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任錦衣衞指揮使浮沉錄——從洪武到崇禎

明朝的錦衣衞大名鼎鼎，在大家心中是個神秘的特務組織，飛魚服美輪美奐，繡春刀風情萬種，普通錦衣衞已如此星光閃閃，那作為統領錦衣衞的錦衣衞指揮使，想必一定是風光無限，萬人敬仰。

很遺憾告訴你，錦衣衞指揮使，風光不一定，要命倒是真的，作為替皇帝扛髒活累活的機構，無論幹得好還是幹得不好，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幹得好，得罪大臣，幹不好，得罪皇帝，有明一朝，能善始善終的錦衣衞指揮使，屈指可數。竇娥冤嗎？冤不過錦衣衞指揮使，不信的話，小院就帶大家回顧一下歷任錦衣衞指揮使的悲慘人生。

第一任指揮使毛驤：開創基業

毛驤很早就跟隨朱元璋，原本是軍中一名武官，征討有功，一直擢升到都督僉事，這已經是個正二品官職，大致相當於如今的國防部秘書長職務，毛驤能做到這個官職，當然也是深受朱元璋信任的。

問題是，受到朱元璋信任並不是什麼好事。朱元璋用人如用刀，毛驤在他手裏，也只是一把殺人的利刃而已。得到朱元璋信任的毛驤就任錦衣衞第一任指揮使，達到了他輝煌的頂點，也是人生的終點。

朱元璋設立錦衣衞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誅殺有威脅的功臣，至於理由，錦衣衞負責去找。

還有什麼理由比謀反更合適呢？對錦衣衞這樣直接向皇帝負責的機構來説，要找出點證據證明謀反實在是易如反掌，詔獄那時候剛剛被髮明，正好要試試詔獄內的刑法，沒有什麼比人體實驗更合適了，當大臣們經受詔獄酷刑時，個個恨不得爹媽沒把他們生出來，還有什麼是不能招的。

毛驤確實很得力，他任內最大的功績就是幫助朱元璋調查處理了胡惟庸案，胡案殺得人頭滾滾，光開國的公爵、侯爵就被殺了二十幾人，數萬人受到牽連，毛驤執掌的錦衣衞也讓人聞風色變，緹騎四處，必不放空。

毛驤滿以為，立了這麼大功，又是開國功臣，怎麼也能撈到個爵位了。但是，毛驤還是太不瞭解朱元璋，等到他自己也因為被指認為胡惟庸餘黨而被捕時，毛驤才傻了眼，錦衣衞首任指揮使就這樣被不明不白的處死。

至於原因？還需要嗎？

藍玉案中的指揮使：蔣獻

毛驤死了，錦衣衞還在，還要繼續為朱元璋屠戮功臣的事業發光發熱，這種情況下，蔣獻成為了第二任錦衣衞指揮使。

蔣獻繼承了毛驤的事業，兢兢業業，踏實肯幹，既胡惟庸案後，完成了另一樁大案—藍玉案的調查處理工作，藍玉案又有十幾位

公候

被誅，牽連死者兩萬多人，功臣勳貴被進一步一網打盡。

藍玉案處置得如此合自己心意，蔣獻深受朱元璋好評，一高興，也給予了他與前任毛驤同樣的賞賜——掉腦袋。

蔣獻的命運，和毛驤如出一轍，不光是錦衣衞指揮使們，洪武朝的大臣們，時刻要擔心人頭落地，在超級強人朱元璋手下當差，飯不是那麼好吃的。

這是錦衣衞首任的兩位指揮使，也是洪武朝僅有的兩位，朱元璋設立錦衣衞的初衷就是清洗功臣，經過胡藍之獄及郭恆案、空印案的洗禮，開國功臣基本被一網打盡，剩下的再也沒有威脅，錦衣衞這把快刀，也到了封存的時候。

從洪武十五年朱元璋設立錦衣衞到洪武二十年裁撤錦衣衞，錦衣衞僅僅存在五年，就被廢除。

如果説錦衣衞是朱元璋的一塊抹布，那錦衣衞指揮使就是抹布上最髒的那一處，無法見人也無法洗白，只能揮刀截斷，兩位指揮使人頭落地即是明證。

死得最迅速的指揮使：紀綱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撤去錦衣衞，是因為這把快刀已經到了封存的時候，自己已不再需要了。但朱元璋不需要，不代表他子孫不需要，特別是朱棣靖難成功，一登大統之後，懷念建文帝，質疑他得位不正的舊臣大有人在，迫切需要有人幫他幹上一些不甚光彩，見不得光的事，重設他老子曾經用得得心應手的快刀錦衣衞實在是大有必要，於是，紀綱成為了第三任錦衣衞指揮使。

