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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因求長生,避居西苑二十多年,長期練道修玄的嘉靖帝,晚年終於因服丹過量引發慢性中毒造成神志失常,加之信用嚴嵩多年,朝政一塌糊塗。之後隆慶帝朱載垕繼位。隆慶早期雖然有所作為,可是三十出頭卻沉迷於“禿雞散”(一種烈性春藥),導致荒於政事。在位僅6年就因病去世,終年36歲。
不滿10歲的神宗被推上了舞台中央。
客觀的説,在他之前的三朝祖輩,折騰了七八十年,已經讓大明江山元氣大傷,還是個孩童的神宗朱翊鈞,顯然無法獨自面對這麼大一副爛攤子。
好在還有個張居正,慈聖太后也很賢淑,所以早年的神宗(由於神宗48年只有萬曆一個年號,為方便下文通稱其為萬曆)尚算中規中矩,但是張居正撒手人寰之後,失去約束的萬曆突然“黑化”。
萬曆十二年,萬曆先是抄了張居正的家,所獲甚微之下竟因嚴酷“追贓”逼使得張居正長子張敬修自殺身亡。
不久萬曆十四年萬曆冊封一位淑嬪(鄭氏)為貴妃,因為鄭氏生了一個皇子常洵。其實萬曆九年的時候,萬曆因“一時興起”臨幸了一名年長的宮女(王氏),次年已經得了一個皇子常洛。所以常洛是皇長子。文官們猜測萬曆是要讓常洵替代常洛成為太子。這是有違“國本”,遂羣起反對。萬曆厭惡這些道德偏執狂和所謂的宗法衞道士,又平息不住文官們的道德狂熱和捍衞祖法的“大無畏”犧牲精神,不堪其擾之下乾脆消極對抗,躲進後宮閉門不出,徹底撂挑子了。
僵局一直持續,文官們也不能閒着,大搞黨爭,“東林黨”、“浙黨”、“宣黨”各豎大旗。
屋漏偏逢連夜雨,萬曆二十和二十二年日本兩次侵略朝鮮,明當然要盡宗主國的義務,雖然趁豐臣秀吉病死之機取得了勝利,但是前後糜餉近千萬兩,帝國也傷了元氣。同時期播州楊應龍、寧夏哱拜作亂,又是喪師糜餉。雖然張居正攢了點家底,可是經不住萬曆肆意揮霍,年紀輕輕就為自己修建陵墓,幾個皇子冊封為藩王,又同時成婚光是慶典就一次性花掉九百多萬兩,另外加袍服費用又是二百多萬兩,每年還有人數高達六十餘萬的宗室人口需要朝廷供養。
但是萬曆毫不在意,只知道豪擲。
萬曆二十九年,萬曆終於立長子常洛為太子,並把最喜愛的常洵封到洛陽做福王。這回萬曆依舊出手不凡,向户部提出一個預算:四千四百萬兩!户部急了,一連半個月天天申告,真的木有。萬曆結果簡樸了一回,只花了一千餘萬兩。不過萬曆因此對户部很有意見,懷疑他們是在“裝窮”。
於是,派宦官到各地去查賬,搞起全國大審計來。結果發現户部所言不假,於是對户部的斂財能力大為不滿,親自派人到地方出任税監、礦使,開闢財路,並把“財税審計”工作常態化,頗有不把天下之財刮盡榨乾決不罷休的架勢。
然而搜刮來的錢並非用於國家建設,取之於民卻非用之於民,而是統統進了內帑銀庫,肥了萬曆自己的腰包。
拿了錢你倒是辦點事啊?但是萬曆自立過太子之後更加過分,不僅日常工作完全荒廢,就連重要大臣的任用也不管不問。到了萬曆三十四年,情況極端嚴重,幾乎到了無人理政的地步。吏部尚書已空缺三年,左都御史缺一年;刑部、工部都只有一個侍郎,且沒有聖旨命其代理工作,勉強充充門面而已。各部院最絕的是兵部,尚書、侍郎全缺,直接唱了“空城計”。
各部院府堂上官共計應實予三十一員,竟缺額二十四人,只有七位在職,坐下來都湊不齊一桌。
然而這些都還不是最要命的。缺錢或者缺官,都不會亡國,毀滅的因子悄悄滋生於遼東。
02
這才是萬曆給後代種下的最大禍根。
本來大明長期以來的威脅主要是來自蒙古草原,關外的女真並不起眼,有些朝臣甚至認為女真就是''使鹿部''(鄂倫春族)一樣的''北山野人'',極為漠視。
萬曆間的遼東總兵李成梁(在平壤之戰中大破日軍的李如松的父親),於萬曆十一年誤殺了努爾哈赤的爺爺和父親,為做出彌補,老李極力扶植努爾哈赤。可是等李成梁年邁離職之後,遼東總兵竟走馬車燈似的連換了八任(足見草率之至),遼東一派混亂,朝廷完全失控。
到萬曆三十年,時,努爾哈赤已經統一了建州女真,並對其他女真虎視眈眈。這時明朝竟還對其加爵、授龍虎將軍,意欲籠絡,幻想借其力量鎮撫女真。然而此時的努爾哈赤已是尾大不掉,不受束縛了。
