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石油公司資產分拆，是一步好棋？

徐東

供職於中石油規劃總院，長期從事能源經濟、公司戰略、經濟評價和資產併購

近期，國際石油公司普遍成立了高級別、跨部門的氣候應對組織和管理機構。道達爾在董事會下設綜合戰略與氣候部併成立了氣候能源管理委員會，殼牌、英國石油、埃尼及斯倫貝謝等石油公司也在能源轉型中持續優化重塑業務組織架構。能源轉型壓力，是否會引發歐洲一體化石油公司組織架構的大幅劇變呢？

近日，第三點對沖基金（Third Point LLC）全力説服殼牌開展業務組織架構重塑方面的測試，意欲將上游、煉油、化工等傳統業務與成長中的LNG、可再生能源及市場營銷等業務分立，成立若干個子分公司。該基金在殼牌公司中的投資總額已達7.5億美元。其創始人丹尼爾·勒布指出，這樣的分立將會加速公司二氧化碳減排並大幅提升股東的回報。同時，隨着公司在可再生業務和其他減碳技術方面的大幅增加投入，LNG、可再生能源和市場營銷業務的現金回報將增加。不過，殼牌高管們認為，拆分業務將破壞他們利用傳統石油和天然氣業務為清潔能源轉型提供資金的核心戰略。殼牌CEO範伯登表示，如果沒有公司的規模和背景，能源轉型就更加困難。

對於歐洲一體化能源公司而言，不同業務的分立一點都不陌生。例如，意大利埃尼公司已經多次表示加緊推進分拆部分業務的計劃，以籌集所需現金，幫助其從石油行業轉型並回報股東。11月初，埃尼表示計劃將其低碳業務——可再生能源、零售電力和天然氣單獨上市，並將於明年完成。此外，西班牙的雷普索爾公司（Repsol）也已經明確表示分拆低碳業務，獲得投資者的關注。

對於不同的石油公司而言，戰略選擇的不同決定着資產分拆是否可行，決定着面對變化如何重塑商業模式和投資組合。當石油巨頭髮展新能源業務時，許多行業內的獨立運營商，如可再生電力企業、電池製造商和汽車充電業務在資本市場上都得到了青睞，同時促進了他們降低融資成本，增加了投資回報。但是，資產分拆（業務分立）對於石油巨頭而言則不是那麼簡單，傳統業務產生的現金流將會為轉型投資提供資金。不同業務之間的協同，如煉油和氫能、天然氣貿易和可再生電力銷售，對增加公司投資回報和減少風險很有必要。道達爾能源首席執行官帕特里克.普亞恩表示，正如投資者期待不同業務之間的協同效應一樣，道達爾的董事會會更加耐心，期待轉型後公司市值的再評估。殼牌公司首席執行官範·伯登認為，市場沒有對公司每一項業務予以正確估值，但非常看重業務協同效應的預期。但是，我們認為這個邏輯不適用殼牌。

第三點基金正在尋求將殼牌公司的傳統業務和轉型業務徹底分離。這個提議符合歐洲一體化公共事業公司的價值追求，卻超出了石油公司的戰略範疇。如果投資者認為傳統油氣公司不能給予轉型賦能且阻礙其價值增加的話，這個行業將出現劇烈重組。這種情景下，剝離傳統石油公司的富有吸引力的低碳業務將使其徹底失去選擇，使其進入到逐步縮減和衰敗的產業演進趨勢之中。這樣的思路在化石能源統治模式下是無法想象的，但的確有更多的投資者正在開啓這一模式。伍德賽德公司只有20%的股東支持堅守油氣業務；英國石油的轉型戰略實施後，將在2030年前削減上游油氣產量的40%。由於可再生電力不是轉型戰略的核心，美國石油巨頭沒有這方面的壓力。美國的石油巨頭基於其現有的油氣傳統業務的運營，專注於碳俘獲和存儲、生物燃料和氫能等這些與現有業務強關聯的業務。他們表示，在一個油氣需求被認為逐步減少的設置情景裏，他們的選擇不能確保公司業務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