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天祥授權發表
長白山中有句歇後語叫做“黑瞎子進門——熊到家了!”可是,如果東北虎進了住家園子,撲雞、鬥牛、嚇狗,然後又從你家門前坦坦然然地揚長而過,這應該叫什麼呢?這事兒就發生在1998年2月15日上午九點多的吉林省蛟河市新農鄉北溝村的周家小果園中。兩天後我聞訊前往北溝村,跟着監視了東北虎5個多小時的北溝村農民李貴祥來到周家果園,察看東北虎那天經過時的現場情景。
★東北虎從這裏一縱,越過六七米寬的道溝
1998年2月17日,我們循着東北虎走過的雪地虎蹤逆向追溯,邊走邊分析。前邊是一道五六米寬的道溝。虎蹤到此忽然沒有了。我們左顧右盼最終判斷:老虎是從道溝對面跳過來的。
2月15日上午在此地放牛看到過老虎從這裏走過的李貴祥説:“從虎蹤看,老虎是從北面田野過來的,遇到這道溝,一躍就縱過來了。”
我們看着雪地中清晰可辨的虎蹤,認可了李貴祥的判斷,繼續跨過道溝,果然找到了老虎縱身過溝時的起跳腳印。
★東北虎在場院中撲捉過雞,但一無所獲
再逆蹤往前,爬上一座小崗梁,看到果園中一個場院。場院中堆着幾個草垛。十幾只雞正在場院中悠閒地覓食。一隻驕傲的大公雞看見我們走近,立刻高昂着腦袋咯咯地叫着,提醒母雞們:陌生人來了!
李貴祥説:“這是周家果園的雞。那天,我和羅三等循着東北虎的虎蹤逆向追蹤到這裏時,場院裏一片靜悄悄的。忽然,不知誰不小心碰倒了倚在草垛上的木杈和木鍁等工具,立刻滿場院響起了雞羣咯咯亂叫和紛飛的聲音,反倒把我們嚇了一大跳。後來我們分析,大概方才那隻老虎從這裏經過,正要下崗時,忽然看到場院裏的雞羣,因饞蟲難忍,就縱身輕輕一撲,越過六七米遠,撲進了場院。正在場院中找食吃的雞羣被突如其來的老虎嚇得全部四散飛逃,最後紛紛拼命地鑽進了稻草垛中躲藏起來,始終沒敢出來。當再次受驚,但聽到了人説話的聲音時,它們才猛然鑽出草垛,驚慌異常地四散飛逃了。”此話,我們覺得有理。
老虎希望得到一些關注Tiger looking to some attention
★東北虎在場院邊想鬥牛,但最終選擇離開
他接着解釋説:“那天(2月15日),我們根據地上的虎蹤判斷,老虎當時因為沒有撲到雞,所以才又朝西邊拴在落葉松樹上的兩頭耕牛奔去。”
於是,我們又在場院外的雪地裏尋到虎蹤,繼續逆向探尋。不遠處的落葉松樹上,拴着一頭大犍牛。
李貴祥指着那頭拴着的大犍牛説:“但是,那天(2月15日)不知什麼原因,老虎沒有吃這牛,只是在離牛十多米遠處站住了,然後,那腳印又折向了南邊的果園小房。”
此時,正在修整果樹的果園主人周振華看到我們,急忙走過來對我們介紹2月15日老虎路過他家果園時的情景。
★東北虎順着果園小屋貼門走過
周振華首先聲明:“可惜,我當時沒在這果園裏。”我開玩笑説:“幸虧你不在,若你在這兒正巧近距離遭遇了老虎,説不定會出什麼大事兒呢!”
周振華贊同地點着頭,繼續説:“那天,只有我媽媽一個人在果園小屋的熱炕頭上坐着。她説她忽然聽到拴在窗根兒下的狼狗,不是好聲地嚎叫了一大陣子。我媽只是奇怪,但也沒在意。老人家因為害怕天冷,就沒出去看狗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嚇成了那個樣子。過了好大一陣子,我媽聽到有人在果園的房跟前的説話聲,這才下地出屋,去看是什麼人來到了這屯外荒僻的果園裏。原來是李貴祥幾人在查看虎蹤呢!”
