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真宗、仁宗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文化小軸星時代。朝廷上有一個“四真”、“五鬼”組合。後人説,北宋四真常在,宋不亡;北宋五鬼常在,宋必亡。
所謂的“四真”,有一個歌謠唱道:“富公真宰相,歐陽永叔真翰林學士,包老真中丞,胡公真先生。”富公就是宰相富弼,永叔就是寫《醉翁亭記》的歐陽修,包老當然就是包拯了,胡公是太學教授胡瑗。
朝廷五鬼是指,王欽若、丁謂、林特、陳彭年、劉承珪。既然名為五鬼,所以五人則被劃到奸臣行列。不過,歷史上對於五人的忠奸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定論。而且這五人似乎在歷史上也沒有太大名聲。
事實上,大家不知道五鬼,但一定知道“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其中的劉妃(劉娥)是宋真宗的妃子,是宋仁宗的養母。而王欽若和丁謂其實就是劉妃的親信。不過,不能一提劉妃就以奸妃論處。事實上,劉娥是宋朝歷史上第一個垂簾聽政的太后,在其執政期間,發明了“交子”,這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的紙幣。劉娥、丁謂、王欽若等人被時人稱為“後黨”,而他們的主要對手就是寇準,被時人稱為“寇黨”。正史對劉娥的評價基本上是正面的。而對寇準的評價卻頗有一些爭議。
不過咱們今天要討論的五個人物,卻基本不在朝堂之上。他們就是邵雍、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
關於邵雍,大家可能相對已經熟悉一些了。他最著名的是“梅花預言詩”。曾經有人進行過比較,要説預測學,姜子牙的《萬年歌》、諸葛亮的《馬前課》、李淳風的《推背圖》、劉伯温的《燒餅歌》中,都能找出失誤,唯有周文王的《周易》與邵雍的《梅花詩》沒有任何紕漏之處。
邵雍基本上沒有功名,但宋仁宗時期許多宰相閣僚都與他關係交好,甚至拜他為師。最有名的二人就是富弼與司馬光。歐陽修雖然沒與邵雍見過面,但也讓自己的兒子專門登門拜訪請教。
中國喜歡對人物進行分類。如果按照儒釋道分類的話,邵雍屬於哪一門派呢?一些人認為他是宋朝新儒學奠基人。這個説法不無道理。因為所謂的新儒學與傳統孔孟學説不同,更加偏重思考和哲學研究。
邵雍學説的核心理論就是,“道”為天地之根,“天地”為萬物之根。“道”不僅是天地的創造者,還是人性之善的根本。這也就是《三字經》中“人之初性本善”的由來。
按照邵雍的理論,“道”以“善”的本性運行,先生成天地,後生成萬物。
與邵雍同時期還有一位大哲學家,也是大文學家,他就是周敦頤。我們都學過他的《愛蓮説》。但這並不是他的主要學説。周敦頤最著名的著作是《太極圖説》。他認為,天地、世界、萬物與人都是一體的。只不過,人在這萬物之中處於一個最高的地位。那麼萬物運行的本質是什麼呢?與邵雍的理論不同,周敦頤認為,“誠”是萬物本性。人性有五品,即剛善、剛惡、柔善、柔惡和中;適中是最完善的人性,其餘諸品皆有缺陷。只有達到“至誠”境界,人性才能完善。因為“誠”源於宇宙的本原,體現太極的道德本質。
周敦頤的《太極圖説》,還有一套“五行論”。他認為,根據五行屬性,“誠”又化為“仁、義、禮、智、信”這“五常”,堅持“五常”,是修身根本,也是聖人之道。
第三位哲學家是張載。在張載的哲學體系中,他認為,世界萬物由“氣”組成。這個“氣”不是空氣之氣,乃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甚至感受不到的一種東西。我們可以把張載説的“氣”理解為道教的“道”和佛教的“無”,也可以理解為現代量子物理學説的“量子”。
