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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聯合當時西南的諸侯進攻殷的國都,在國都郊外的牧野一帶集中兵力一舉打敗了殷朝的軍隊。紂王投身火海自焚而死,天下各諸侯擁戴周武王為宗主——天子,但伯夷、叔齊則認為武王的作為是大逆不道。他們堅持守節操、堅持大仁義,不吃周朝的糧食,隱居在首陽山,采薇(一種野菜)果腹。在行將餓死前寫下了“登彼西山兮,採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的詩歌。伯夷和叔齊最終餓死在首陽山上。從詩歌表達來看,他們似乎沒有流露出哀怨情緒。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老子》第77章)”自然的規律,像極了拉開弓弦一樣。弦位高了,就把它壓低,弦位低了就把它升高;有餘的加以減少,不足的加以補充。社會的法規,就不是這樣,卻是要剝奪不足用來供奉有餘的人。誰能夠把有餘的拿出來供奉給天下不足的?這只是有道的人才能做到。
司馬遷在《史記》的“列傳”中,開篇寫伯夷、叔齊列傳,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伯夷和叔齊是殷朝末期諸侯孤竹君的兒子。父親安排三兒子叔齊作為自己指定的君位繼承人,但他死後,叔齊卻拒絕接任,而執意讓位給大哥伯夷。伯夷表示無意繼承君位,出走他國。於是,叔齊也拒絕出任君主,逃去國外找到伯夷,並與之相隨。孤竹國的國民們擁立孤竹君的二兒子作為新君主。
伯夷和叔齊聽説被日後稱作周文王的西伯昌善待老人,就從千里迢迢中原趕到函谷關西部的關中平原的奉邑,尋訪西伯昌。但是不巧的是,這時的西伯昌已經離開人世,他的兒子武王追尊他的父親為文王。途中,他們二人正巧看到武王駕着安放有西伯昌牌位的戰車,嘴裏高喊着文王的名諱,帶領大軍前去討伐黃河中下游中原一帶的殷紂王。伯夷和叔齊上前攔住武王的馬,手拉住馬的繮繩指責道:“父親死了不去送葬,卻去向紂王挑戰,這哪裏是孝啊?身為紂王的臣下卻要殺害天子,這難道是仁嗎?”武王身邊的武士聽言大怒,要殺了他們倆。這時武王的軍師太公望呂尚過來,稱這二人是仁義之人,放走了他們。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老子》第79章)”上天待人的規律,沒有親疏,沒有偏愛,經常和善人一起。人世社會真是這樣嗎?憂傷的伯夷和叔齊能算在善人之列吧!可他們聚積仁德,最終卻飢餓而死。孔子的七十多個弟子中最好學的顏回,經常吃不上飯,有時連糟糠果腹都不得,以致過早夭亡。相反的,那些盜賊作奸犯科、犯法殺人的人,吃人心肝,聚集黨羽數千之眾,橫行霸道人世卻能頤養天年。這能説明上天是善報善人、惡報惡人嗎?這種事例歷朝歷代舉不勝舉,人們不得不發出疑問,這天道究竟是在為善,還是在作惡呢?
那麼人生在世應該怎麼樣度過呢?對於這個問題,如果以宋襄公、張良和司馬遷的經歷來加以説明,那麼,這個問題會變得非常複雜。如果再搬出公孫弘等人的例子來,那更會讓世人不得其解。從人類有成熟文字記載的經歷歷史去尋找答案,時至今日我還是陷入對人生歸宿的困惑中。在這樣的思想認識下,提出“知天命”不過是一種妄談。
一般而言,個人接受何種觀念完全由自己決定的。然而,這看似容易,實際生活中卻遠非如此。在日常生活中,不論你是否意識到,觀念是隨着人與人的交往、社會發展而發生變化。即便你形成了自己的信念,想要與某些觀念不離不棄,然而常常又是看不到這些觀念的客觀根據,看不到現實的回應。
人物評論的標準是每個人自己的決定,無法擺脱相對範疇。每個人做出的決定,也是個人意志的產物,是否與大自然天宇成長一致,或者是它產生的構成部分?至今人類的研究還是沒有定論。太史公司馬遷之後的人類又經歷了兩千多年的滄桑,人類仍然在迷茫和各種過失中漂浮游移。能不能解答清楚人類所有的問題,以及這樣的時代會不會到來,對此我沒法預測。“天道是非曲直”這個問題,會得到人類一致的認同嗎?會與司馬遷給出的結論一致嗎?
附:文中插圖,均由高中同學鄭永權自種蘭花拍攝提供,再此深表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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