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把我們當作公益組織,這是一個最大的誤解。”水滴公司(WDH.NYSE)創始人沈鵬曾多次公開説道。
如今,恐怕沒人會再誤解了。
據紅星資本局瞭解到,3.6%,正是目前水滴籌試點的服務費抽成比例,這意味水滴籌撕掉了最後一層帶有公益屬性的標籤,徹底告別公眾心中“公益慈善組織”的認知。
3.6%的收費包括3%的服務費(單個項目不超過5000元),外加第三方支付平台還將收取0.6%的通道費。水滴籌表示,任何超出單個籌款項目提現總金額3.6%的費用,都不是平台方收取。如果用户發現收取高額費用的情況,可以向水滴籌舉報或向公安機關報案。
8月22日,水滴籌方面就公益話題回覆紅星資本局稱,“首先,水滴籌不是公益組織,而是一個互聯網大病籌款工具。公益組織的模式是先向社會大眾進行籌款,再根據項目情況來分配募集資金;水滴籌則是給大病患者提供籌款工具,籌款由個人發起,通過社交平台進行傳播和求助,捐贈屬於民間贈與行為。”
↑水滴籌模式受質疑 圖據IC Photo
回應籌款中介抽傭70%
水滴籌:惡意第三方組織所為
今年6月,有媒體發文曝光了一些遊走在大病眾籌平台的“職業籌款推廣人”,他們以幫助求助人迅速籌款抽取善款分成,分成比例最高可達70%。
8月10日,水滴籌舉行媒體溝通會,回應行業內的“籌款灰產”問題。
水滴公司風控監察負責人郭南洋表示,2021年底水滴籌調查發現,確實存在一些機構或個人,主動聯繫各個大病籌款平台的籌款人,表示可以協助其轉發、推廣籌款鏈接,按照籌到款項的比例收取所謂“服務費”“推廣費”。主要特徵是,第一收費比例非常高,有的是30%、40%,甚至高達70%;第二是冒充籌款人的親屬,通過各種平台頻繁發佈籌款鏈接。
“一旦查實是惡意推廣,我們會停止籌款項目,阻斷其繼續傳播,情節嚴重的,所籌款項將被原路退還給捐款人。” 郭南洋稱。
郭南洋表示,截至目前水滴籌累計管控惡意推廣案例已達800餘起,管控惡意推廣的用户賬號600多個,惡意推廣的籌款項目減少了,但是操作惡意推廣的機構和個人還在,不排除未來可能產生其他變種,打擊大病籌款行業灰色鏈條是一項長期工作。
8月21日,水滴籌對此事再次發佈聲明稱,近日有媒體報道稱“水滴籌籌款中介抽成最高達70%”。事實上,所謂的籌款中介是由部分惡意推廣的第三方商業組織運作,為籌款人提供不正當籌款方式的服務。對於此傷害用户和水滴品牌的行為,水滴籌採取零容忍態度,堅決抵制和打擊。
↑水滴籌公告截圖
住院病人:
難以分辨第三方中介和籌款顧問
誠如水滴籌所説,“籌款灰產”問題主要系部分惡意推廣的第三方商業組織運作,以超高抽成比例為顯著特徵。
但早在2019年,央視新聞就曾報道稱,水滴籌內部存在大量的線下地推人員,即“籌款顧問”,在全國超過40個城市醫院進行地毯式“掃樓”。籌款顧問自稱“志願者”,逐個病房引導患者發起籌款,模板化撰寫求助故事。彼時,水滴籌回應稱,線下服務團隊全面暫停服務。
不過紅星資本局瞭解到,目前部分醫院仍可見到推廣水滴籌的籌款顧問。
8月22日,西寧市民丁女士對紅星資本局表示,自己去年在青海省人民醫院及青海省腫瘤醫院住院期間,都曾遇到過推介水滴籌的人,其中包括第三方中介和水滴籌內部籌款顧問,“幾乎每天都可以見到,有非常多的人,揹着雙肩包,發着傳單,問你需不需要水滴籌。”
值得注意的是,丁女士表示,僅從外表裝扮或隨意搭訕中,很難分辨誰是中介、誰是水滴籌,“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看出水滴籌公司的相關標識,穿着都很普通。”
丁女士表示,其本人並沒有申請水滴籌的打算,但據病友告知,有的推介人需要抽取提成,“抽成比例很高,真正到病友手裏沒有多少錢,但若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能籌一筆是一筆,有的人還是會選。一般這種就是第三方中介,不過也需要深入溝通了解後才能分辨。”
第三方中介和水滴籌籌款顧問到底有何區別?8月21日,水滴籌方面就此回應紅星資本局稱,“我們的籌款顧問跟現在的第三方中介不是一回事。籌款顧問是水滴籌的服務團隊之一,主要是幫助有需要的籌款人發起籌款,籌款顧問並不向籌款人收取任何費用;籌款人提現時,水滴籌平台及第三方渠道向籌款人扣除籌款總額的3.6%作為平台服務費和提現手續費。”
↑水滴籌2019年回應公告截圖
水滴籌試點收取3.6%服務費
徹底撕下公益屬性標籤
紅星資本局瞭解到,3.6%的收費包括3%的服務費(單個項目不超過5000元),外加第三方支付平台還將收取0.6%的通道費。水滴籌表示,任何超出單個籌款項目提現總金額3.6%的費用,都不是平台方收取。如果用户發現收取高額費用的情況,可以向水滴籌舉報或向公安機關報案。
3.6%,正是目前水滴籌試點的服務費抽成比例,這意味水滴籌終於撕掉了最後一層帶有公益屬性的標籤,徹底告別公眾心中“公益慈善組織”的認知。
