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繆凌雲 馮偉康
來源|野馬財經
奧馬電器併購之戰似乎迎來轉機。
四次堅持不懈地進擊，李東生終將奧馬電器緊閉的大門推開一絲縫隙。
3月23日晚，奧馬電器在董事長趙國棟的主持下召開董事會，同意增補兩位代表TCL方的董事。
今年1月份以來，TCL集團來勢洶洶，三個月內合計砸下11.35億元，成功上位第一大股東；同時四次提請召開臨時股東大會，試圖增補兩位非獨立董事，獲得董事會席位。
不僅於此，TCL還明確表態，後續擬進一步增持股份，並最終取得上市公司控制權。
另一方面，奧馬電器態度堅決，三次拒絕臨時股東會的召開；焦土、毒丸、豪豬等反收購計劃亦輪番祭出，似欲破釜沉舟，反抗到底。
然而拖延時間終究無法致勝，目前看來，增補董事這一步，李東生已扳回一局。
一攻一守之間，戰雲密佈，雙方動作頻頻，令人眼花繚亂。
不過，透過重重狼煙，野馬財經發現，奧馬電器的核心資產奧馬冰箱，49%的股份已被轉手他人，更加重要的是，半年之前，該企業實控權也突然出現變數，一旦失控，上市公司將幾乎成為空殼。
TCL四次敲門，奧馬電器終失守
3月23日，奧馬電器董事會同意增補徐犖犖、胡殿謙為非獨立董事，前者為TCL集團助理總裁、戰略投資部部長，後者現任TCL電子執行董事等職位。
在同日的公告中，奧馬電器還發布了一份《權益變動報告書》，顯示TCL集團及其一致行動人，所持公司股份達到20%。
TCL並不掩飾自己入主上市公司的意圖，而奧馬電器最為核心的，是冰箱業務。
財報顯示，2018年、2019年及2020年（業績預告），奧馬電器分別實現營業收入78億元、73.9億元、70至100億元，其中，以冰箱為主體的家電業務，前兩年營收分別為68.15億元、71.66億元，2020年上半年則為35.72億元，毛利率亦穩定在24%左右，業績平穩。
對TCL來説，如果成功拿下奧馬電器，就能夠順利切入冰箱市場，在籌謀已久的白色家電領域成功立足，並進一步謀求擴張。
今年3月1日，TCL創始人、董事長李東生就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奧馬在冰箱產業是一個很有競爭力的公司，未來12個月不排除繼續增持的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奧馬電器一度跨界互金，但因行業背景和自身經營，最終一地雞毛，公司現任實控人所持股份，也已全部處於輪候凍結狀態多時。
實力強大的TCL，激活身處困境的奧馬電器，進而形成產業協同，各取所需，從東方財富網股吧來看，不少投資者對於未來前景，也表示了期待。
然而，這場婚姻，“新娘”似乎有所顧慮。
早在2021年2月5日、2月22日、3月5日，TCL就已經三次提請召開股東大會，要求增補董事，但均被奧馬電器現董事會，以持股比例不足、主體模糊、繞開董事會等原因拒絕，態度十分明確。
TCL繼續發起進攻，於3月16日再次提請召開股東大會，奧馬電器終於沒再挑瑕疵，董事會在趙國棟的主持下於3月23日同意增補兩位非獨立董事，並決定在4月9日召開臨時股東大會。
不過，在增補董事之後，奧馬電器早早佈下的焦土、豪豬、毒丸多重方略，也很有可能讓TCL陷入兩難抉擇的境地，尤以針對奧馬冰箱展開的前兩者，更是將上市公司推向了“空殼平台”的邊緣。
奧馬冰箱屢上貨架，“焦土戰略”佈局已久
奧馬電器前身可追溯到2002年成立的奧馬有限，公司誕生之初，便一直專注於冰箱的設計、銷售和製造，奧馬冰箱系列產品，在國內外市場一直頗受歡迎。
財報顯示，奧馬冰箱擁有國內最大的ODM冰箱生產基地，2009年至2019年，連續十一年蟬聯中國冰箱出口冠軍，連續十二年穩居冰箱出口歐洲第一。
2015年12月，因橫向擴張至互金領域，奧馬電器將冰箱業務獨立裝入新設子公司奧馬冰箱，持股比例100%，也為該業務面臨“失控”，上市平台陷入“空殼危機”埋下了伏筆。
