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乾隆為何不惜違背祖制,要為曾給清朝立功的投降派進行全面否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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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趙立波
乾隆書案旁接到了吏部反對其提拔一個叫李侍堯的滿洲副都統人事任免案,理由是違反祖制。所謂祖制即是漢族武官不能出任如此要職。乾隆立馬駁斥吏部官員意見説:“李永芳的玄孫,怎能與其他漢軍相提並論?”《嘯亭雜錄》雖然如此肯定其後人,但不久,乾隆就組織編纂《貳臣傳》將以李永芳、洪承疇為代表的這些曾給滿清建國立下赫赫戰功的人釘到了清朝歷史的恥辱架上,告誡清朝官員不要做貳臣,要做忠臣。
乾隆畫像
李永芳是從明朝第一個主動投降的武官,這對於明朝來講無疑於開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頭。作為駐紮撫順時的最高武官李永芳,努爾哈赤宣傳“七大恨”出兵正式攻打明朝後,對李永芳進行軟硬兼施,在努爾哈赤強勢的心理戰術下,李永芳徹底被擊垮。
1618年,努爾哈赤集中優勢兵力重兵包圍撫順,在給李永芳勸降信中寫道:“明朝發兵幫助葉赫,我才率軍來攻,你只是一個遊擊,能夠打過我嗎?”緊接着努爾哈赤又大唱讚歌,釋放了只要倒戈投降就能得到重用的信號:“你很有才智,識時務,我國正需要人才,像你這種人才我怎能不加以重用?”隨後又對其威懾説:“你要是想戰的話,我軍弓箭可不認識你。你若出降,我便保城中百姓安寧,你別以為我在恐嚇你,我若連你這區區一城都拿不下,還出什麼兵?降不降,你好好考慮。”
努爾哈赤畫像
在努爾哈赤的反覆威懾和利誘下,李永芳徹底投向了滿洲的懷抱。作為大明第一座城池撫順成了後金努爾哈赤的第一個戰略區域,其所處位置十分重要,此後這個地方成了努爾哈赤的後方戰略基地,由此逐漸嚮明朝展開縱深攻勢。李永芳作為一城主將,卻掌握大明許多軍事機密,在努爾哈赤看來,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再好不過的事,而且有了第一個投降的李永芳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李永芳。從創業之初的幾十副鎧甲算起,到目前只有幾萬人馬的努爾哈赤來説,減少消耗,是其能否保存實力又層層推進蠶食大明的最高級戰略方針。李永芳的徹底投降,證明了努爾哈赤的準確判斷:大明王朝已分崩離析,文武官員早已不是鐵板一塊,此前明朝雖然已經看出努爾哈赤的日益坐大的危害,一直將其視作騷擾邊境的散兵遊勇而已卻未能正視努爾哈赤的全盤戰略,由此大明顯得非常被動。
李永芳畫像
對於安排李永出任芳“官遊擊,守撫順所”似乎就是是對等戰略部署。“於寬甸調撥六百名隸之撫順,而改備禦為遊擊,即以李永芳攝其事。”《清史稿》從根本上來説,大明雖然予以調防,卻未能給予高度的軍事重視。在李永芳“冠帶乘馬出降”後,自此開啓了大明王朝將領投降潮,而李永芳正式成了開啓投降的羊羣效應的第一人。為了進一步瓦解和爭取明朝官員,努爾哈赤迅速提升李永芳為三等副將,比在明朝要高處很多。為了全面拉攏李永芳,還將滿洲貴族女子許配給他,此後李永芳搖身變成了撫順額駙,開始死心塌地為努爾哈赤賣命。
八旗兵
在此後的攻打明朝戰爭中,李永芳每戰必隨,他的作用不在於戰鬥力有多強,而是讓戰場中的明朝將領士兵看看投降後的李永芳的高標準待遇,是進一步用這種“榜樣”擾亂軍心,弱化明軍戰鬥力。
