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檢作天子!柴榮之死,趙匡胤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吞併南唐,統一南北,是柴榮的夢想。當南唐把長江以北的土地拱手相讓,再要進攻就要跨越長江天險,他覺得沒有必勝的把握,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北方。
北漢劉鈞蝸居在太原,對後周不理不睬;北方的遼國,還在繼續替北漢撐腰,他們今天跑來放一箭,明天跑來扔塊石頭,經常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弄得邊境不得安寧。
柴榮決定御駕親征,先伐遼邦,收復被契丹人佔領的燕雲十六州。釜底抽薪,斷北漢之援,然後揮得勝之師,一舉掃平北漢。
燕雲十六州包括瀛、莫、幽、涿、檀、順、蔚、新、媯、儒、武、朔、雲、應、寰、薊諸州,分佈在今天的河北、山西的北部,歷史上一直是中原疆土。
後晉時石敬瑭當了“兒皇帝”,將燕雲十六州拱手讓給契丹。從而使中原王朝無險可守,一直處於契丹鐵騎的威脅之下。
這一直是周世宗的一塊心病。
周世宗即位之初,曾有人建議疏浚胡盧河,修築屯戍點,駐兵防守以抵禦契丹的隨時入侵。
但他認為,這是治標不治本的下策,要徹底解決積患已久的邊境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集中兵力北伐,奪回燕雲十六州。
顯德六年(959年)三月,柴榮開始行動了。但打仗要有戰將,否則這個仗就沒法打。
柴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匡胤。
趙匡胤此時丁憂在家。但是,朝廷根據需要,可以不許在職官員丁憂守制,可以叫他出來工作,這稱為奪情;有的官員丁憂守制未滿,朝廷要召他出來做事,稱為起復。
柴榮要出兵打仗,不能沒有趙匡胤,於是,他下了一道聖旨,命令趙匡胤隨軍出征。
趙匡胤被召入朝隨軍出征,叫做起復。
周軍這次北伐,分水陸兩路北進。
柴榮命韓通為陸路統兵元帥,趙匡胤為水路統兵大元帥。
各路兵馬先到滄州會合。
柴榮隨水軍,乘龍舟由水路北上。
趙匡胤率領水軍,乘戰船,順風順水,沿途穿過瀛洲、莫州,直達北遼。
攻打的第一個目標是寧州。
北方州縣,自石敬瑭割讓給遼邦後,已多年不見兵革,突然見到大隊周兵到來,誰見了都心慌。
寧州刺史王洪接到周兵來犯的情報,正準備派人向遼主請求救兵,誰知送信的人還沒有派出去,周兵已經打到了護城河。
王洪居守空城,手下沒有兵,孤家寡人一個,怎麼能夠與趙匡胤率領的虎狼之師相抗?
投降,是條活路;頑抗,死路一條。
王洪他有腦子,當然要選擇走活路,誰願意自尋死路呢?他,開城投降了。
趙匡胤兵不血刃,順利拿下寧州,收降了寧州刺史王洪。趙匡胤命王洪隨軍充當嚮導,直逼益津關。
此時的契丹主是耶律述律。
此人嗜酒如命,好色成性,狩獵無休,不修政事。
加之契丹連年對外用兵,致使國力衰弱,民怨極大。
益津關守將佟廷輝對朝廷的腐敗也是極為不滿,得知周軍大舉來犯,便登關觀望敵情,向南望去,但見河中戰船如雲,船頭接船尾,船尾抵船頭,後面的船,只見桅杆,不見船身,船頭上,站滿了頂盔披甲的周兵,旌旗招展,刀槍如林,氣勢好是嚇人。
佟廷輝看罷,大驚失色。
正在驚魂未定之時,忽聽到關下有人大叫開關。
佟廷輝俯身察看,見是寧州刺史王洪,大聲問道:“王大人,你不在寧州守城,到益津關來何干?”
王洪仰頭大聲喊道:“我單人匹馬到此,有要事與你商量,快開關呀!”
