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科是許多人都有的現象。比如一般的女孩子會更加擅長語文、英語等形象思維邏輯的課程,而一般男孩子會更加喜歡數學、物理等抽象思維邏輯的課程。但這也不是一定的,常常有一些非同尋常的女孩子數學特別厲害,也有一些不按套路出牌的男孩子不僅數學學得好,語文作文還寫得特別強。
但是對於民國這段歷史過渡時期來説,也許擅長文科而短於理科是一個普遍性的問題——因為有太多當時的大人物在數學上糟糕的一塌糊塗了。比如著名文學家錢鍾書,早年報考清華時,數學只考了15分;而更加讓人意外的大師季羨林,他居然是報考的數學系——而他的分數則是4分!
我想,這很可能與民國時受中國的傳統的文化重視宏觀調控有很大的關係。因為古代讀書人都是奔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去的,所以他們都更多的去關注各種“大”數據,而並不是特別在意具體數據的加減乘除。即使不是儒家學子,他們也往往更多的在乎宏觀的數據對社會的影響力,而不會太過於關注小數據的計算。比如《孫子兵法》寫到:
“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
這句話裏面孫武用了許多數據,但是更多的是一個定性的數據,而不是絕對的定量數據——因為他是就一般的戰爭共性而言的,不可能具體拿一場戰爭來建模、列數據。而他所要説明的道理,和數據具體多多少、少多少並沒有關係,只要讀者能夠明白戰爭是一件非常耗費財力的事情就足夠了。
其他的儒家、道家等記載數據的時候往往也是這個風格。這就導致民國時期的不少大師一開始學習數學時,對數據特別的不敏感,乃至於考出幾分、十幾分的“驚人”分數。臧克家也是這樣的一位“低分”大師。臧克家出生於1905年,他的家鄉是山東濰坊諸城臧家莊。臧家莊是當地一箇中小地主所在,因此臧克家出生後也有機會接近中國傳統文化。
經過家庭的薰陶,臧克家在很小的時候就對國學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並且還有着不小的天賦。12歲的年紀,即使是現在的小孩子,也不過會背幾首簡單的古詩和古文而已,然而在家裏和私塾自學的臧克家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可以熟背60多篇古文了——這幾乎是同齡孩子的10倍以上!
1919年五四運動興起,作為一個愛國青年,臧克家當然也沒有錯過這次運動。14歲的他開始到處發放傳單,交遊進步青年,這大大地開闊了他的眼界。於是他決定要讀大學,學到本事,報效國家。1923年,臧克家成功地考取了山東省立第一師範高中,在這裏他學到了許多新的知識,也接觸到了一個讓他十分頭大的科目——數學。
當時的私塾教的都是四書五經等國文內容,即使是比較進步一些的老師也一般只會介紹一些西學內容,但是很少有系統教導數學知識的。所以臧克家遇到數學,那完全就是:數學認得臧克家,臧克家不認得數學。高中幾年的學習,並沒有讓他的數學有什麼質量性的提高,等到準備高考時,許多他的朋友都勸他不要去考了——數學那麼差,怎麼考得上呢?
但是臧克家還是希望去大學深造一下,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參加了高考。但是看到數學試卷時,他還是傻眼了——不會確實就是不會,急中生智也不頂用,於是他數學交了白卷。為了給自己的分數拔高一下,他在語文的作文上精心地寫了一首28字詩。這首詩讓臧克家的語文拿到了98分的高分!
不過這距離他的理想大學——國立青島大學的分數線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畢竟他比別人少考了一門科,即使是其他科目門門滿分,也未必能達到要求。但是他的這首詩讓語文閲卷老師驚豔到了,他直接把臧克家的那首28字詩遞給了校長。校長看了之後激動地拍桌子道:“這個孩子,我要了 !”
後來臧克家就進入了國立青島大學,而校長聞一多也成了他的授業恩師,最終臧克家成為了中國後來最富盛名的文學家之一,為國家的文藝工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不僅使我想起了龔自珍的詩:“我願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既然人家有超長的文學天賦,為何還要苛責其數學成績呢?
其實那些真正很善於國文的人,如果把他們逼急了,學起理科來也是強得不得了的。比如著名物理學家錢偉長,他曾經就是一個妥妥的文科天才。他高考時語文和歷史都是滿分,而物理只考了5分,數學和化學成績加起來才20分。然而九一八事變發生後,錢偉長看到日本人仗着武器先進在中國的土地上為所欲為,於是憤而棄文從物,去學造飛機大炮,因此轉學了物理系。還留下了名言:
“我沒有專業,祖國的需要就是我的專業。”
但就是這個物理考5分的文科天才,最終卻變成了新中國三大科學巨匠“三錢”之一,為我國的高端科技做出了超人的貢獻。這大約就是一個真正的文科生在愛國情懷的鞭策下的小宇宙爆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