的秦始皇,其實他的母親也是一位妓女。這本書後邊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妓女形象,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在這裏給大家做一下關於妓女問題的研究。
妓女的研究
前年我看了一部香港電影叫《性工作者十日談》,這部電影很想表現妓女的一些職業特點,及她們生活的狀態。但是這部片子並不成功,原因就是它並沒有能説清楚產生這個行業的背景,還有它為什麼會屢禁不止,它的社會根源到底是怎麼樣的?而不弄清楚這些問題,單單拍出一部電影來,就顯得很單薄了。
其實,最早的妓女是為宗教服務的,公元前3000年的巴比倫王國就出現了妓女,在漢摩拉比王(公元前1750年)當政時,神殿裏除了男祭司、傭僕、工匠外,還有不少很受人尊敬的女祭司,她們通常來自優裕的家庭,她們是居於“神”與“祈禱者”之間服務的“聖職妓女”。
公元前5世紀希臘的歷史學家希羅多德曾描寫巴比倫神殿裏的妓女時説:“每一個當地的婦女在一生中有一次必須去神殿裏,坐在那裏,將她的身體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直到有一個男人將銀幣投在她的裙上,將她帶出與他同卧,否則她不準回家,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利,她一定要和第一個投給她錢的男人一同睡去。
當她和他共卧,盡到了她對女神的職責後,她就可以回家。”所以,在古代西方做妓女並不是種恥辱,而是一種像成人禮的儀式。
在我國,大部分學者認為,中國的妓女起源於殷商的女巫,並把那個時代稱為“巫娼時代”。
但是,我個人認為,在中國和西方的妓女起源問題上是有着本質的不同的。因為史書與宗教典籍中找不出一條關於殷商女巫賣淫的確鑿材料,這點和西方不同。
中國最早的妓女,實際是戰俘和奴隸。《史記。匈奴列傳》中,就有“夏桀蓄女樂、倡優”的記錄。此後,王孫公卿都有在自己的府中養大量的女子的習慣,一來是為了淫樂,二來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周禮》上提到的“女酒,女舂抭,奚以下千人而弱”,其實都是指供帝王淫樂的女性。
這種妓女統一被稱作官妓,但是我一直認為官妓並不是傳統意義上妓女,其實她們是奴隸,和其他奴隸不同的是她們的工作只是獻身和獻技而已。
到了春秋齊桓公的時候,我們熟悉的管仲改變了這一切,他單獨把妓女列為一項職業。
《戰國策。東周策。周文君免士工師藉》一文中,寫了這麼一段話,“齊桓公宮中女市七,女閭七百。”“閭”是門的意思,齊國常常在宮中以門為市,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在齊桓公的宮中,一共擁有七個做性交易的市場和七百多個倚門而站的妓女。
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把妓女和交易相聯繫的記錄。從這裏看,關於妓院的記載要比西方早上五十多年,在這種事情上,泱泱中華,也絕對不輸給外夷。而這個“天才”想法的創始人,就是被孔子和諸葛亮奉若神明的齊桓公的大管家管仲。
清朝的褚學稼説:“管子治齊,置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以充國用,此即花粉錢之始也。”現代學者黃現璠著的《唐代社會概略》也持有這種觀點。以上不僅證明了這些女人不但成了交易的商品,而且她們還要把自己性交易所得的一部分交税,這是一種典型的性服務合法化。
看來管仲背上這個不光彩的發明記錄是在所難免了,我在第一卷的《齊桓諸妻不如管仲一妾》的文章中詳細説了管仲這個人物,不要以為他腦殘,故意搞出了這麼個妨礙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產物來,恰恰相反管仲很優秀。
首先説,管仲並不是一個眼光很差,人儘可妻的男人,他的小妾婧是個多麼聰明美麗的女人啊,這還只是管仲的一個小妾而已。所以説,管仲開辦這種營生,並不是為了性慾的需要,其實他是有着很深層次的考慮的。
《韓非子。外儲説》上説:“桓公見民行年七十而無妻,以告管仲。對曰:‘臣聞上有積財,則民必匱乏;宮中有怨艾,則民有老而無妻者。’桓公:‘善。’令於宮中女子未嘗御者出嫁之,乃令男子年二十而室,女子年十五而嫁。……桓公之伯也,內事屬鮑叔,外事屬管仲,被髮而御婦人,日遊於市。”