佟廷輝命守關兵士開門,將王洪迎入關中,禮過之後,王洪對佟廷輝説,周兵聲勢浩大,以益津關的軍力根本就抵擋不住,一旦破關,玉石俱焚,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勸佟廷輝為城中的百姓着想,不要以卵擊石,開關投降。
佟廷輝猶豫半天,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依了王洪,開關投降。
趙匡胤派遣一名牙將同王洪一起返回寧州守城,又分兵數百,留在益津關,協助佟廷輝守關。
從益津關向北行,水道越來越窄,大船難以行走,周軍水師勉強向前行進了數十里,難以繼續行進。
柴榮命兵士舍舟登陸,於村野中駐紮。
當時大軍還在後面沒有跟上來,隨駕的御林軍不足五百人,周圍地帶常有契丹的騎兵出沒。
趙匡胤得知柴榮孤軍上岸,大吃一驚,急忙率領三千騎兵,棄舟登岸,風馳電掣趕去護駕。
在四周遊弋的契丹騎兵,見前面曠野之上突然出現一座營盤,營盤內,黃旗飄蕩,旗羅傘扇簇擁,知道是大周皇帝到了。
他們躲在樹林裏窺視了好長時間,沒有發現其他周兵,契丹騎兵便試探性地向周營逼近,欲劫持大周皇帝,立下不世之功。
正在契丹騎兵漸漸向柴榮的營帳靠攏的時候,南邊突然傳來清脆的馬蹄聲,轉眼間,煙塵四起,喊聲雷動,大隊周軍鐵騎旋風般衝了過來。
當先一員大將,騎一匹棗紅馬,持一根蟠龍棍,金盔金甲,威風凜凜,老遠就大聲喊道:“趙匡胤在此,有不怕死的放馬過來。”
契丹騎兵見周軍大隊人馬趕到,知道最佳的進攻機會已經喪失,紛紛勒轉馬頭,做了縮頭烏龜,溜之大吉。
趙匡胤與柴榮合兵一處,等待大軍到齊之後,殺奔瓦橋關。
瓦橋關總兵姚內斌,得知周兵犯境,率領數千兵馬出關迎敵。
無奈周兵氣勢正盛,剛一交戰,陣勢便被周兵衝潰,草草收兵,敗回關中,緊閉關門,堅守不出。
趙匡胤率兵攻打了一日一夜,因關隘險峻,易守難攻,不曾得手。
次日,韓通率陸軍趕到,告訴趙匡胤,莫州史劉楚信、瀛洲刺史高彥暉都已經投降。
趙匡胤聽罷大喜,親自驅馬來到瓦橋關下,喊姚內斌答話。
姚內斌站在
關上
,問有何事。趙匡胤大聲喊道:“姚總兵聽着,大周天兵北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瀛洲、莫州,以及寧州、益津關的將領聞風喪膽,他們畏懼天朝的威嚴,感念天朝的恩德,都投降了天朝。唯獨有你,困守瓦橋關,負隅頑抗,你這是以卵擊石,必定要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瓦橋關原本就是中原的版圖,你也是中原人,以前為形勢所逼,被賣國賊所葬送,不得已屈從於遼邦,算是事出無奈,不能責怪你。如今,王師已到,怎麼還不迎接王師呢?難道你真的甘心侍胡虜嗎?並不是我拿不下瓦橋關,念在關內的百姓都是無辜的,如果因為你的一念之差,害了全城百姓成為犧牲品,你於心何忍?千秋罪名,你擔當得起嗎?識時務者為俊傑,勸你還是投降吧!”
