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戲稱同僚眼窩深,竟然會招致殺身之禍十六國時期的離奇宮廷事件

由 夏德才 發佈於 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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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9年,趙國大將石勒正式跟趙國皇帝劉曜鬧掰,自立門户,國號也叫作“趙”,史稱後趙,他給自己的頭銜是“趙王”。
石勒之所以能從一個奴隸走到如今這一步,除了自己的軍事才能確實突出外,還有個最大的法寶:北方漢人世家的支持。尤其張賓,就如同他的諸葛亮、郭嘉一樣。
在嚐到甜頭後,石勒縱橫中原期間,一直注重對漢人士族的拉攏。此時到了建章立制的階段,他也聽取了這些文人的建議,大致沿用了西晉的制度。在此基礎上,為了緩解當時北方的現實社會矛盾,進行了一些改良,其中的重要一點,就是胡漢分治。
“中壘支雄、遊擊王陽並領門臣祭酒,專明胡人辭訟,以張離、張良、劉羣、劉謨等為門生主書,司典胡人出內,重其禁法,不得侮易衣冠華族”。也就是説,石勒安排了專人來處理胡人(可以理解為當時中原少數民族的統稱)事務,採取嚴刑峻法,如果胡人敢冒犯、凌辱漢人士族,將予以嚴懲。
後來,他還把境內的300多家世家大族遷徙到都城襄國,給他們劃定了特殊的居住區域:崇仁裏,並且由漢人士大夫對這些人進行管理。而他的頭號謀士張賓,則被任命為“大執法”,全權處理後趙朝政。
在當時以及之前的數百年裏,雖然不斷有大量少數民族內附,但在傳統“華尊夷卑”觀念的影響下,這些人備受歧視,要麼被當成苦力、奴婢,要麼充當僱傭軍,即所謂的“士庶玩習,侮其輕弱”,結果就是“使其怨恨之氣毒於骨髓”,西晉時期就經常爆發胡人起義。而當西晉因為八王之亂被嚴重削弱後,他們揭竿而起,不乏有人趁機大肆報復、屠殺漢人。
但當政權建立後,為了維護統治、保持國力,無論是匈奴劉氏,還是石勒,都採取了調和矛盾、安撫妥協的政策,上述這種“胡漢分治”思路一度大行其道,雖然是權宜之計,但客觀上為消除民族矛盾起到了積極作用。
在當時,除了胡人仗勢欺辱漢人外,漢人對胡人的鄙視仍舊根深蒂固。“胡”字本身就是個歧視色彩濃厚的字眼。為了消除這種不和諧元素,石勒下令,改稱胡人為“國人”,而漢人則稱“趙人”,意圖由此抹掉華夷之別。
石勒統治期間,奉行的是“嚴刑峻法”,他曾多次強調:“自今諸有處法,悉依科令”。在形形色色的法律條文中,有一個值得注意的規定:嚴禁説“胡”這個字眼,違者重罰,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有一天,一個喝醉了酒的胡人騎馬衝入了城門,而按照當時的規定,進入城門必須下馬,即所謂的“止車門”。石勒聞訊後大怒,叫來宮門小執法馮翥大加斥責。
石勒長相威武,此時怒髮衝冠的樣子當然更讓人害怕,馮翥驚惶之下忘了忌諱,着急的為自己辯解:“剛才那個醉酒的胡人騎着馬衝進來時,我雖極力呵斥制止,但這人蠻不講理,簡直沒法交談。”
雖然犯了忌諱,但他説的確實在理,石勒不僅沒發怒,反而噗嗤一笑:“胡人本來就難以交談。”其後對馮翥不再追究。
公元323年,石勒聽聞參軍樊坦為人清貧,於是任命他前去擔任章武內史,以便能在這個肥缺上改善改善生活水平。
按規矩,官員上任前,是要前來向石勒辭行的。而當見到樊坦後,石勒大吃一驚:這位老兄的衣服、帽子全都破破爛爛的。他不禁問道:“我確實聽説你窮,但沒想到你會窮到這個地步。”
樊坦為人一向坦性誠樸,此時未加思索的回答:“不久前我遭到羯族賊寇的搶劫,財物蕩然無存,連像樣的衣服都沒了!”石勒笑着説:“羯族賊寇競然這樣蠻橫無道嗎!現在我會償還給你。”
樊坦這才回過神來,眼前的這位,就是羯族的頭啊!他以為石勒這是在説反話,嚇得趕緊叩頭陪罪。不過石勒安慰道:“我禁止説胡這個字眼,只是針對尋常人的,愛卿等文人書生不受限”。隨後他賜給樊坦三百萬錢作為車馬、服裝費,然後送其上任。
總體而言,石勒在位期間雖嚴刑峻法,但在執法上較為通情達理,既收攬了人心,也為緩和當時的緊張社會矛盾起到了積極作用。
當石勒死後,侄子石虎篡奪了大位。石虎其人,客觀上確實有些才能,在位期間也採取了一系列富國強民的積極措施,但他生性殘暴嗜殺、奢靡好色,後趙政治逐漸趨向暴虐。在對待大臣方面,也逐漸少了當初石勒那份寬容。他的兒子們也有樣學樣,甚至還青出於藍、更加兇狠。
公元340年的一天,太子詹事孫珍得了眼病,於是就向精通醫術的侍中崔約請教,詢問有什麼治療眼病的妙方。
崔約卻起了玩笑:“你往眼睛裏面撒尿的話,眼病自然就能痊癒了。”
孫珍很認真地表示疑問:“眼睛裏面怎麼可能盛得下尿呢?”
崔約哈哈大笑:“你眼窩深陷,就像一個小碗一樣,正適合裝尿啊!”
孫珍正是一位胡人,而且還是民族特徵比較明顯的那種,也許是祖上沒什麼機會跟漢人通婚的緣故。而嘲笑他的深眼窩,就像如今在美帝嘲笑非洲族裔長得黑一樣,那是有人身攻擊之嫌的,孫珍頓時懷恨在心,沒多久就把這事告訴了太子石宣。
孫珍之所以這麼做,一是因為他是石宣的近臣,二是因為在石氏眾多兄弟中,石宣的長相最具有胡人的特徵:眼窩深陷。
如他所料,石宣聽説此事後勃然大怒,不僅誅殺了崔約,甚至連其兒子也一併除掉了,讓崔家付出了絕後的慘重代價。
崔約的那句話,在當時的朝臣看來只是無關大雅的戲謔之語,但未曾想卻招致瞭如此慘烈的報復。從此,後趙朝廷公卿以下,都對孫珍敬而遠之,“人人側目”。
多行不義必自斃,幾年後,出於嫉妒心,石宣暗殺了兄弟石韜;事情暴露後,暴怒的石虎不惜把親兒子石宣挫骨揚灰、全家殺絕;又過了幾年,石氏上下數十口也被冉閔等人滅族,可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