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耿弇傳》記載:''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
耿恭像
一、東漢立國收西域
天選之子——劉秀率領雲台二十八將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推翻了王莽新朝的統治,恢復了劉氏家族的天下,史稱東漢。經過光武帝和明帝兩代雄主的勵精圖治,國力逐漸恢復。經過大大小小的戰爭,漢朝終於在公元47年再次開始了對西域的統治,設立了西域都護府,斬斷匈奴人右臂,制止了西漢末年以來匈奴人再次稱霸西域的局面。
耿、關百人守孤城
西域都護府成立後,漢明帝任命了耿恭和關寵為戊已校尉。
西域形勢圖
這裏不得不着重説明一下耿恭,耿恭是耿弇的侄子,而耿弇就是人們口中常談起的雲台二十八將之一,在東漢開國功臣中位列第四,可謂戰功赫赫,故而可以説耿恭是將門世家。
言歸正傳,西域都護府成立後,耿恭二人便開始了持續一年多的與匈奴人的大大小小的戰爭,二人也由此立下了赫赫戰功。公元75年,北匈奴人大舉進攻車師國,殺死了車師國王。此時的東漢大軍在春初的時候,由於西域諸國皆附,已經班師回朝。僅剩下數百人與耿恭一起駐紮在車師金浦城,關寵同樣率領數百人駐紮在車師柳中城,二人互為一角,緊緊扼住匈奴人進入西域的道路咽喉。
匈奴人攻破車師國後,派兩萬餘人進攻二城,將金、柳二城圍的水泄不通。二人臨危不懼,將士們視死如歸。趁夜色,耿恭派出敢死隊突襲敵營,打散了敵軍鋭氣。天亮後,耿恭命將士將箭頭塗上毒藥,黑壓壓的射向匈奴人。中箭的匈奴人一批批的倒下,數萬敵軍以為''漢軍神助'',於是四散潰去。耿恭認為匈奴人還會大肆襲來,金浦城無險可守,於是率領剩下的將士退守至疏勒城,開啓了長達一年的守城戰爭。
疏勒城位置圖
匈奴人重整旗鼓,再次襲來,這次的敵軍來勢洶洶,誓要拿下耿恭、關寵二人。但漢軍的神勇不是白來的,自西漢武帝起,每一位漢家將士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有語云:''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因此,雖然匈奴人數眾多,但是死傷無數,匈奴人的每次進攻均被打退。考慮到自己的傷亡,匈奴人開始放棄強攻,改成圍城,想要困死耿恭等將士。他們切斷的水源,斷絕了糧路,要一天天的將對手耗死在疏勒城,再毫不費力的拿下耿恭。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疏勒城的糧草所剩無幾,而關寵的柳中城更是岌岌可危。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數百人幾無生路。匈奴人收到漢明帝駕崩的消息,開始在西域大肆宣傳,企圖瓦解漢軍軍心。剛剛歸附不到一年的車師國也開始依附於匈奴,轉頭反攻耿、關二軍。無奈下,關寵組織敢死隊突出一條血路,派人將求救血書送到漢帝岸前。此時的漢章帝剛剛即位,雖然也是雄才大略之人,卻由於明帝去世,朝政不穩,無暇西顧。
一場持久的防守戰從春季打到了冬季,又從冬季打到了春季。漢兵所剩無幾,糧草斷絕,咱們前文所説,漢兵已經開始吃強弓上的獸皮,嚼勁弩上的獸筋,能吃的都已經的吃了,能喝的都已經喝了。極度缺水時,漢兵不得不從馬糞中榨取水份。所幸天不亡漢兵,耿恭打井取水,乃得。但缺乏食物,傷者無藥可醫,漢軍一個一個的犧牲了。匈奴人被耿恭將士所感動,許諾只要投降,均給予王位待之。耿恭殺了匈奴的使者,引起了匈奴的再次大規模反撲,活着的人越來越少,但是城池仍在,旌旗仍立。他們堅信,漢朝不會放棄他們,援兵一定會來。
二、羣臣論戰,援兵西顧
建初元年,也就是漢章帝剛剛繼位改元冬季收到了關寵的求救書信。漢章帝以雷霆之速,將擱置了數天的求救信重新搬上朝堂,羣臣開始討論要不要發兵救援。
以司空為首的部分人認為,此時救援無意義,勞民傷財,西域城池早已被破,耿關二人早已殺身成仁。以司徒為首的部分人力排眾議,説道:''現在耿恭他們正處於十分危險的地步,如果現在就拋棄了他們的話。那不就等於在縱容匈奴人對我大漢領土的侵略嗎?那那麼多的死難將士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他們豈不會感到心寒呢?現在不去救他們,那以後匈奴人再侵犯我大漢的國土,陛下您打算怎麼辦呢?大漢又將會怎麼辦呢?''此言正中雄才大略的漢章帝心意。於是,涼州三郡——敦煌、張掖、酒泉援兵共計7000餘人向柳中、疏勒二城出發。
涼州郡縣圖
三、破匈奴,迎士歸
東漢援軍一路披靡,大敗匈奴和車師軍隊,柳中城在王師救援下得以保全。不幸的是,在援軍未至之前,關寵等數百人皆已殉國。大軍首領在圍繞要不要救援距離較遠的疏勒城召開了爭論。反對者認為,現在寒冬臘月,大雪封山,況且柳中城中無一人生還,更別提條件更為艱苦的疏勒城了。支持者認為,既然來救援了,更要一戰到底。
範羌,原本是耿恭的部下,更是耿恭的小迷弟,更是力排眾議:既然大家都不去,那就給我兩千兵馬,我獨自前往。這兩千人馬,翻山越嶺,冒雪行軍數百公里,終於在疏勒城與耿恭會師。
影視劇照(範羌)
據史料記載,當疏勒城中的士兵晚上聽到有兵馬聲音,都以為是敵人再次襲來,準備再次戰鬥。當知道是範羌後,整個城中的將士都萬分感謝大漢皇帝天恩,與援兵一起相擁而泣。此時的城中僅剩26人,次日還軍時,匈奴人仍在追擊,待疏勒城守軍返至玉門關後,僅剩13人,個個形容枯槁。
十三將士歸玉門油畫
玉門關守將敬佩他們的忠勇,親自為他們沐浴更衣,更是為他們上書顯爵。漢章帝封耿恭為騎都尉,範羌為共丞,其他的人皆有官職封賞。
《後漢書》的作者在寫耿恭的傳記時寫道:''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短短數十字,盡顯熱血忠魂!!!
參考:
《後漢書·耿弇傳》
地圖知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