姚內斌見趙匡胤説得有理,猶豫了半天,衝着城下的趙匡胤説等他考慮一下,明天再作答覆。
説罷,自行下城去了。
趙匡胤衝着關上也丟了一句話,以明日午時為限,到時不投降,就下令攻關。
説罷,收兵回營。
趙匡胤剛剛收兵回營,恰巧都指揮使李重進率領禁軍趕到,趙匡胤知道皇上駕到,連忙同韓通一起出營接駕。
柴榮入營,巡視、慰問各營將士,將士們歡聲雷動,氣勢更盛。
晚上,柴榮就宿在軍營之中。
次日,瓦橋關守將姚內斌牽羊挑銀,親自來到周軍營前,遞交降表請求投降。
趙匡胤大喜,立即引見世宗。
姚內斌向柴榮行了三跪九叩的面君之禮,口稱辱國罪臣迎駕來遲,請求格外開恩。
柴榮非常高興,誇讚他深明大義,歸順王師,當即授封他為汝州刺史。
姚內斌叩頭謝恩,接着引領周朝君臣進入瓦橋關。
柴榮進入瓦橋關後,曉諭全營將士,嚴禁劫掠擾民,出安民告示,瓦橋關城內秩序井然,百姓各守其業,就像沒有發生易生大事似的。
柴榮率領周軍進入瓦橋關,大宴羣臣。
酒席間,他高興地對大家説,此次北伐,從汴梁出發,兵不血刃,所向披靡,連下遼國三關三州十七縣,僅用了四十二天的時間,這是三軍用命的結果。
他將眾將士大大地褒獎一番。
接着宣佈,在瓦橋關休兵三日,然後兵發幽州,一鼓作氣,收復燕雲十六州。
柴榮的激情演講極大地鼓舞了士氣,以韓通為首的一羣戰將表示出極大的熱情。
有一些人認為這樣太過冒進,應該穩紮穩打,先鞏固新收復的地盤,不要急於進軍。
但有這種想法的人,大多數是將想法埋藏在心裏,並沒有表露出來。
原因很簡單,這種想法與柴榮的想法相左,説出來怕觸了黴頭。
有一個人卻不是這樣想,站起來衝着柴榮説:“周軍此次北伐,所向披靡,兵不血刃,很順利地征服燕南各州。這是因為陛下的威德遠揚,才取得了如此大的勝利。遼主得知喪失了燕南,一定會調集精兵強將扼守幽州。加之幽州地勢險要,地理複雜,要謹慎從事,不可貿然輕進。”
説這段話的人是張永德,此時他已是殿前都點檢、大周禁軍首席統帥,又是顧命大臣。
柴榮聽了張永德的發言,心中有些不高興,考慮到今天是慶功宴,他還是將不高興強壓在心裏,沒有表露出來,更沒有反駁張永德,只是默然無語。
羣臣從他瞬間數變的臉色中,多少還是看出了一點門道,皇上對張永德的話並不感冒,張永德觸了黴頭。
罷宴之後,柴榮召見李重進,有些不高興地説:“朕屢次御駕親征,志在掃平北遼,完成統一中原、收復南北的宏願。現已攻克了瓦橋關,燕南各州為我所有,為何有人在這個時候卻心存退志,難道叫朕半途而廢,就此罷手嗎?”
“陛下有何打算?”李重進試探地問。
柴榮不假思索地説:“朕命你率兵萬人,明天出發,繼續北伐,朕率大軍隨後跟進,不搗平遼都,絕不收兵。你要努力向前,奮勇殺敵,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
李重進雖然心裏不贊成,但看到柴榮態度堅決,只好諾諾連聲,領命而退。
柴榮又命令散騎指揮使孫行友領兵五千,前去攻打易州。
李重進率兵先行,到了固安縣,守城軍兵得知周兵大舉來攻,早已棄城逃之夭夭,留給周兵的只是一座空城。李重進率兵入城,命各部隊找房子休息。
柴榮的中軍隨後到了固安,大隊人馬繼續前進。
走到固安縣城北的時候,被一條長河攔住去路。
只見岸邊有成排綠樹,河中有潺潺流水,如果不是打仗,還真是一個頤養天年的地方。
拋塊石頭到水中試探,半天不見起泡,眼看河水是深不可測。
詢問當地人,説這條河名叫安陽河。
平時,河中有木筏渡行人過河。對岸的遼人聽説周兵北伐,將過河的木筏都收藏起來了。
柴榮命令李重進採伐木材趕搭浮橋,並限三日之內必須完成,他自己則率領御林軍退回瓦橋關休息去了。
當時正是初夏季節,柴榮率領御林軍返回瓦橋關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來,竟然染上風寒之疾,一連睡了幾天,病情也不見好轉。
恰在此時,孫友行率兵一戰便攻克易州,活捉北遼易州刺史李在欽,送到瓦橋關行在,向世宗報捷。
柴榮帶病升帳審問俘虜,詢問李在欽,是願降還是願死。
李在欽是一個硬漢子,衝着柴榮大吼,聲稱寧願做刀下鬼,也不願做降兵,並當面把柴榮罵了個狗血淋頭。
柴榮本來就有病在身,經此一罵,怒火攻心,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喝令將李在欽推出轅門斬首,自己連忙退入卧室。
柴榮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眾將本想勸他班師回朝,又怕觸了聖怒,誰也不敢開口。
大家都拿眼睛看着趙匡胤,請他想想辦法。
趙匡胤知柴榮病倒了,心裏也很着急,約了趙普一同到行宮探視柴榮的病情。
柴榮平卧在病榻上,額頭直冒冷汗,面容憔悴。
他強打精神,微笑着對趙匡胤道:“朕不過是偶染小疾,休養幾天就好了。你可傳令三軍,抓緊練兵,不可鬆懈,待朕的病好了,即刻發兵。”
趙匡胤頓首領命,憂心忡忡地告辭退出,與趙普徑回大營,正欲回到中軍大帳,趙普卻一把將他拉到自己營帳中。
趙普屏退左右,先為趙匡胤沏了一杯茶,然後坐下來,低聲問道:“將軍以為,北伐還能繼續進軍嗎?”