紀綱是山東臨邑縣人，建文二年投北軍，被朱棣收為賬下親軍，因功授千户，同毛驤一樣，是職業軍人出身。

朱棣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紀綱替成祖誅殺建文舊臣，剷除異己，錦衣衞的事業在紀綱手上得到了進一步發揚光大，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冤殺斷案高手周新和大才子解縉。周新剛直不阿，解縉恃才傲放，兩人都不為朱棣所喜，紀綱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上意，事情辦得很妥帖，也得到了朱棣的歡心。

紀綱執掌錦衣衞十四年，勢力漸漸龐大，知曉的秘密也越來越多，不過他沒學會低調，似乎也忘了他前輩們的下場，最終同他兩位前任一樣，被皇帝誅殺。

紀綱死得突然而又迅速，當天被指控，當天逮捕審訊，當天就被凌遲處死，於法於理都不合程序，也是大明絕無僅有的，瞎子都看得出這完全是朱棣自己的意思。

而經過調查三個月後，對外宣佈的理由是紀綱謀逆，不過真正原因，恐怕人人都心知肚明，在朱棣這樣的強君手下想要謀反，給他紀綱十個膽都不敢。

穆罕穆德的後裔：賽哈智

紀綱死後，繼任者

出人意料

，是一個來自古波斯地區的家族，穆罕穆德的後裔，著名的回回人賽典赤的七世孫—賽哈智。不過除了祖上顯赫，賽哈智本人在錦衣衞指揮使任上並沒有留下什麼記載，或許是在紀綱任上該清除的都已被清除，不該清除的也被清除，賽哈智的工作壓力大大減輕，到了宣德年間，他也因為皇位更替與自身年齡原因得以正常退休，他的主要業績是“無”，這大概也是他得以善終的原因。

自從錦衣衞開創以來，歷任四位指揮使，賽哈智是第一位得以善終的，值得肯定。他之後繼任的兩位指揮使，劉勉和徐恭，同樣得以善終，他們三個人加起來在任的時間是從永樂十五年到正統二年，一共二十一年，可以看出，這二十多年間，四海承平，朝堂也波瀾不驚，錦衣衞並不用像明初那樣緹騎四處，緝捕偵緝，詔獄也變得空落落起來。

到這裏，從洪武朝到正統初年，錦衣衞這個機構歷任六位指揮使，橫死和善終的比例是三筆三，暫時打成了平手，不過從徐恭之後開始，錦衣衞指揮使的危險性又開始大大增加，死法也是花樣百出，接下來精彩的正統—景泰—天順朝開始了，實際上這就是英宗兄弟倆的二人轉，在此期間，錦衣衞指揮使作為天子親軍中的頭腦，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帝位爭奪中隨波逐流，各有故事。

死法最離奇的錦衣衞指揮使：馬順

徐恭在正統初年退休後，繼任的是馬順。馬順他的任期並不短，從正統二年到正統十四年有十二年之久，這也是由於他是權宦王振心腹，幫助王振排除異己，不遺餘力。

錦衣衞的職責之中，處理案件本來就是其一項重要工作，在王振當權的正統朝，錦衣衞完全不是內臣的對手，馬順是個很想得通的人，對手當不成，那就當朋友。在當時情況下，錦衣衞淪為王振的工具是必然的，沒有馬順，還有王順張順搶着來當這個指揮使，問題是馬順可能對角色太過投入了，導致了自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死法。

正統十四年土木堡之變後，英宗被俘，王振被殺，郕王朱祁鈺召開御前會議商討對策。由於王振平時得罪的人太多，會議變成了批判大會，大臣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爭相訴苦，場面相當混亂，還沒有即帝位的朱祁鈺沒見過這種場面，眼看平時彬彬有禮的大臣們此刻變得像瘋了一樣，小心臟被嚇得撲通撲通亂跳，不敢決斷，只想先把他們打發出朝堂，想一個人靜靜。

這時候，花樣作死的馬順跳了出來，他可能入戲太深，覺得這一刻自己是王振靈魂附體，喝令羣臣立刻退出。作為王振的工具兼死黨，馬順早就在大臣們的斬首名單上，眾人情緒立刻被點燃，蜂擁而上拳打腳踢，馬順雖是武職，在這羣瘋狂的文人手下一個回合都堅持不到，很快一命嗚呼，找王振訴苦去了。他也就此創下一個記錄，成為歷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朝堂上被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羣毆打死的錦衣衞指揮使。