果不其然,這種作法取得了非常明顯的效果,如同瘋狂病毒一般,蔓延在明朝守關軍士當中。在攻取清河、鐵嶺、遼陽、瀋陽等戰場中李永芳均有出色表現,還主動策反了許多明朝官民投降後金。努爾哈赤更是用了一個更大套路,給他來了一個所謂的“免死三次”的特權,讓他繼續成為後金招降的招牌動作。雖然是一個低級武官,卻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後來明朝高級將領的最終選擇。到了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時期,顯然繼承了這一方針並將其運用到極致,甚至用了“七擒七縱”式的大牌對明將進行招降戰術此後他把守重要的寧遠城的祖氏三兄弟成了皇太極的重要招降目標,有了之前的李永芳,就有無數個李永芳,其心理大致相同,只不過難度有所不同。
皇太極畫像
皇太極在崇禎四年(1631)戰役中俘獲了祖大壽的兩個兒子和一個侄子,他故伎重演,給他們最好優待,並以此招降祖大壽。第一次祖大壽熬住了。第二年,皇太極再次圍困城中斷糧的祖大壽,這次與祖大壽城下之盟,為了表示對祖大壽的充分信任,讓他做先鋒帶兵攻打錦州。在錦州城下,祖大壽甩開大隊人馬逃入城中。此時皇太極招降的戰略高度和眼光再次表現出來,他親自好安慰與祖大壽一起投降的降將,並給祖大壽的兒子們賜予宅院,將祖大壽與他們區別開來。
雖然此後歷經了漫長的七年才再次俘獲祖大壽,這一次,祖大壽以為不免一死,出乎意料,皇太極依然對其誠懇勸慰,最終祖大壽被徹底征服。歷史證明,如果沒有後來越來越多,位置越來越重要的漢人歸降,滿洲人奪取天下根本無法實現。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努爾哈赤厚待李永芳的主要原因,招降的不只是一個李永芳,而是比李永芳十倍重要的手中握有重權的高級將領,儘管那時沒有具體目標,到了皇太極這時,對於招降的整體戰略部署越來越清晰具體。
祖大壽畫像
公元1642年,明崇禎十五年。這年三月,明朝和滿洲之間發生了一次關鍵性戰役——松錦州之戰。作為戰略要地的錦州,洪承疇是最高駐防將領被俘後,也曾想以死殉國,他在監獄裏日夜痛罵,拒絕飲食。皇太極對此早有準備,耐心思想説服工作,給他精美衣食待遇,時不時還要去監獄中親自探望,當看到洪承疇衣服單薄時,脱下自己的貂裘大氅給他披上,並且温和問道:“先生得無寒乎?”這句“暖心”的話讓洪承疇直直地望着皇太極很久,感嘆説:“真命世之主也!”乃扣頭請降。
洪承疇畫像
至此滿洲招降的戰略逐漸達到高潮,在此後的關鍵性抉擇之中,在皇太極的多重手腕下,吳三桂用“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衝動,徹底投入了滿洲懷抱,這一投不要緊,整個大明王朝徹底被送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清朝在乾隆前的列位皇帝,對效忠於清朝的貳臣,都認為他們是“抒誠來歸”,是“良可嘉悦”,要給予“一體優敍”的。入關之初,滿清便宣佈:“凡文武官員軍民人等……若能歸附我朝,仍準錄用。”對於肯于歸附的明臣,評價一般都是:“皆應天順時,通達大義,輔佐本朝成一統太平之業,而其人亦標名竹帛,勒勳鼎彝。”
乾隆官修書籍《貳臣傳》
一百多年之後,當這些投降將領均已作古後,乾隆命令官員編纂《貳臣傳》將明朝投降的將領身後評價再次打入牢底。該書分甲乙兩編,列貳臣123人,其中有文臣65人、武將58人。固然有錢謙益這種後悔投效之人,但李永芳、洪承疇、孔有德、吳六奇、馮銓這些為清朝的建立和鞏固立下赫赫功勳的人都被列入。尤其將洪承疇、李永芳等人列入“甲編”,因為他們“雖不克終於勝國,實能效忠於本朝”。錢謙益等人或者因為歸命之後又心懷怨懟,或者因為毫無功業,或者因為做過兩次貳臣(降過李自成),都被列入乙編。原本吳三桂、耿精忠、李建泰、王輔臣、薛所藴等人也是在《貳臣傳》中,後來又被擇出,另列了一本《逆臣傳》,因為他們“或先經從賊,復降本朝,或已經歸順,復行叛逆,此等形同狗彘,靦顏無恥之人,並不得謂之貳臣”,那是連貳臣都不如的一種概括。
參考史料《清太祖傳》、《皇太極傳》、《清高宗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