在齊國有很多男性沒有納禮的資本,娶不起媳婦。許多男子又因為無處發泄性慾而苦惱,另一方面,由於齊桓公和管仲的連年征戰,獲得了大量的女性奴隸,這些女奴也需要安置。
而這樣的性服務交易場所的形成,滿足了兩方面的要求,男性可以找到心儀的女性(價錢肯定比納禮要低得多),而女性也可以憑藉服務得到報酬。這一來,社會上有些男子無妻的矛盾緩和了。
而發展國內的經濟,也是這個特殊市場的一個重要作用,特別是搞活跨國經濟,這種性交易是非常有作用的。很多各國的名士和公子,都願意到齊國來看看這個國家經營的妓院,這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比招商引資更好的效果。
而齊國的這種妓女產業的經營模式,很快被各國所效仿,各國在其經濟產業中都增加了性服務這一塊內容。
大國之間的外交,甚至政治領域,也多采用用這些妓女作為政治籌碼和交易的事件。
《韓詩外傳》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
秦穆公問內史王繆:“人們説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現在西戎有大臣由余,是個聖人,對我們構成很大威脅,該怎麼辦?”王繆説:“西戎處偏僻之地,沒有見過中國的聲色,你要送女樂給他們,使他們沉湎於聲色,其政必亂,他們的臣下就會和君主疏遠,不能發揮作用了。”
於是秦穆公送西戎女樂二列,戎王果真耽於聲色,不理政事,國力和兵力都大大削弱,由余多次進諫無效,就離戎去秦。秦國為了爭取這個能人,派公子迎接,拜為上卿。這一來,秦國國力大大增強,史載秦國“並國十二,闢地千里。”
妓女行業在日後的發展中,也分出了新的行當,她們並不只是以賣身為主,很多妓女都身懷絕技,《史記。孔子世家》記載的齊國送給魯君的妓女都是“皆衣文衣而舞唐樂”。
《漢書。地理志》上説:“作奸巧,多弄物為倡優。女子則彈弦跕躧遊媚富貴,遍諸侯之後宮。”《史記。貨殖傳》説:“越女鄭姬,設形容,揳鳴琴,揄長袂,躡利屐,目挑心招,出不遠千里,不擇老少者,奔富厚也。”
從這些記載我們可以看出,妓女中的一部分不再是以單純的賣身作為自己的生存手段,她們在向藝術靠攏,並且可以以藝術的方式更加直接地打動那些上層社會的男人,而不再是隻為底層的男人服務。
妓女此時也出現了兩極分化,一些長相出眾,身材合適並富有藝術細胞的妓女,便被挑選了出來,加以訓練變為了藝妓,這些妓女在後來是可以不賣身的,日本藝妓和韓國妓字都保留古漢語的原意,本意是指女藝人,即歌舞表演中的女演員,並非只當賣身的女人講。而另一些長相平庸的女人就變得悲慘起來。
戰國後期,由於媵妾制度逐漸被取消,再加上商業的繁盛、都市的興起和井田制的被破壞,婦女流落為妓女的日益增多,加上戰國時期社會通用金屬貨幣,使嫖娼更加簡易化了,“私娼”就蔓延開來了,而這些妓女的命運大多數是非常悲慘的。這些女人還有的被輸送到軍隊去“慰安”,這到漢代,就逐漸發展成了營妓制度。
在中國的幾千年發展中,妓院逐漸形成了一種文化,許多藝術和文學都與中國的妓院有着難以割斷的聯繫。而青樓文化和妓女產業一直到晚清,甚至民國的時候,還有古時的遺風。
但是,自從中國共產黨取得天下後,政府就着手進行了一系列行動,並且在1960年宣佈在中國大陸根除賣淫業。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社會進步,但是卻形成了後期的一種社會性交易的畸形的變異。
妓女是一種剝削制度的產物,在有剝削制度的社會里,妓女多是出生於窮苦之家,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不被寒冷和飢餓奪去生命,不得不從事出賣肉體的生涯,這種生涯是帶有一定的強迫性質的,並不是她們所願意接受的,她們的內心世界是相當痛苦而不被理解的。
很多人都在分析,妓女的根源是什麼,專家用什麼私有制啊、農村經濟的城市化等等理論去解釋。其實,大可不必把圈子繞得這麼大。
《金瓶梅》中,潘金蓮説過西門慶兩句話,“屬皮匠的,縫着的就上”,“若是信着你意兒,把天下老婆都要耍遍了罷!”這兩句話無疑説出了妓女不幸的本質,實際還是那些臭男人的慾望。這種慾望會隨着自己財富的增加而越發強烈起來,這就為性服務行業提供了廣泛的市場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