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果園餘惠勇放不下的敲鐘夢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銀杏科技(ID:yinxingcj),作者:陳 默,編輯:珏 珏,創業邦經授權轉載,頭圖來源攝圖網
從深圳寶安機場下飛機,打車一路向東,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達位於龍崗區南灣街平吉大道1號的建昇大廈。
多年風雨侵蝕,這棟大樓看起來已經有些老舊,2020年疫情最嚴重的時候,建昇董事長林漢波給大廈裏的所有租户減免了兩個月租金。
江西人餘惠勇在那裏租了幾層樓,作為總部近700名員工的辦公場所。
也許你沒聽説過餘惠勇,但你一定在小區或辦公樓底下看到過百果園,而他就是這家遍佈中國城市的水果連鎖店品牌掌門人。
將總部設立在這裏,是因為靠近海吉農業批發市場——深圳唯一的農產品一級綜合批發市場,餘惠勇認為,只有離市場更近,才不會失去對行業與企業的控制力。
可作為掌門人,在不懂他的人看來,他就像一個甩手掌櫃。
他喜歡浪漫崇尚奔放,創業之初就不願意做總經理:“怎麼開店我不管,也不參與,只要告訴我什麼時候開業,我去剪綵就可以了,只一條,要開一個像連鎖的店。”
創業途中,他幾乎不過問財務、不看報表。
後來公司做大,餘惠勇依然很少出現在公司,他的董事長辦公室由於長年如同虛設,變成了董助辦公室,最後直接變成了會議室。
這並不意味着他沒有夢想,帶着百果園上市,幾乎成為這些年他執着的大事之一。
上個月底,證監會官網顯示,百果園向證監會提交的《股份有限公司境外首次公開發行股份(包括普通股、優先股等各類股票及股票派生的形式)審批》材料,已經完成了受理。
赴港敲鐘,只差臨門一腳。
早在2019年10月的時候,餘惠勇的妻子兼百果園總裁徐豔林就表示,百果園在考慮去納斯達克上市,並稱敲鐘是當時及以後百果園要走的方向。
這個信號釋放出來以後,餘惠勇就悄悄動手對百果園進行股份制改革,為上市做準備。
第二年4月份,百果園終於完成股份制改革,兩個月後就向中國證監會國際部遞交材料,只不過上市地點從納斯達克變成了與深圳隔海相望的香港港交所。
同年11月,百果園二度調轉車頭,與民生證券簽署上市輔導協議,擬深交所創業板掛牌上市。
算上今年衝擊港股,徘徊不定之下,這臨門一腳3年時間裏餘勇惠就踢了4次,卻始終未能成功讓百果園所有員工、百果園背後的資本團以及水果零售行業,聽見鐘聲。
什麼時候才能踢好最後一腳,誰也沒有答案,包括餘惠勇自己。
壹福華路是深圳福田區的中心商圈,儘管從彩田路口到新洲路口只有1.6公里,卻是福田區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馬明哲的平安大廈就建在了這條路與益田路的交匯中心處。
百果園成立的第一家店,也在那裏。
2002年7月28,不管過了多少年,餘惠勇一直清晰地記得這個時間。那一天,他在福華路成功帶領着第一家百果園門店開業。
一整天下來,足足賺了18000塊錢,當天凌晨12點打烊後,他立刻召開公司幹部會,講話的時候,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那是一個極好的開端,不僅意味着餘惠勇創業的正確,還代表了水果連鎖商業模式的可行性。
最初,餘惠勇並不打算自己動手。1995年沃爾瑪剛進入中國不久,向他拋來了橄欖枝,月薪6000,但他選擇進入了一個新成立不久的公司愛地集團,工資1200。
兩年後,餘惠勇覺得水果專營連鎖模式可以做並且很有可能做大,他跟當時的集團老闆談,可老闆認為連鎖店不可能幹成,直接拒絕了他。
