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位於加拿大多倫多市區,多倫多大學附近的安大略皇家博物館,是加拿大規模最大的博物館。
這個博物館中收藏有大量珍貴的中國文物。
按照他們自己的説法:皇家安大略博物館有中國藏品3.5萬件,這些文物的精美珍稀程度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甚至很多中國博物館也沒有我們的藏品豐富。
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加拿大並不在八國聯軍之列,也沒有參加過對中國的侵略,僅僅主要靠傳教士和商人在民間的收購,清末民初就弄走我們這麼多珍寶。
在專門的中國展廳裏,分為古代藝術、佛教藝術、建築藝術和雕塑造像四個展區。
我們可以看到從原始社會的石器、青銅器、甲骨文龜甲,到歷代的陶瓷、玉器和雕塑等,琳琅滿目。
更加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展廳中竟然還有一座偌大的墳墓。
這是一座非常完整的中國古墓,一個雕刻精美、綠色琉璃瓦復頂的石坊後面,赫然聳立着一座石砌圍欄圈起的碩大墳丘,墳前有石制供桌。
石坊一側還佈置了一小段神道,道旁分立着一對石獸和文官、武將各一個石翁仲。
祖大壽這個人物究竟有着怎樣的故事,他的墓葬又是如何來到萬里之外的加拿大呢?
02
祖大壽出生在遼寧寧遠(興城)一個望族家庭,是一位將門之後。
他的祖父是明朝萬曆年間鎮守寧遠的援剿總兵官,而他的父親是抗倭將領,因為作戰有功,擔任過遼東副總兵。
祖大壽自從被授予從三品的遊擊官職,此後屢立戰功,不斷得到升遷。
1621年3月,後金大汗努爾哈赤率大軍先後攻克瀋陽和遼陽,又乘勝拿下廣寧(北鎮)等40餘城鎮,明朝遼河以東的國土盡失。
接着,後金國將都城遷到遼陽,並企圖進犯山海關。
面對後金咄咄逼人的攻勢,明朝很多將領主張放棄關外,退守山海關。名將袁崇煥則主張保關內必守關外,保關外必守寧遠。
在兵部尚書孫承宗支持下,袁崇煥將寧遠城牆加高增厚,加強城防,堅守寧遠城不後撤。
1626年初,努爾哈赤趁着遼東明軍換帥,親自統帥數萬八旗軍,渡過遼河直逼寧遠城下。
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袁崇煥臨危不懼,命令全城將士死守城池。
讓祖大壽嶄露頭角的是發生於1627年的寧遠之戰。
皇太極當上後金的新大汗不久,第二年,率軍再次攻打錦州和寧遠。後金軍首先將錦州包圍起來。
袁崇煥命令參軍祖大壽等將領率領4000精幹騎兵,前去牽制後金軍。
袁崇煥與城內的將士登城堅守,用大炮轟擊後金軍。
而祖大壽等人則在城外與敵軍大戰,許多兵士戰死,明軍仍然堅持拼死奮戰。
後金軍無法攻破寧遠,只好轉去攻打錦州。
結果後金士卒傷亡無數,還是沒有能攻下錦州,只好撤軍而去。明軍取得一場“寧錦大捷”。
03
1828年,因為在寧錦大捷中守衞寧遠有功,祖大壽被升為遼東前鋒總兵,掛徵遼前鋒將軍印,被派到錦州駐守。
錦州是東北進入關內的咽喉要道,從古到今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1631年(崇禎四年),祖大壽奉命在戰略要地錦州的門户大淩河(凌海)築城保衞錦州。
七月,皇太極為了實現清軍入關,一統中原的目的,開始親率大軍攻打大淩河城。當時大淩河城牆還沒完工,便被兵臨城下的清軍包圍了。
城中糧草不多,不利於固守。皇太極卻不急於攻城,他命後金兵在城外挖了四道壕溝,並築起一道高牆,將大淩河城團團圍住。
明軍數次突圍,都被後金兵殺了回去。
無奈之下,祖大壽只能困守危城,等待援軍到來。
駐守錦州的明軍幾次前去增援,企圖為大淩河城解圍,都被兇悍的後金軍殺退。
皇太極還利用祖大壽盼望援軍心切,派兵偽裝成明軍到來。
祖大壽見了喜出忘外,立即率兵出城相迎,打算夾擊敵軍,突出重圍。
發現上當後,他拼命廝殺才從後金伏兵中衝出,逃回城內。從此便不敢出城應戰。
皇太極幾次致書祖大壽等人勸降,都遭到了拒絕。
大淩河城被圍三個月,城內的糧食早已吃完,馬也殺掉吃光,最後竟然殺人相食。
明軍最後一次派出四萬人的增援大軍也被後金軍打敗了,大淩河城陷入絕境。