8月22日,水滴籌方面就公益話題回覆紅星資本局稱,“首先,水滴籌不是公益,而是一個互聯網大病籌款工具。公益組織的模式是先向社會大眾進行籌款,再根據項目情況來分配募集資金;水滴籌則是給大病患者提供籌款工具,籌款由個人發起,通過社交平台進行傳播和求助,捐贈屬於民間贈與行為。”
水滴籌表示,水滴籌作為個人大病求助平台,目前不在《慈善法》規制範圍內,但發生在平台上的求助和贈與行為適用於《民法典》《刑法》等。
此外,水滴籌同時也在行業自律方面展開探索,聯合多家大病籌款平台簽署《個人大病求助互聯網服務平台自律公約》和《個人大病求助互聯網服務平台自律公約2.0》,提出倡導與公募慈善組織對接、加強求助信息前置審核、搭建求助信息公示系統;建立失信籌款人黑名單等行業準則。
在資金監管方面,水滴籌方面對紅星資本局表示,已與平安銀行達成合作,籌款資金將直接進入銀行主體的專管户,與水滴籌平台自有資金隔離,實現專門管理、專門使用,資金安全有保障。銀行會針對資金提供存管、清算、銀企對賬服務,協助平台管控資金交易安全、提高平台交易與結算規範程度、提升平台公信力。水滴籌平台不設資金池,最大程度確保籌款資金的流轉安全透明。
“流量+潛在教育”
水滴公司完成保險變現
既然水滴籌不做公益做生意,那麼它的生意做得怎麼樣呢?
紅星資本局注意到,其營收主要分為四大類,保險經紀收入、管理費收入、技術服務收入和其他收入,其中管理費用收入已隨着被關停的水滴互助業務不再計入營收,而保險經紀收入則是水滴公司的創收大頭。
財務數據顯示,2018年-2021年,水滴營收總額分別為2.38億元、15.11億元、30.28億元、32.06億元。其中,水滴保的保險收入,是公司主要營收來源,2020年佔總營收比為85.1%,2021年佔比更高達95.8%。
為什麼水滴的保險生意這麼好做?首先是公司通過水滴互助與水滴籌獲得了巨大的流量入口,換句話説,朋友圈的每條籌款求助信息,都是為水滴保險打的一條廣告。一場場愛心接力,在水滴公司眼中,實則是一次次流量的獲取。
根據水滴公司招股書,截至2020年12月31日,超過3.4億人通過水滴籌為170萬人次捐款超過370億元人民幣。水滴籌的用户滲透率極強,在朋友圈通過“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接力方式,使得信息迅速裂變,根據國家統計局同期數據計算,國內每三位網民就有一位參加過水滴籌的活動。
在用户參加完這場愛心接力後,水滴公司會把頁面跳轉到自己保險業務的推廣上。在患者眾籌的故事背後,同樣也喚醒了用户的健康意識,在此基礎上搭建的用户付費場景,最大程度增加用户對保險業務的付費轉化率。
至此,水滴籌通過“流量+潛在教育”就完成了保險變現。
↑水滴公司上市直播截圖
營銷費幾乎趕上總營收
水滴公司開始開源節流
但這樣的模式也受到了挑戰。通過招股書中主營業務收入來源分析,2018年-2020年,水滴公司的水滴互助與水滴籌為保險業的引流作用從85.1%驟降至16.6%;而第三方渠道帶來的消費者貢獻,則從2018年的1.9%增至2020年的44.9%。
加之去年上市前夕,受監管趨嚴影響,水滴互助業務關停。關鍵導流中心環節被砍愈發加重了水滴公司的獲客焦慮,只能越來越依靠第三方的流量,而這也讓水滴公司的營銷成本越來越高。
2018-2021年,水滴公司虧損額持續擴大,分別為2.09億元、3.22億元、6.64億元和15.74億元。一年比一年虧得多,而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營銷費用上。2018年-2021年,水滴的營銷費用分別為1.85億元、10.58億元、21.31、31.04億元,營銷費用佔總成本比重一直在70%以上,2021年甚至高達96.8%,幾乎與總營收持平。
鉅額虧損下,水滴公司開始開源節流。
今年一季度,水滴公司大幅控制營銷成本,一季度公司銷售和營銷費用同比下降75.6%,帶來總運營成本和費用同比下降60.4%。但代價是一季度保險相關業務營收較2021年第一季度的8.25億元同比減少了23.9%。
同時,水滴籌開始收取服務費。水滴公司官方表示,這是為了覆蓋一部分運營成本。
此外,水滴公司也在試圖發展醫療保健業務板塊以壯大基本盤。目前其醫療保健業務主要分為好藥付和翼帆招募兩個部分。從財報數據來看,2020-2021年,包含上述兩業務的其他收入從2867萬元激增至1.32億元,出現翻倍增長。但對比總營收仍然還是隻是零頭,尚處於發展階段。
越發枯竭的用户流量資源,越發收緊的行業監管制度,主營業務自我造血能力下降,鉅額營銷支出不減,加之公眾對其組織屬性的質疑,新業務未來發展的不明朗……留給水滴公司的難題還有很多。
紅星新聞記者 謝雨桐 劉謐
責編 鄧旆光 編輯 王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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