餘惠勇不死心,他帶着報告去找了佳沃鑫榮懋的廖懋華,結果廖懋華花10萬港幣請香港諮詢公司做行業研究,發現水果連鎖店虧錢,只能做超市配送,也把餘惠勇拒絕了。
佳沃鑫榮懋的廖懋華以及愛地集團董事長,應該很後悔當初沒有采取這個商業模式,為此,他們錯過了一個價值600億的水果連鎖帝國。
餘惠勇運氣算好的,他出來單幹開出百果園第一家店時,剛好遇到了好的時代,2002年剛好是中國城市化進程加速的開篇年,人們都在向城市靠攏遷移,城市人口的快速增多催化城市規模的加速擴張,隨之而來的是購買力向城市集中,而這為連鎖商業模式提供了便利性與可能性。
趁着時機一路扶搖直上成為中國最大連鎖水果零售商的途中,餘惠勇遇到了兩個關鍵節點。
第一個是在2007年。
2007年之前餘惠勇帶着百果園跑馬圈地不斷開店,在第一家店開業那天晚上,他就給總經理發了軍令,必須加快速度開店,廣東人喜歡8這個數字,那就逢8開店,且一個月不能少於3家。在這條軍令下,百果園6年時間開出了100家門店,是廣東那一帶的水果大王。
但一頓操作猛如虎,2007年底一算賬,才發現公司已經虧了兩個億。於是這一年,百果園將運營模式從激進的加盟變革成了直營合夥制。
第二個關鍵點是2015年。
這一年,百果園門店突破1000家,人們給餘惠勇起了個外號,叫水果瘋子。但此時主要在線下發力的百果園已經陷入了增長瓶頸,資金、運營和管理如同三座大山,壓得餘惠勇喘不過氣,於是成立14年的百果園第一次引入外部資本。
投資方之一的深圳天圖資本董事長馮衞東,對餘惠勇寄予厚望,前者的目標很明確,即幫助百果園走向全國,迅速佔領市場,並在3-5年內上市。
以2015年為起點至今,百果園經歷了8輪融資,而在資本的力量下,餘惠勇加速水果連鎖帝國的打造,先後與果多美併購重組、併購南京鮮時代、與生鮮電商一米鮮戰略合併、收購水果連鎖品牌綠葉、與重慶果業龍頭企業超奇達成戰略合作關係、入股常州傑記水果、與湖南果業龍頭果之友達成戰略合作等。
這些佈局中,2016年收購一米鮮,被餘惠勇視作下得最好的一步棋。
建昇大廈百果園總部走廊的貼紙展示着這家企業過去每一年的歷史時刻,今天再去尋找2016年的刻度,收購一米鮮就在其中。
在併購、重組、入股以及加速開店之下,短短不到7年時間,百果園全國範圍內門店數量達到5000家,國內外佈局超過200個水果種植基地,建了28個倉儲配送中心以及打造出29個自有品牌。
貳不過,餘惠勇的高光時刻,並不是現在,而是2019年。
2019年,前瞻產業研究院發佈了《生鮮企業排行榜》,選取以水果採購、批發、貿易以及加工為主營業務的連鎖企業進行多指標排名與打分,其中百果園位居第一。
百果園做實中國水果連鎖規模第一的位置,而那一年,百果園實現營收131億元,大家將餘惠勇稱作隱形富豪。
也正是在這一年,一度爆熱的生鮮電商温度驟降,多家知名生鮮企業幾乎同一時間潰敗:美團小象生鮮關閉江蘇無錫、常州的全部5家門店,呆蘿蔔因為資金斷鏈遭遇關店風波,妙生活關閉了其在上海的所有門店,超級物種因為虧損太大被永輝剝離7-11的一年千店計劃破產……兩個月的時間,5家生鮮電商平台先後停運或破產。
餘惠勇説,自己從1996年入行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寒冬,但他有名利雙收的底氣。
他直接開了場發佈會,高調宣佈要把百果園往大生鮮方向發展,發佈了百果園集團獨立生鮮平台百果心享,還説要以亞馬遜為標杆,打造從單一品類擴展到全品類的商業帝國。
這是一場不小的跨越,而在生鮮至暗時刻這個節骨眼,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內部此前也一直存在爭議,2018年的時候,百果園就到底要不要做生鮮,內部進行了多次大且深入的討論,當時爭論者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水果品類仍有可為,跨界面臨風險;另一派則認為時機已經成熟,生鮮消費升級的窗口期不容錯失。