那麼“氣”是以何種形態運行的呢?張載認為,“氣”通過不同的形態相聚,就形成了不同的物質;“氣”以不同形態散開就成為“太虛”。也就是説,所謂的“動、靜、虛、幻”其實都是“氣”的不同聚散的結果。
這樣,我們把前面三人的觀點稍做小結。邵雍認為“善”是形成世界本質的基本元素,而周敦頤認為是“誠”,張載則認為是“氣”。
那麼接下來出場這兩位,就把前面三人結合在一起了。
這二人是親兄弟,他們就是程顥和程頤。程氏兄弟是張載的表侄,是周敦頤的弟子,是邵雍的朋友。
一般認為,程氏兄弟是程朱理學的先驅。但事實上,哥哥程顥是心學的奠基人,後來的陸九淵、王陽明的心學,是在程顥心學基礎上發展起來的。
程頤才是理學思想的奠基人。他的學説是建立在表叔張載的“氣”學基礎上的。程頤認為,雖然“氣”是物質運行的基礎,但“氣”如何運行依靠的是“理”。這個理就是天理。那麼如何才能發現天理運行的規律呢?那就必須格物。這就是最早的“格物致知”的由來。通過格物致知,發現天理了,才能對周敦頤的“誠”有所理解,進而實現“至善”之理。這就是《大學》中“止於至善”的道理。
從程頤的理論中我們不難看出,他是把邵雍的“善”學、周敦頤的“誠”學、張載的“氣”學,全都揉合到了一起。
不過我們前面也説了,二程主要是周敦頤的弟子,所以周敦頤的五行學説對他們有很深的影響。他們提出“天理”的概念,認為“私慾”是“天理”的對立面,既然是彰顯“天理”,就必須要剋制“私慾”。
程頤認為,“私慾”就是“人慾”,是人的天性。如果沒有一定的法律、道德規範來剋制,就會“人慾橫流”,最終導致綱常淪喪的地步。
難道説,要剋制“人慾”,“人的個性”就不能張揚了嗎?不是這樣子的。程頤認為,“人慾”只有與“天理”相合的時候,才可以昇華到一個新的境界了。這個過程,其實正是道家“修仙”的法門,也是現代量子學説“量子糾纏”的基本法力。這套學説,事實上早就超出了儒家學説的範疇,其靈感是來自於邵雍學派及對《周易》的理解。所以,二程提出了著名的“存天理,滅人慾”的觀念。
應當説,二程的理論得到了當時宋朝大多數人的支持。不過,卻遭到了一個人的反對。此人正是大宋的改革派王安石。
王安石之所以反對程頤,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學説阻礙了王安石變法。
對於王安石的變法,現代的評價基本是正面與積極的。但在清朝以前,以負面評價居多。
比如明人楊慎説:“弘治中,餘杭有周德恭,評王安石為古今第一小人。又曰:‘神宗之昏惑,合赧亥桓靈為一人者也;安石之奸邪,合莽操懿温為一人者也。’此言最公最明矣。”
不過也有人為王安石説過一句公道話。明代有一位叫鄭曉的人曾説:荊公修身潔行,過於韓(琦)範(仲淹)富(弼)歐(陽修)。
不過,王安石自己寫過一首詩:飛來峯上千尋塔,聞説雞鳴見日升。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或許這最後一句,才是王安石的心聲。
由於王安石入閣當了宰相,富弼被罷免,他與司馬光、二程兄弟紛紛跑到邵雍家裏去訴苦。還有一些人跑到邵雍家説,當官太難了,乾脆辭官回家吧。邵雍説,如今是北氣南至,必不長久。大家堅持一下,很快就有結果了。
果不其然,王安石變法最終失敗。大家各行其是。富弼、司馬光等人該當官的繼續去當官,二程兄弟等該做學問的又繼續去做學問了。
作者:風林秀,魚羊秘史簽約作者。一個詩意地棲息在歷史與文學名著時空中不能自拔的寫手。以國學為衣,以神話為馬,與雲之君兮為友,與日月相伴,賞天地大美,混一世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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