裝瘋賣傻的指揮使：盧忠

馬順就這樣憋屈地死了，他的繼任者是盧忠。當時英宗已被放還，以太上皇的名義被軟禁，英宗沒想到的是，自己作為禮物送出去的一把金刀，竟然製造了一起離奇的“金刀案”,害得自己差點丟了性命。“金刀案”的具體過程就不説了，而始作俑者就是盧忠，到後來案子鬧大了，原本只是想升官發財的盧忠自己慫了，怕被牽連，想出了一條妙計，就是裝瘋。

盧忠裝瘋的本事很高，高到所有人都相信了他原本就是個瘋子，既然此人已瘋，他説的話也不足信，就不必再跟他計較，盧忠就這樣神奇地逃過一死。

可惜的是，盧忠只是暫時逃過，多活了幾年而已，到了英宗奪門之變復辟後，盧忠再也逃不掉，不管是真瘋還是假瘋，先凌遲了再説，第八任錦衣衞指揮使就這樣變成了一堆碎肉，這也是第一個被凌遲的錦衣衞指揮使。

青天指揮使：朱驥

盧忠之後，錦衣衞迎來了一位被稱為“青天”的指揮使，他就是明代名臣于謙的女婿朱驥。在此之前，錦衣衞已被王振馬順折騰得有點烏煙瘴氣，逐漸淪為謀取私利和

整治

異己的工具。朱驥上任後，開始了內部整頓，規定紀律，對違紀枉法的錦衣衞中低層官員進行懲治。

此時錦衣衞的詔獄經過長期發展，刑具經過數代人的潛心改良，已達到了遠超開創期的標準，哪怕是超人下了詔獄恐怕都承受不了。朱驥宅心仁厚，廢除了一些過於殘忍和變態的刑具，使得錦衣衞重新成為了斷案的所在，而不是逼供的代名詞，朱驥公正嚴明，法制和真相在錦衣衞得以重現，被稱為“青天”，從錦衣衞開創至今，他是口碑最好的一任指揮使。

可惜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英宗復辟後，作為于謙女婿的朱驥，哪怕官聲再好，朱祁鎮怎麼可能讓他有好果子吃，否則不是自己打臉，于謙被殺，朱驥也不可避免地被殃及，第九任錦衣衞指揮使，就這樣謝幕了。

至此，從正統朝到景泰朝的三位指揮使都未得善終，馬順和盧忠的死法更是開創了時代，深為後人景仰。英宗復辟後，改元天順，天順只有短短七年，指揮使卻有三位。

倒戈指揮使：逯杲

朱驥之後，繼任的錦衣衞指揮使是逯杲，這個名字雖怪異，逯杲卻確確實實是漢人，至今的河北省安平縣多數逯姓都是逯杲的後裔。逯杲最大的特點是倒戈，這點與近代著名的倒戈將軍馮玉祥有的一拼。逯杲第一次倒戈是隨同徐有貞、石亨、曹吉祥參與了奪門之變，立下功勞。隨後又告發錦衣衞同僚百户楊瑛和千户劉勤，兩人被誅，原本只是校尉的逯杲得以升為百户—副千户—指揮僉事。隨後又反戈一擊，告發石亨侄子石彪不法，石彪被處死，石亨下獄，逯杲進一步告發石亨在獄中心懷怨氣圖謀不軌，石亨被殺，逯杲進指揮同知。

弄死了石亨，逯杲的目標指向了曹吉祥，告發曹吉祥和侄子曹欽，曹吉祥曹欽本有反意，得到消息提前造反，第一個目標就是直入逯杲府第，取了他的人頭，至此，這位指揮使算是因公殉職，死後還被追封。

蒙古裔的指揮使：哈銘

逯杲死後，繼任的是哈銘。哈銘是個蒙古人，在土木之變中與英宗一起被俘虜，並一直陪伴在英宗身邊，直到英宗被送還。因為是蒙古人的原因，同瓦剌溝通有便利，哈銘在錦衣衞任上的主要工作是奉旨出使外藩，長期出差，在此期間，在京師執掌錦衣衞實際工作的是袁彬，哈銘最後壽終於任上。繼他四位前任之後，哈銘是又一位得到善終的指揮使，這樣，錦衣衞指揮使一職橫死與善終的比例被他板成了七比四，橫死派佔據明顯優勢。