“聖上雄心勃勃,志在收復燕雲十六州,直搗幽州。”趙匡胤不假思索地説。
趙普搖搖頭,説大軍不久即將班師回朝。
趙匡胤搖搖頭,不相信趙普説的話。
趙普很慎重地説,他仔細地察看了聖上的容顏,聖上染病已非一日,病情看似平淡,
實際來勢兇猛,情況恐怕有些不妙。
趙匡胤認為,皇上身邊的御醫都是醫道高手,難道他們都沒有看出聖上的病?
“他們一定看出來了,但聖上正值壯年,誰敢説出這樣不吉利的話呢?”趙普話鋒一轉,繼續説道,“雖未説破,但他們一定在精心調治,但藥能治病,卻不能醫命。這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趙匡胤一臉茫然,似信非信。
“大變在即,將軍不可不早做打算。”趙普提醒道。
趙匡胤對此毫無準備,心裏亂糟糟的,有些茫然地問:“我做何打算?
趙普向前靠了靠,嗓子壓得更低,輕聲説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世上,你與聖上情同手足,這是路人皆知之事,假如改朝換代之後,將軍能夠保證還有這樣的榮耀嗎?”
柴榮年富力強,趙匡胤只想輔佐他創就一番偉業,他還真沒有想過趙普提出的問題。
“未雨綢繆,將軍宜早做打算。”趙普再次提醒説,“將軍雖是節鉞重臣,位列朝班,與禁軍最高統帥僅一步之遙,但事事要受制於人。”
趙普看了一眼趙匡胤,見他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自己,繼續説道:“殿前都點檢才是禁軍最高統帥。”
趙匡胤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語。趙普試探地説:“除去張永德?”
“不行!”趙匡胤制止道,“張永德與我同殿為臣,且有恩於我。”
趙普默默地點點頭,只説了一聲知道,再也沒有多説話。
次日,柴榮的病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還咯血不止,趙匡胤來到行在探視,問安之後坐在御榻旁。
柴榮哀傷地説:“朕本想乘此機會一舉蕩平北遼,哪知在這個時候病在軍中,延誤了戰機,這該如何是好!”
趙匡胤試探地勸道:“想必是北遼氣數未盡,才使陛下染病在途,不能一舉平遼。如果陛下順天行事,暫時放下平遼之事,臣想,上天必定
降福
陛下,待陛下身體康復之後,再議北伐之事如何?”
