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童年記憶的地方就是故鄉。故鄉那條清澈的小石河,是我們童年的天堂。
石河並不太寬,清清的河水一年四季流淌,河牀裏光光的鵝卵石在太陽下閃閃發光。河岸邊到處生長着翠綠的柜柳樹。河中不遠處會有一個個深潭,那就是我們的樂園。
夏日裏,我們呼朋喚友,嬉笑着,打鬧着,來到河裏。剛到潭邊,就迫不及待地“撲通”一聲扎入水中,接着“撲通撲通”像餃子下鍋,像鴨子戲水,或扎猛子,或跳入水中。在深水中,有的還故意舉着一個石頭或拿着衣服,不讓石頭掉入水中,不讓衣服濕水,向岸上的同伴炫耀着,引誘着。
洗累了摸魚,那時沒有什麼魚藥,也沒有什麼漁網,全靠手摸手捉。有夥伴摸出了經驗,先用石頭砸一通,然後一個石頭一個石頭翻。小魚兒禁不住震,翻開石頭有魚翻着肚白浮出水面。有人像捉特務似悄悄地靠近石頭,兩隻手如抱石頭似的形成包圍狀。大石頭需兩個人形成合圍,同時把手伸到石下。有時一個夥伴費了好大勁,終於抓到一隻不大不小的魚,高舉着魚向同伴們炫耀示意。正高興着,那魚“撲騰撲騰”滑入水中,引得夥伴們一陣鬨笑。
整個夏日裏我們就泡在河裏,不到家人站在高高的寨牆上,叫着名字喊,我們才不出水哩。直洗得嘴唇發紫,手指肚凹下。
剛發過洪水,我們幾個年齡大點的,一起下河去玩,弟弟哭鬧着非要跟我們一起下河。我們嫌他小,不願意帶他。他就跟在我們身後,一邊嚶嚶地哭着,一邊纏着我們。我們煩了不再理他,只管向河中走去。河中有一段溢水壩,常年被水沖刷上面長滿了我們當地叫沾棉的一種植物,踩上去光光滑滑的很容易滑到。我們走上攔水壩,弟弟也跟着上了攔水壩。我們懶得理他,只管輕手輕腳地前行。弟弟跟在我們身後哭着走着。正走着,聽到身後“啪”地一聲,不好,有人摔到。忙回頭,看見弟弟正滑倒在壩上。我們慌忙回身拉他起來,一看,他已是滿臉是血。大家忙用水洗去他臉上的血跡,卻發現弟弟的額頭上有一塊小石子嵌入肉中。弟弟大聲哭喊着,這下可把我們嚇壞了,忙把弟弟抱回家。
早有人通知了母親。母親嚇得不行,急急忙忙把弟弟抱到街上醫院裏。醫生把小石子挖了出來,又包紮包紮,白色的紗布纏了一頭好像戰場上下來的一個傷兵。
那時沒有聽説醫院裏有什麼麻醉藥,不知弟弟哭成什麼樣子。闖了禍,爸爸讓我在家待著,沒讓我去醫院,後來,當然少不了一頓揍。
上學了,不能整天泡在河裏玩耍了。可一到放學,夥伴們都揮舞着家人用布頭做的書包,嗷嗷叫跑向河裏。把書包一扔,褲頭一褪,撲通撲通扎入水中,像一羣野鴨子在水中自由地遊蕩。
冬天河裏上了凍,我們在冰上滑冰嬉戲。有時不小心走向深處,走着走着,“咔嚓”一下子冰破了,整個人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大家一陣手忙腳亂把他從水中拉出來,那人渾身濕漉漉的,早已凍得直打哆嗦。大家一塊送他回家,紛紛在他的父母面前為他説話,為他求情,不讓他的父母揍他。當然,往往是夥伴們走後,那個落水的傢伙還是免不了一頓揍。
那時的小石河樹木葱葱、綠樹匝地。小學離河不遠,有時學校開大會就到石河綠蔭裏開。學生排着隊也不用搬凳子,來到河灘裏,各自找一塊平展的石頭坐下。台上老師不知講着什麼,我們坐在光光的平平的石頭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爽。搬開石頭下面可見清水涓涓,那綠蔭,那情境,至今讓人回味,令人神往。
由於生活的艱難,沒有柴燒,人們由偷伐到大肆砍伐,石河裏的綠蔭不見了。
後來,一年一年的山洪把河牀越衝越寬。河牀裏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如同一個個骷髏。
最揪心的是1975年爆發的那場洪水,險些沖毀了故鄉的小街。
再後來,日子好了,河裏的樹又慢慢長起來了。
有河是人類的幸運。有水是人類的福分。它滋潤着人類,撫養了人類,給我們生命,給我們快樂
王海洋,男,遂平縣作家協會主席,河南省報告文學學會員,市作家協會會員,當過教師,現為公務員。曾在《散文選刊》、《河南日報》,《駐馬店日報》,《天中晚報》發表作品一百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