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敗落,根本原因是主子們吃喝玩樂,貪圖享受,卻不懂得勤儉持家。冷子興説得明白:“如今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但是,賈家敗落的直接原因,也就是導火索,則是賈元春的死。賈家窮途末路之際,忽然傳來了元春被加封為賢德妃的消息,給垂死的賈家打了一注強心劑。宮裏又有了新的靠山,如果元妃在宮中能得到皇帝的寵愛,賈家自然可以續命一段時間。可不巧的是,後來元春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那麼元春為什麼是怎麼死的呢?高鶚所續的後四十回,只是籠統交待元春是得病死的。她得的是什麼病,是自己生的還是別人害的,都沒有具體説明。風燭認為,害死賈元春的直接兇手,是一個姓吳的貴妃。在與皇帝爭寵的過程中,吳貴妃把賈元春害死,由此導致賈家的敗落。
我們普通人或許認為,進了宮做娘娘,肯定是讓人高興的事。作為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盡榮華富貴。但是,裏面卻是步步驚心,險象環生。從元春回家省親時的表現,我們就能看出來。本來回家與親人團聚,是一件高興的事。可整個省親的過程,賈元春都是滿面淚痕。書中寫道:
賈妃滿眼垂淚,方彼此上前廝見。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三個人滿心裏皆有許多話,只是俱説不出,只管嗚咽對泣。元妃還説:“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兒們一會,不説説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説到這句,不禁又哽咽起來。
除了哭,元春更説了一句真心話,稱宮裏是“不得見人的去處”。這一句話道出了元春在宮裏生活的危險與困難,宮裏的生活,必然充滿着激烈的鬥爭,稍不小心,恐怕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那麼,元春的危險是從哪裏來的呢?作為貴妃,不能與外臣相見,平時面對的,只有皇帝一個男人,還有其他的妃子。所以,威脅到她的必然是其他的妃子。
第七十回,王熙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就是印證了風燭的這一猜測。大家都知道,紅樓夢裏麪人物的夢,都是有寓意的,絕不簡單。王熙鳳做了什麼夢呢?她説:
昨晚上忽然作了一個夢,説來也可笑,夢見一個人,雖然面善,卻又不知名姓,找我。問他作什麼,他説娘娘打發他來要一百匹錦。我問他是哪一位娘娘,他説的又不是咱們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給他,他就上來奪。正奪着,就醒了。
王熙鳳夢到了一位娘娘,必然對應的是宮裏的事。曹雪芹怕我們不明白夢的寓意,還特意讓旺兒媳婦説了一句話。旺兒媳婦笑道:“這是奶奶的日間操心,常應候宮裏的事。”大家看到了吧,這個夢隱寫的就是宮裏元妃的事。但是,來向賈家要一百匹錦的,卻不是“咱們家的娘娘”,不是元春,那必然是另一位娘娘了。縱觀全書,提到其他娘娘的,只有第十八回一處。賈璉在和王熙鳳談到元妃省親之時,曾説道:
大開方便之恩,特降諭諸椒房貴戚,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處,不妨啓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誰不踴躍感戴!現今周貴人的父親已在家裏動了工了,修蓋省親別院呢。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
紅樓夢全書,除了賈元春是娘娘之外,另外的一位娘娘就只有賈璉所説的吳貴妃了。因為周貴人是貴人,稱不上娘娘。元妃是賢德妃,屬於貴妃級別,所以才稱為娘娘。不要小看紅樓夢中的小物,曹雪芹絕不是為了湊字數,才虛擬出這麼一個娘娘。風燭認為,這個吳貴妃雖然在前八十回只出現一次,但她在後四十回裏必然會再次出現,而且會對情節發展起到巨大的推進作用。
我們再來看看吳貴妃父親的名字。眾所周知,曹雪芹給小人起名字,都是有用意的。如被薛蟠打死的“馮淵”,諧音“逢冤”,所以他逢到冤枉之事,被薛大傻子打死了。而這個“吳天佑”也有用意,吳天佑即是“無天佑”,即是沒有天子保佑之意。
風燭認為,這個吳貴妃必然是在宮內與元妃相互爭鬥的那一位娘娘,所以王熙鳳才會夢到她派人向賈家索要一百匹錦。吳貴妃害死了元妃,但最後,也因為沒有“天子保佑”而喪命。但具體情形如何,因為後四十回的丟失,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那麼,那位吳貴妃為什麼要向賈家索要一百匹錦呢?風燭認為,書中曾説到賈家是“赫赫揚揚將近百載”,吳貴妃索要一百匹錦,要的就是賈家的百年基業,要的就是賈家敗亡。所以説,吳貴妃害死元妃,就是賈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