但餘惠勇早就動了生鮮零售的心思,早在2015年的時候他就寫了一篇文章叫《水果零售的終極思考》,甚至比馬雲提的新零售還要早一些,區別在於餘惠勇那篇文章只聚焦在了水果行業。
大生鮮戰略可以説是餘惠勇擁抱新零售的抓手,也是其尋找增量的方式之一,單一業務對於企業經營而言就像一條腿走路,並不穩當,餘惠勇需要尋找新的增量,講出更好聽的故事,讓資本市場更好地接受百果園。
於是過去幾年除了確定大生鮮戰略,餘惠勇還帶着百果園探索了火爆的無人貨架市場領域,奈何後續沒了聲音。
在市場廣度上,由於定位中高端,以往百果園的主戰場一直都在消費水平偏高的一二線城市,如今,下沉幾乎變成了餘惠勇尋找增量的一大關鍵途徑。
從2018年開始百果園就開始關注下沉市場,根據百果園官方數據,其2021年新開的三、四線城市區域門店在總體新店數的佔比已經約為30%,而今年則計劃提升至40%。
因為對下沉市場探索力度的加大及下沉生態圈的發展佈局,2月份百果園甚至向已經離職的加盟商員工發出了迴流倡議。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總是骨感的。
叁百果園如今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
南百果、北鮮豐、西洪九,是昔日水果零售市場的順口溜,實際上也是市場格局的寫照,在2019年那份排名榜單中,百果園第一,鮮豐與洪九就緊隨其後。
中國水果生鮮市場規模高達萬億,一直還沒跑出一家上市企業,而包括百果園在內的所有玩家都向摘的“第一股”的桂冠。
這也意味着,餘勇惠4度想帶着百果園衝擊IPO,是在搶時間,畢竟鮮豐與洪九也都走在了衝擊IPO的路上。
餘惠勇的大生鮮戰略之路也不好走。
2019年他宣佈這個戰略的時候,曾説:“很多好朋友問我到底是如何考慮的,再過三年,我們再組個局,局面肯定更有意思。”
三年之約已至,互聯網玩家變成了百果園在生鮮領域的敵人,尤其是阿里、京東以及美團等在生鮮電商的決心很堅定。
雖然今年初阿里盒馬生鮮CEO侯毅在內部信中説要暫時“勒緊褲腰帶”,京東旗下京喜被曝裁員10%-15%且京喜拼拼是重災區,但互聯網玩家不懼投入燒錢。
侯毅曾説,盒馬成立至今不打價格戰,但這並不代表在行業激烈競爭面前,盒馬沒有打價格戰的能力,且要打那就是長期戰爭。
美團也在大力投入,在3月25日其發佈的2021年全年財報中,去年美團全年虧損235.36億元,新業務是導致美團虧損的關鍵,其中社區電商(美團優選、美團買菜、美團閃購)是其中的核心。
2016年,餘惠勇喊出了要在中國開設一萬家店的口號,這個flag在2019年他又公開立了一遍,如今才完成了一半而在目標遠未達成之下,餘惠勇內有憂患外有勁敵,上市之路不明,要面臨的挑戰還很多。
但餘惠勇不會懼怕,他喜歡做有挑戰性的事。
儘管在餘惠勇的預想中,他現在不該是個商人更應該是個混跡政壇的政客,因為參加高考那年,他的第一志願是空軍導彈學院,結果體檢沒過被刷了下來,陰差陽錯之下進了江西農業大學。但他後來,還是走上了創業這條道路。
而當打工人的那段日子,商業模式報告不被接受他出來單幹的時候,他也説這是一個很大的機會,如果幹成了,那就是一個沒人幹過的事。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做有挑戰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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