最厚道的指揮使：袁彬

繼任哈銘的是袁彬，此時已是天順五年，英宗早已復辟，作為“土木之變”後保護英宗的首席功臣，袁彬執掌錦衣衞一點也不出人意料，名義上的前任哈銘長期不在京城，這個工作袁彬早已駕輕就熟。袁彬是個傳奇人物，對英宗忠心耿耿，任內平定了曹石之亂，更得英宗信任，他執掌錦衣衞長達二十七年，最後以八十七歲的高壽卒於任上，死後被追贈為光祿大夫、上柱國、左軍都督，連他母、妻都誥封為一品夫人，是截止目前結局最好的一任指揮使，當然這也同他跟英宗的關係有關。

其實，在袁彬的指揮使生涯中，還有一段悲慘的故事。天順七年時候，袁彬的手下，管理詔獄的門達逐漸走紅，門達不安現狀，想要上位成為指揮使，於是施展手段使得英宗同意將袁彬下獄，並最後解除袁彬的指揮使一職，由門達接任，袁彬被髮往南京錦衣衞任職。除掉袁彬後，門達權勢熏天，但門達的好時光實在太短暫，第二年明英宗就猝然而崩，憲宗朱見深登基，立即將門達發配廣西，召回袁彬，繼續擔任錦衣衞指揮使一職。

正統—景泰—天順朝的錦衣衞指揮使，到這裏就講完了，接下來就到了成化年間。

成化年間的指揮使：萬通

成化年間的錦衣衞指揮使是萬通，此人上位，靠的是萬貴妃之弟的身份，成化中後期宦官汪直等上位，錦衣衞在此期間被東西廠壓制，動彈不得，也無甚表現。憲宗去世後，萬家沒了靠山，萬通被貶斥也是理所當然，不過並未遭到清算，得以在任上平安降落。

正德年間的指揮使們：多無善終

正德年間，指揮使換成了牟斌，此人為官正直，對應的正是弘治年間的中興。但也因為惹惱了劉瑾，被打廷杖並罷官閒居，等劉瑾伏誅後又被起用，最後因受案件牽連，再次罷官調出京城，從此再無記載，這也是一位善終的指揮使。

牟斌之後，繼任的是石文義與張採，此二人依附劉瑾為惡，劉瑾既然被誅，二人也被處死。正德朝錦衣衞又迎來了下二位指揮使—錢寧和江彬。

為什麼把這倆人放一起講，因為這二人的命運比較糾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愛相殺。

在正德朝石文義與張採後，錢寧先繼任錦衣衞指揮使，在任期間也深受武宗寵信，並曾為朱厚照營建著名的豹房，可惜聖眷終究日衰，最終被江彬取代，而江彬原本只是一員武將，通過錢寧才得到武宗召見，並逐步受寵，最終將錢寧擠下台去。二人先後執掌錦衣衞，大權在握，恃寵擅權，下場也雷同，都是在朱厚熜即位後被磔殺於市，並被《明史》列入佞幸傳，二人在後世也算露了把臉。

明史第一錦衣衞指揮使：陸炳

世宗登基後，對於親軍錦衣衞指揮使人選的選擇十分謹慎，全都是使用的自己從興王府中帶來的舊人，朱宸—駱安—王佐—陳寅，都得到平安退休，接任的是堪稱明史第一錦衣衞的陸炳。

陸炳其人，堪稱傳奇，他和嘉靖喝同一個母親的奶水長大，又在其南巡時從火場中把嘉靖救出，同時又是興王府舊人，這份資歷，當個錦衣衞指揮使都簡直是大材小用。

陸炳實際執掌錦衣衞的時間，從嘉靖十八年（1539年）直到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長達二十一年，若不是病死任上，繼續下去是毫無疑問的。陸炳任指揮使的這段時間，錦衣衞完全壓倒東廠，佔盡上風，一直延續到嘉靖駕崩。

陸炳的身份只是助其上位的跳板，最終他能權傾天下，成為嚴嵩也要禮讓三分的人物，沒有點真材實料可能嗎？要知道嘉靖皇帝可是明朝出名的難伺候的皇帝，雖不上朝，實則朝廷內外事無鉅細離不開他的掌控，這其中陸炳的功勞自然最大，這才是他能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難能可貴的是，陸炳雖身處如此高位，卻並不恃寵而驕，在嘉靖想製造一些大案懲處大臣時，他經常予以保護，得到很多大臣感激，朝中人士多有稱讚，連嚴嵩之子實際上的內閣首輔嚴世蕃也説：嘗謂天下才、惟己與陸炳、楊博為三。能得到目空一切的嚴世蕃如此評價，這才是陸炳為官的厲害之處。

但既然身處朝堂，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與陸炳不合的內閣首輔夏言最後被斬棄市，陸炳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夏言後世評價正面，若如此看，這或許算是陸炳執政的污點。

