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革命波瀾壯闊的武裝鬥爭中,人民軍隊的誕辰和發展,最為艱難曲折就是在發展的前期,即打響第一槍的南昌起義到紅軍時期,這一階段,無數革命先輩,冒着敵人的槍林彈雨,赴湯蹈火,前赴後繼,粉身碎骨。
有的倒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有的犧牲在戰火紛飛的衝鋒一線,有的征戰路上長眠於疫情,有的倒斃在敵人的刑場和監獄,有的忠骨埋葬在長征途中惡劣的雪山和草地,而最為可惜的,有一位名將卻倒在自己戰友的槍口下,而且槍殺他的是同鄉、同事、同志和同學,建國之後,竟然被共和國授予開國上將。
被槍殺的人名叫呂赤,黃埔軍校四期畢業生。本來,在紅軍前期的井岡山斗爭時期,儘管軍隊最鼎盛時人馬達數萬之眾,但真正從軍校畢業科班出身的人可謂是屈指可數。我們單一細數井岡山紅軍中黃埔軍校畢業紅軍官兵中,有史可查的僅有:盧德銘、張子清、餘灑度、蘇先俊、伍中豪、徐彥剛、陳浩、陳毅安、張宗遜、譚希林、陳龍鶴、範樹德、曾士峨、遊雪程、劉型、王良、陳伯鈞、呂赤、徐恕、黃子吉、王爾琢、王展程、朱雲卿、楊至成、劉之至、唐天際、戴誠本、肖勁、朱舍我、段輝唐、袁崇全、陳東日、鄺鄘、李天柱、陳俊、曹福昌、劉鐵超、資秉謙、鄧萍、賀國中等。
這些人,大部分在後來的戰爭中英勇獻身,能活到建國後大都官封將星,甚至有成為元帥的,所以,在 1955年我軍授銜時,大多數將軍都非常知足,經常説的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比起在革命路上犧牲的前輩,總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我們今天所説的呂赤,呂赤是四川人,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跟張靈甫、劉志丹、謝晉元、胡璉等人成為同學,後來相繼參加過北伐戰爭、秋收起義,算得上我軍中資歷頗深的名將。
呂赤犧牲在1928年3月的一天,他既不是死於殺敵的戰場,也不是死於刑場,卻是被自己的部下擦槍走火給意外打死的。而且這位部下也不是一般人,後來成為功勳卓著的開國上將,呂赤的同學、同鄉,名叫陳伯鈞。
陳伯鈞,四川達縣(今達川)河市壩村人,早年隨隊準備經九江前往南昌參加起義軍,但在九江被張發奎繳械扣押。後脱逃繼續趕赴南昌,途中得悉起義軍已轉移,便在高安加入第20軍獨立團,任團部副官、新兵訓練處主任。
他參加湘贛邊界秋收起義,任工農革命軍第1軍第1師第3團3營6連1排排長。曾選派到袁文才率領的農民自衞軍,做該部的改造和訓練工作。到井岡山後,任工農革命軍教導隊副隊長兼黨支部書記、紅4軍第31團1營1連連長,參加了五斗江、草市坳、龍源口戰鬥和黃洋界保衞戰。
後來,井岡山創建工農革命軍軍官教導隊,也是我軍歷史上第一所培養軍官的學校,後來的紅軍大學、抗日軍政大學,甚至今天的最高軍事學府國防大學,也都是在軍官教導隊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軍官教導隊第一任隊長,就是呂赤,足見其能力之強,地位之高。
當時的副隊長就是陳伯鈞,還只有17歲,下面的區小隊隊長還有陳士榘、張令彬,後來分別成為開國上將、中將。
那一次,由於這支部隊要遠離根據地,去策應湘南暴動。所有的教官們還沒有分到部隊去,都隨團部行動。
呂赤和陳伯鈞兩人是四川的同鄉,又同是科班出身,在那個以工農為主體的隊伍裏,他們當屬於精英了,在教導隊期間顯示了傑出的才華,自然贏得普遍好評。相同的語言、相同的追求和長期共同的戰鬥生活也加深了這對老鄉的友誼。一聽説又要一起開赴前線,兩人分外高興。
更讓陳伯鈞高興是還有一件事,就是在不久以前打土豪的時候,在曾任長沙縣縣長的縉紳尹芝橋家繳獲一支手槍,是貨真價實洋玩意勃朗寧,本來紅軍的一切繳獲要歸公,但這支槍因生了鏽,扳機也不靈,被人稱為廢鐵。
陳伯鈞曾熟讀槍械方面的知識,更重要的是喜歡這小巧玲瓏的手槍,便把反正沒有用的東西拿了過來,並如獲至寶地擦油擺弄,把槍擦得油光錚亮,象新的一樣,恰好被呂赤看見,便對他開玩笑奚落了一番,説他的是廢鐵,趕緊扔了。
經過他的精心修理,那支手槍終於給他弄好了,那次剛好要出征,兩個同鄉又聚一塊行軍,陳伯鈞掏出隨身攜帶修理好的小手槍,向隊長呂赤開始炫耀,呂赤自然是前番的口氣稱他是破銅爛鐵。
年輕氣盛,頗不服氣的陳伯鈞,便要在他面前證實一下自己修理槍械方面的本領,並拿起槍在他眼前晃了晃並扣動扳機,誰知只聽“砰”的一聲,子彈從呂赤隊長的鼻樑射了進去,呂赤隊長應聲倒地,鮮血四濺。
陳伯鈞頓時覺得腦袋翁的一下,嚇得不知所措,誰能想到這把破槍裏還有子彈?誰能想到子彈還真能發射出去?
他跪下抱住呂赤隊長,卻一切都晚了,旁邊的戰士們也都嚇傻了,但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呂赤已經停止了呼吸。
當時,軍隊中士兵委員會,對此事處理結果沒有什麼爭議,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必須立即執行。後來,領導知道後,認為他是過失,給予免除死罪。
在往後的革命鬥爭中,陳伯鈞全身心地投入到中國革命鬥爭的洪流中,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最終憑着赫赫戰功成長為一名我軍高級將領、優秀的軍事指揮員,1955 年被授予上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