柴榮病魔纏身,已經是身不由己,遲疑了半天,還是採納了趙匡胤的建議,同意班師回朝。
次日,柴榮抱病召見眾將,傳旨,改瓦橋關為雄州,命韓令坤留守;改益津關為霸州,命陳思讓留守,處理完畢,即啓駕還都。
柴榮乘坐龍舟南歸,經過幾天休息,病情略有好轉,由於生病,多日沒有理政,軍情奏報、各地奏章等待處理的公文裝了幾麻袋。
他強撐着起牀,從麻袋裏取出公文,一件一件地翻檢,不太重要的,順手扔到一邊,將緊急軍情和京城傳過來的重要奏摺放在案頭批閲。
突然,他發現文書底下壓着一件黑糊糊、油光光的東西,取過來一看,是一個鹿皮包囊,他伸手取過包囊,一層一層地打開,裏面竟是一塊長一尺有餘的木牌,木質雖好,卻已朽爛,可見年代已久,仔細一看,木牌上竟刻着五個醒目的大字:“點檢作天子”。
柴榮看了木牌,猶如遭到雷擊一般,一下子驚呆了,這不是讖符嗎?此牌從何而來?寓意何在?他反覆把玩着手中的木牌,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暗忖,難道這是上天向朕示警嗎?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在這個世上恐怕時日不多了,自己的兒子年僅七歲,想到這裏,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點檢作天子”,他在心裏將這幾個字唸了幾遍,心裏想道,朝中點檢是張永德。
從前石敬
瑭
是後唐明宗的女婿,後來篡奪了後唐明宗的天下,創立後晉。
今張永德也是長公主的夫婿,莫非也要篡奪我家天下?左思右想,滿腹狐疑,也不詢問左右追究此木來由,仍然將木牌收貯囊中。
柴榮回京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免去張永德都點檢的職務,改任檢校太尉、同平章事之職。
也就是説,解除了張永德的軍職。
張永德,是後周太祖郭威的女婿,同柴榮是郎舅姻親,也是顧命大臣。
柴榮為什麼要對他下手呢?道理很簡單,就是那塊木牌上“點檢作天子”五個字在作怪。
木牌到底從哪裏來?
柴榮沒有查,也不想查,因為公文是經驛站傳遞,時間長,路途遠,牽涉的人員太多,即使查,也很難查出結果。
難是一回事,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還要鬧得滿城風雨。
柴榮是一代英主,他在龍舟中發現木牌,秘而不宣。
回來後就快刀斬亂麻,免去張永德的都點檢職務,防患於未然。
柴榮皇帝的寶座坐得暖和得很,容不得有半點威脅,誰威脅到皇位,他就要將誰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叫你永世不得翻身。哪怕是又有蛛絲馬跡,也不會放過。
張永德就是這樣,被撤銷了一切軍職,還覺得莫名其妙。
他敢問嗎?當然不敢,即使問了,柴榮也不會説。
都點檢這個職務很重要,不能空缺,柴榮徵求大臣們的意見,這些人似乎統一了口徑,一致推薦趙匡胤。
趙匡胤漁人得利,柴榮撤了張永德的都點檢職務,接着又改用趙匡胤為殿前都點檢,兼檢校太傅。
柴榮北伐回京後,病情時好時壞,到後來日漸沉重。
宰相範質看到這種情況,非常擔憂,建議冊立太子。
顯德六年(959年),柴榮頒詔,立兒子宗訓為太子,加封梁王。
柴宗訓此時年僅七歲,還是一個孩子,什麼事也不懂,只是掛個名而已。
這一年,皇后符氏去世。
辦完了皇后的喪事,柴榮冊封符皇后的親妹妹繼任皇后,繼皇后也只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姑娘。
柴榮的病越來越重,他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召宰相範質等大臣到病榻前,命他們善待儲君,並對他們説,翰林學士王薄是他的故人,如果他辭世了,可召此人入朝為相。還一再叮囑他們不要忘記了。
柴榮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知道此人可用,何必要借他人之手呢?此刻就下一道聖旨,事情不就解決了?如此做法,真的有些使人費解。
範質見皇上發了話,當面答應了,出宮以後,他對大家説:“王著整天醉生夢死,是一個酒徒,這樣的人,怎麼能夠當宰相呢?想必是皇上病糊塗了,説的是昏話。我們不必遵循皇上的口諭,大家也要保密,不要將這件事泄露出去了。”
眾人會意地點點頭,並不多説。
顯德六年六月十八日夜,一代英主周世宗柴榮駕崩,年僅三十八歲。
柴榮在位共五年零六個月。時間雖然不長,但功業顯著,政績輝煌。
他初登大寶之時,曾請王樸為他算命,王樸預言他執掌國柄至少三十年。
後人根據他執政五年六個月的事實,便説五六是三十之數,正合王樸的預測。此説雖然牽強,但也屬巧合。
周世宗的文治武功,在五代史上,乃至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都堪稱卓著。
可惜他統一中原的大業沒有完成,便英年早逝,帶着遺憾離開了人世。
範質是宰相,柴榮去世後,他主持大典,祭祀太廟,立梁王柴宗訓為君,在歷史上,宗訓稱為恭帝,尊符皇后為皇太后。
柴榮去了,後周的日子也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