10月底,祖大壽殺死了堅決不肯投降的守軍將領何可綱,出城投降後金。
皇太極率領一眾貝勒大臣,隆重迎接祖大壽一行,他拉住祖大壽的手一同進帳,設宴慶賀。
投降後,祖大壽向皇太極獻上一條智取錦州之計。
提出趁錦州方面不知道自己已經投降,願帶一支兵馬去錦州,在城裏當內應,奪取錦州城。
皇太極不顧別人的勸阻,選擇相信祖大壽的發誓,放他去了錦州城。
不料,祖大壽一回到錦州城就變卦了,他不顧自己的兒子祖可法和幾十名部將還在後金軍中當人質,斷絕了與皇太極的聯繫。
這時,皇太極面對祖大壽的失信,卻表現得十分大度,依然善待祖大壽的兒子和明軍降將們。
明朝廷這邊,崇禎皇帝也不顧其他官員的參奏,沒有追究祖大壽獻城投降這事。不僅沒有降罪,反而提升祖大壽為左都督,駐守錦州。
如今,在遼寧興城古城中,還存有當年崇禎皇帝為了表彰祖大壽、祖大樂兄弟而修建的祖氏石坊,祖大壽牌坊上面刻寫的是“忠貞膽智”,和“廓清之烈”,為的是褒獎他的膽略與戰功。
不過,祖大壽深知崇禎皇帝疑心很重,忌憚自己也會遭到袁崇煥那樣的下場。後來他多次拒絕進京覲見,始終不肯離開錦州。
對於祖大壽出爾反爾,皇太極並沒有死心,他幾次三番派密使前來,提醒祖大壽不要忘記盟誓,並敦促他儘快獻出錦州城。
祖大壽不加理會,還照樣多次與清軍激戰。皇太極也無計可施,只能不斷地給祖大壽寫信,提醒他的承諾。
04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後金也早已改號為大清。
崇禎十三年(1640年)三月,皇太極發起“松錦大戰”,率清軍攻打山海關最後的屏障錦州。
守衞錦州的依舊是老對手祖大壽,皇太極採取的也依舊是老辦法圍城。
不過這次他為了長期圍困,迫使明軍投降,先在義縣屯兵,作為攻取錦州的後勤基地。接着又派兵攻佔錦州城周邊的據點,四面紮營斷絕明軍外援。
一年後,隨着守衞錦州東關的蒙古軍將領吳巴什等人降清,清軍佔領了錦州外城,開始兵臨城下。
祖大壽向朝廷告急,明朝廷命薊遼總督洪承疇統領各鎮總兵,設法解錦州之圍。
洪承疇自己卻在大決戰失敗後,被清軍圍困在松山城中。
1642年2月,松山城陷落,洪承疇兵敗被俘,投降了清軍,成了當時最大的漢奸。
錦州城中,祖大壽等待援軍的希望徹底破滅。
20天后,在他兩個已經投降清軍的兄弟祖大成和祖大樂的勸導下,祖大壽再一次向皇太極投降了。
這一次,皇太極對祖大壽依然是禮待有加。他將跪倒在地的祖大壽扶起,好言撫慰:你上次背叛我,是為了你的國君,為了親人。
我曾經説過,如果日後祖大壽再次投降,我決不會殺他。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皇太極當然不會平白無故的如此優待祖大壽,他知道祖大壽是抗清20多年的名將,一旦他被招降,對於明軍將領會有很大的震撼和示範作用。
此外,祖大壽還與另外一個關鍵人物有關,當時鎮守山海關前最後屏障寧遠,統率關外明軍的寧遠總兵、遼東提督吳三桂,正是祖大壽的外甥。
皇太極招降祖大壽的真正目的,自然離不開舉足輕重的吳三桂。皇太極讓祖大壽寫過一封信給吳三桂勸降,但是被吳三桂拒絕了。
祖大壽後來被封為漢軍正黃旗總兵,不過此後他並沒有像洪承疇那樣,死心塌地為滿清效力,直到1656年病死於北京祖家街府邸。
05
祖大壽的故事兩百多年後又有了續篇,1919年前後,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創立不久,急需收集藏品。
於是,委託英籍皮貨商克羅夫茨在中國採購一套完整的明清墓葬,最終選中了北京清河永泰莊的祖大壽墓。
就這樣,祖大壽墓以及墓前的石雕、石桌、文武翁仲、石駱駝等一起被裝運上船,遠渡重洋,來到多倫多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館。
有趣的是,近年來又傳出,多倫多的博物館中那個墓,只是祖大壽兒子的墓葬。
據説,2013年在遼寧興城祖氏老家,挖出了有祖大壽名字的順治皇帝諭賜祭文殘碑,而祖大壽應該是埋葬在那裏的“鎮國將軍祖公塋”中。
如果真是這樣,安大略皇家博物館的那個藏品的文物價值將要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