李貴祥説:“是這樣。當時,我和羅三等一邊循着老虎的腳印逆向走來,就發現老虎竟然是貼着房子的門,從果園小房的門前走過的!”我説:好險!幸虧老太太買有出門,否則可能一推門就推到老虎身上了呢!
孟加拉虎在雪中
★東北虎在房前嚇哭了狼狗
周振華邊説邊領着我們向自家的果園小屋走去,來到果園小屋前,指着雪地尚有的老虎腳印説:“我媽出門看到李貴祥和羅三等,又聽李貴祥解釋説老虎剛從門前走過,這才醒悟到,我家的狼狗原來方才是被老虎嚇哭的。可我媽當時奇怪:這狗可是條兇猛的大狼狗呢,從來沒有怕過什麼。別的狗老遠聽到它叫,搭着它的影兒就嚇跑了。今天怎麼就……”
李貴祥笑着解釋説:“老虎是百獸之王,它又是忽然來到了狼狗跟前。如此龐然大物,狼狗初見,怎能不怕?!”
我們站在周家果園小屋前,順着老虎的蹤跡看去,並據此分析——那老虎就從周家果園小屋的房後的兩堆稻草中穿過,緊貼着房西牆繞過房山,從房門前不到一米處向東走了幾步,正好看到了趴卧在門前的大狼狗。狼狗突然發現老虎走來,立刻嚇得鑽進了狗窩,恐懼得哭也似的狂吠起來。而老虎大概鄙視了一眼已經猥瑣不堪的大狼狗,不屑得和它計較,就從門前果林中走下了山坡了。
★兒子後怕:幸虧老媽聽到狗叫沒出門,否則一推門就碰到老虎
周振華指着老虎經過的腳印説:“想一想真是後怕,那天幸虧我媽當時沒有下地看熱鬧,否則,一開門,門扇就推到了老虎身上!”
恰巧,周振華的母親聽到了我們在屋外説話,立刻推門走出果園小屋,聽到兒子如此説,立刻接口道:“後來,我聽到狼狗又叫,還有説話的聲音,就走出屋外,一看,是李貴祥他們幾個。我跟着李貴祥循着老虎腳印,走到房後果園旁的落葉松下,看到我家那頭十分健壯的大犍牛已經掙開了繮繩,正大瞪着牛眼呼呼地喘着粗氣呢!”
李貴祥急忙解釋説:“真是那樣。老虎都過去了好大一會兒啦,可我們看到,這頭大犍牛怎麼還這麼生氣呢!它那呼呼地喘氣聲,老遠都能聽到。還有那牛眼睛瞪的,那叫一個圓,那叫一個大。”
★場院的犍牛看見了老虎,掙斷了繮繩
我追問:“你們確認,那牛的繮繩是自己掙開的,不是沒拴牢靠?”周振華的母親説:“肯定的。我自己親手拴的牛,自己還不知道嗎?拴完牛,我又給它抱來了一捆稻草餵它。”
我又繼續追問:“不會是您老人家沒拴結實,老牛一掙,繮繩就開了?”
李貴祥插言説:“絕對不是。因為當天我和羅三看到,這老牛的繮繩是從中掙斷的。要掙斷一根繮繩,你想想,那得多大的蠻力。大概是老牛看到老虎來了,急於準備抵抗、搏鬥,才猛然一下子撴斷了繮繩。”
這時,我們又走回了果園邊的松林旁。我看到,場院邊的大樹上拴着的那頭犍牛,的確十分威武健壯,犄角粗壯,牛氣十足。由此大家判斷,當時老虎可能感到自己很難戰勝眼前這頭犍牛,便主動放棄了獵捕計劃,掉頭南下了。
第二天,我把這次採訪撰寫成《追蹤東北虎》的報告文學,發往有關媒體。不久,各大媒體爭相刊登、轉載了我的這篇報告文學。
“吉林省蛟河市再次發現東北虎”的消息,再次引起了全國、全世界人的關注和熱議。(作者簡介:王天祥,山東青島人,高級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説、旅遊文學、報告文學、歷史文化、旅遊文化、詩詞賞析、企業管理、市場分析、成功學、人才學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絡文章千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