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國防部發布的《年度自殺報告（2020）》表明，從2015年至2020年，美軍自殺死亡率分別為每十萬人20.3、21.5、21.9、24.9、26.3、28.7人，呈歷年遞增趨勢。今年第二季度，美軍自殺身亡的人數為139名，其中99人為現役軍人，14人為預備役人員，26人為國民警衞隊成員。美軍採取了各種干預和防範措施，但總體上效果有限，其自殺人數屢創新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兵員質量良莠不齊。美軍現役部隊規模超過130萬人，為彌補戰損、訓損、傷病和退役等造成的減員，每年需要招募超過15萬名新兵，才能達到兵員總額的基本平衡。但是，據統計，在17至24歲的美國人中，至少有70%因肥胖、心理健康問題、吸毒史、犯罪記錄或無高中以上學歷等原因，不符合徵兵入伍的基礎要求。這使美軍每年徵得足額合格的兵員變得越來越難。
為了獲得足夠的兵員，美國國防部於2015年向女性開放了所有戰鬥崗位。至2019年，美軍現役女兵的數量已經達到20%的佔比。美國海軍甚至推出“全家套餐”徵兵計劃，鼓動新兵的親人一同參軍。美國陸軍則放寬徵兵標準，致使入伍新兵中超過三分之一曾有不良行為或吸毒史。
降低徵兵門檻的直接結果，就是導致美軍整體兵員素質下降和管理上難度增加。10月24日，東京麻布警察署逮捕了一名24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認定其吸食可卡因，這名士兵被指控涉嫌違反毒品取締法。此外，美軍不時被曝出的非法殺戮戰俘和平民、虐兵、性侵、集體吸毒等醜聞，兵員質量下降都是重要誘因。各類矛盾集中發酵，加之管理上的不到位，導致美軍官兵自殺人數連年增加。
二是作戰任務重、戰場環境殘酷造成心理失衡。以目前美國的兵力規模，支撐其全球駐軍和四處窮兵黷武，必然造成軍人超負荷承擔作戰、執勤任務。
2017年6月17日1時30分，美國海軍第七艦隊的“阿利·伯克”級“宙斯盾”驅逐艦“菲茨傑拉德”號，在南海活動後駛回日本橫須賀母港時，與菲律賓籍貨船“水晶”號相撞，造成7名水兵死亡，3個艙室漏水，驅逐艦動力系統損毀嚴重。撞擊事故發生的重要原因，就是擔負夜間值班任務的人員超長時間執勤，過度疲勞導致注意力難以集中，加上夜間光線昏暗致使撞船事故發生。據後續消息稱，此次撞擊造成該艦修復的費用高達數億美元。
今年8月，美軍從阿富汗倉促撤軍的混亂局面讓全球目瞪口呆。大量阿富汗人匯聚喀布爾機場，急於逃離的阿富汗民眾追着即將起飛的飛機奔跑，更有人扒在飛機起落架上，在飛機升空後從空中悲慘墜落。8月26日，喀布爾機場外發生恐怖襲擊事件，炸彈在混亂的人羣中爆炸，現場慘不忍睹。當時，一名24歲的美軍士兵就在現場。9月17日，回到位於紐約州的美軍德拉姆堡基地後，這名美軍士兵自殺身亡。
慘烈的戰場環境造成美軍士兵容易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不僅造成現役軍人自殺，還有不少退役軍人，甚至包括軍人家人出現心理問題自殺。在美國發動的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中，美軍陣亡約5440人，而2001年到2019年間，美國退役軍人的自殺人數卻達到11.5萬。據美國國防部發布的《年度自殺報告（2020）》透露，2019年共有202名美軍軍屬自殺身亡，其中配偶130名，父母、子女、遺孀等72名。與前兩年相比，數字都呈增長態勢。
三是個人主義文化造成的孤獨感和心理壓力難以紓解。美國的傳統和文化都崇尚個人主義，軍隊雖強調紀律與制度，但仍給個人留有較多的私密空間。這導致軍官或者同事不願、不敢幹預他人個人事務，當事人也不願意將心理問題、個人困惑與他人分享，增加了自殺等極端行為的發生幾率。
美軍設立有隨軍牧師制度，隨軍牧師是負責疏導官兵心理問題的軍官。但是，如果出現心理障礙的官兵，或因個人尊嚴、性格孤僻等原因不願意將問題與隨軍牧師交流，這些心理問題仍然得不到有效解決。
美軍長期受到自殺問題的困擾，也一直在採取干預和防範措施。2007年，美國國防部成立自殺預防和降低風險委員會，負責制定監管防控的措施和標準。2012年，美國國防部成立預防自殺辦公室，與各軍種、政府部門、非營利性機構進行協作，提供防控自殺的政策指導。
與此同時，美國軍方與多所地方科研院所就自殺防控問題進行合作，意在發現規律，辨識自殺高危人羣，採取有針對性的方法和措施進行有效干預。但總的來説效果有限，並沒有遏制美軍自殺人數上升的趨勢。
為什麼會這樣？原因之一可能是在認識上片面地將自殺當作精神類疾病的結果。精神類疾病的治癒是世界性難題。但研究表明，美軍自殺個案中，造成精神崩潰的直接誘因往往與日常生活中的瑣事相關，如感情糾葛、工作壓力、法律糾紛、酗酒吸毒等，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危機干預機制能夠在自殺者出現極端行為之前發揮作用，事情的結果就可能完全不同。
四是新冠肺炎疫情形成的疊加效應。儘管美國國防部稱調查和報告不支持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了自殺人數和自殺率，但新冠肺炎疫情的擴散與美軍自殺人數、比例同步上升卻是客觀事實。據美國國防部的數據，自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截至今年10月初，約有25萬美國軍人感染病毒，其中2000多人住院治療，因感染新冠病毒死亡人數為62人。
美國國防部預防自殺辦公室主任凱琳·歐維斯認為，美軍自殺率在2020年的增長不足以證明新冠肺炎疫情就是自殺率增長的驅動因素，但《年度自殺報告（2020）》不僅專列一章介紹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引發的精神問題以及國防部的應對措施，而且承認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在身體健康、人際交往、經濟狀況等各個方面對軍人及軍屬產生影響。
總的來説，自殺問題是美軍一個難以解決的痼疾。2019年12月1日，時任美國第五艦隊司令斯科特·斯蒂爾尼中將被發現自殺身亡，這類個案深刻説明了美軍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對於人類個體而言，能力與慾望之間的差距是產生煩惱的重要根源；美軍自殺率屢創新高，從根本上説，恐怕也與美軍的能力與美國的慾望之間存在着越來越大的差距有密切關聯。
（作者單位：國防科技大學信息通信學院）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