萬曆四十六年,努爾哈赤發出戰鬥檄文“七大恨”,誓師討明。先是攻陷撫順,又大敗明援軍。四十七年,薩爾滸之役四十萬明軍慘敗潰退,自此明在關外的軍事存在蕩然無存,面對女真鐵騎不得不進入長期的戰略防禦態勢。這種被動雖然沒有多大作用,但卻是明僅有的選擇了。
薩爾滸之役後,萬曆命兵部右侍郎熊廷弼巡按遼東。開始熊廷弼幹得不錯,可是局面剛剛有點起色,熊廷弼又因受黨爭牽連被罷免。
這邊萬曆仍然不上朝,甚至人都不見。遼東邊軍斷餉,户部空虛,於是上疏奏請使用內帑銀救急,萬曆鐵了心一毛不拔。户部尚書李汝華無奈之下,截留了廣東解貢內帑庫的一筆金花銀,撥給遼東補發軍餉。萬曆得知後極為震怒勒令李汝華如數補足,之後又對他罰俸一月(可能是當做利息吧)。
由於遼東的軍事壓力,不得以增兵,於是餉銀日巨,三年內三次對天下加徵遼餉,百姓益苦。
我們總結一下萬曆的智息之舉
首先是因為立太子,和朝臣爭執不下,竟賭氣三十幾年不上朝,不理國事。造成黨爭愈演愈烈,帶壞了政治風氣,朝廷喪失了向心力。
其次是作為天子,竟吝財慳恪如斯,視財如命,一點銀子渣也不放過,都得刮到私人腰包內帑銀庫裏頭去。朝廷沒錢了卻一個子兒也不掏,只知道把手往老百姓兜裏掏,以致民怨沸騰。
再次,就是遼東經營的失敗,放任甚至助力努爾哈赤一路做大。
刮盡天下財,敗完天下事。
難怪明朝實際亡於萬曆,這個説法久已有之。
03
萬曆在位48年,是明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
萬曆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二十一日,萬曆帝病死。太子朱常洛繼位,改年號為泰昌,史稱泰昌帝。
此時的泰昌帝朱常洛已經三十九虛歲了,按道理講已屆不惑之年,性格理應穩重成熟。但這是基於常人而言。
泰昌帝雖然是在萬曆身邊長大,但他從父親那裏感受不到什麼親情或疼愛之類,有的只是冷淡漠視甚至反感厭惡。
他能清楚地體會到,父親對待自己和對常洵、常潤、常瀛等弟弟們不同。而且不僅是自己,還有母親,也遠遠不如弟弟們的母親一樣和父親那般親密。母親恭妃王氏寂居幽宮,基本見不到丈夫萬曆,整日流淚度日,終於有一天雙目失明。萬曆三十九年(1611年),王氏病逝,常洛又得不到父愛,精神上幾乎形同孤兒。
隨着年齡稍大,小常洛也漸漸知道了箇中情由,長期以往日復一日,幼小的心靈不可能不受到刺激。等到再大些,開始讀書受教,漸漸明白了自己的皇長子身份,也隱隱約約得知外廷之上有許多大臣為了維護自己的這個皇長子權利正在努力奔走。然而常洛並不明白,那些人要維護的並不是自己的權利,而是所謂的“國本”和“祖法”。當然常洛即便明白一樣也不敢言及,只是按照母親生前的叮囑,謹小慎微,連宮門都不敢踏出,戰戰兢兢地一天天長大。這所謂的皇子,幾乎就是個囚徒。
苦熬到繼位,竟熬過了整個青少年時代。
驟膺大寶,長期壓迫在身心之上的極限壓力驟然釋放之下,泰昌帝難以承受,登基僅僅十天就一病不起。
所謂久餓之人不可暴食,久渴之人不可劇飲。泰昌帝苦盡甘來,欣喜若狂之下,不禁樂極生悲。
掌御藥房太監崔文升進''通利藥'',服藥後一晝夜泰昌帝連瀉三四十次。捱了十幾天,泰昌帝召內閣首輔方從哲等大臣入宮,定遺詔託孤。
又熬了不到十天,泰昌帝堅持要服用鴻臚寺丞李可灼所獻仙丹,依次服用兩丸後不久,泰昌帝暴斃。這就是有名的“紅丸案”。從登基到駕崩一共僅一個月,泰昌帝也真是無福消受。可憐泰昌,明末三大案他一人就獨為梃擊、紅丸兩案的受害者。自幼飽受歧視,原生家庭的陰影一直伴隨了他的一生。
説到比慘,最後丟了祖宗江山上吊的崇禎,還真的比不過他爹泰昌帝。
本文參考的資料有:
《國榷》談遷;
《大政記》雷禮;
《今言》鄭燒;
《建文朝野彙編》屠叔方;
《棗林雜俎》;
《明實錄》;
《明書》鄧元錫;
《世廟識餘錄》徐學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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