陸炳去世後，諡武惠，贈忠誠伯。而早在他在世時，就已先後被封太子太保兼太子太傅、太保兼少傅，成為明朝唯一一個三公兼任三孤的官員，這份榮耀，已説明了一切。

公爵指揮使：朱希忠

陸炳之後執掌錦衣衞的是朱希忠，朱希忠是靖難功臣朱能的後代，早已襲爵成國公，提督十二團營及五軍營，錦衣衞這份工作，對他只是個副業，掛掛名而已。朱希忠最重要的工作是代表皇帝祭拜天地，歷事三朝，曾先後六十六次代表皇帝出城祭天，創下記錄。

成化—正德—嘉靖朝的錦衣衞指揮使就講到這裏，下面要講的是隆慶、天啓、萬曆年間的指揮使們。

喜歡收藏的指揮使：劉守有

朱希忠之後，劉守有接任錦衣衞指揮使，劉守有是名臣之後，他是張居正改革的支持者，在萬曆前期張居正一手遮天，劉守有自然也順風順水，官至左都督、太子太傅，張居正死後，萬曆對其進行清算，劉守有失去了靠山，也被彈劾，最終罷官去職，劉守有錦衣衞任上，被東廠壓制，只能順着東廠中官張鯨行事，東廠歷來被後世所弊病，所以劉守有名聲並不太好。

不過劉守有其人，卻留下一樁千古懸案，就是其與國寶《清明上河圖》的牽連，與他同朝的名臣王世貞在自己寫的文章中，影射劉守有在抄馮保家的時候，私吞了馮保所藏《清明上河圖》，（錦衣都督劉守有與僚屬張昭、龐清、馮昕等，皆以籍罪人家，多所隱沒。）馮保是個文化水平很高的太監，喜歡收藏，《清明上河圖》曾經在張居正手中，張居正為了討好馮保，將圖送給了他，於是此神圖最終落到了也喜歡收藏的劉守有手中。這是王世貞的説法，最終也沒有得到證實，而張擇端真正的定稿本，到現在也還眾説紛紜，蹤跡全無。

戰爭中的指揮使：駱思恭

劉守有倒台後，駱思恭升任錦衣衞指揮使。駱思恭任內，明朝發生了大戰事，即萬曆三大徵，在此期間，錦衣衞的主要職責轉向了對外作戰，刺探情報、傳遞信息乃至直接參與作戰都有參與，出力很大，駱思恭掌衞時間從萬曆十年到天啓四年，長達四十二年，除了為三大徵出力，期間也經歷“移宮案”這樣的宮內大案，最後由於魏忠賢上台而被貶斥下台。

五彪之一的指揮使：田爾耕

魏忠賢自天啓年間崛起後，在天啓四年到天啓七年權勢達到了巔峯，萬曆朝一直被錦衣衞壓制的東廠也由此翻身，在此期間，無人可對抗其鋒芒，駱思恭既被貶，繼任的指揮使自然非魏忠賢的黨羽莫屬，這就是田爾耕。既然依附了魏忠賢，幫其辦事也是理所應當，錦衣衞此時完全在東廠陰影之下，主要工作就是幫助魏忠賢排除異己。

田爾耕為了討好魏忠賢也是不遺餘力，數興大獄，最有名的是逼供並殺死了楊漣、左光斗等六人，被稱為魏忠賢手下五彪之一。九千歲雖則只在萬歲一人之下，但其輝煌也不過短短三年，天啓駕崩後，倒台也只是三兩個月的事，魏忠賢倒台，冷酷的崇禎必然展開清算，身為魏忠賢重要黨羽的田爾耕難逃一死，是必然的報應。

不及乃父十一的指揮使：駱養性

田爾耕既死，接任的是駱思恭之子駱養性。駱養性任內，大明朝已千瘡百孔，戰事四起，作為指揮使，錦衣衞在他手中並未在戰爭中發揮出如同乃父一般的作用，在當時局面下，無功便是過。但最終導致他下台的，並不是政績，而是他的貪腐被崇禎發現，最終被罷免。

最後一任指揮使：吳孟明

不過繼任的最後一位錦衣衞指揮使吳孟明並不比駱養性好到哪裏去，他接任時已是崇禎十六年，離明朝滅亡只剩一年，在此期間，他所做的除了大肆斂財再無其他作為直到李自成攻入北京。

由此，從明初延續至此的錦衣衞也成為了歷史，世間也再無大明錦衣衞指揮使一職。至於南明幾位指揮使，都是光桿司令，也沒起到任何作用，不在討論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