白駒過隙，時間來到2018年，因行業背景、自身經營等多重因素，跨界三年，奧馬電器的互金業務便遭遇重挫，並導致公司全年扣非淨利潤鉅虧18億元，將上市以來的全部利潤盡數吐出。控股股東幾乎所有股份（後全部凍結），以及公司部分銀行賬户，也遭到凍結。
在此背景下，奧馬冰箱第一次被標價出售。
2018年7月21日，奧馬電器發佈公告稱，擬以10.01億元，向合信投資、合智投資、合力投資、合羣投資四家公司，合計轉讓奧馬冰箱40%的股份。
其中，合力投資執行事務合夥人曾在2017年任奧馬電器董事及副總經理，合羣投資執行事務合夥人餘魏豹擔任奧馬電器副總經理至今，構成關聯交易。
消息一出，投資者議論紛紛，有人認為，公司準備集中精力專注於金融，屬於利好；也有投資者並不贊同，認為這是將賺錢的業務賣了。
野馬財經注意到，2017年，奧馬冰箱實現營業收入62.41億元，歸屬淨利潤3.21億元；相比之下，上市公司整體營收69.64億元，歸屬淨利潤3.69億元。2018年上半年，奧馬冰箱同樣為上市公司貢獻了超八成的營收，以及大量的利潤。
若從事後來看，2018年全年，在奧馬電器整體鉅虧的情況下，奧馬冰箱依舊貢獻了3.52億元歸母淨利潤，展現了其穩定的造血能力。
同樣值得深究的是，以10.01億元交易價格計算，此番出售給予奧馬冰箱的估值為25.02億元，相較於評估基準日公司23.44億元的淨資產，增值率僅為6.74%。
以此價格，將公司核心業務出售給包含關聯方在內的交易對手，奧馬電器很快受到了深交所的問詢，要求其就交易合理性、資金來源等方面進行補充説明。
問詢收到後不久，時年8月6日的臨時股東大會上，該出售議案以12.74%贊成，87.25%反對的比例未獲通過，提前劃上了句號。股東們表達的態度，與董事會全票通過的景象，形成了對比。
奧馬冰箱第一次出售未果，很快再度被擺上貨架。
2019年11月，奧馬電器再賣奧馬冰箱，這一次，擬以11.27億元出售49%的股份，評估價格則為11.56億元，與21.44億元的淨資產相比，最終評估增值率10.24%，交易增值率7.27%。
至於交易對象，則變成了中山專項基金（受讓10%）及蔡拾貳、蔡健泉等數位自然人（受讓39%）。
交易價格雖變化不大，但交易背景差異顯著。
首先，奧馬電器資金危機已經爆發，實控人股權凍結、銀行賬户凍結等事項已經發生，相比之下，出售部分優質資產回籠資金，解決困境，不失為一個選擇。
其次，受讓方從名字相近、突擊設立的四家公司，變成了中山專項基金及蔡拾貳等人。前者為中山市地方國資，後者為奧馬電器（冰箱業務）創始人，兩者身份都相對更加可靠。
再者，出售股份比例未超過50%，且在對深交所問詢函的回覆中，奧馬電器強調保留了對奧馬冰箱的實控權及並表權，似乎給投資者吃了一顆定心丸。
值此種種，該交易最終順利完成。
“豪豬條款“展露，上市公司面臨”空殼危機“？
然而，好景不長，波瀾再起。
2020年10月23日，奧馬電器拋出一份定增方案，北海卿雲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擬以12.55億元，拿下上市公司3.25億股股份，佔發行後總股本的23.08%。
關鍵之處在於一項“豪豬條款”，此份定增方案提及，按照公司控股子公司奧馬冰箱的章程約定：“股東奧馬電器的實際控制權發生變化時，選舉和更換非由職工代表擔任的董事、監事並決定其薪酬應以特別決議通過。”
即本次非公開發行完成後，若公司將無法獨自成功選舉或更換非由職工代表擔任的董事，存在無法將奧馬冰箱納入合併範圍的風險。
其中，特別決議指，股東會對公司的特別事項，以絕對多數通過的決議，在此事項中，需要取得奧馬冰箱股東層面三分之二以上的投票權。
按此設置，奧馬冰箱的股權中的表決權，與公司最終的實控權認定被隔離。
奧馬電器雖然持有奧馬冰箱51%股份，但即便獲得中山專項基金（持股10%）的支持，在自身實控人變更時，依舊無法規避該條款的觸發，進而失去奧馬電器的控制權，被迫成為通常意義上的“財務投資者”。
即TCL成功入主奧馬電器，也很難獲得奧馬冰箱的實控權。
正如開篇所述，以奧馬冰箱補足其白色家電版圖，是TCL進軍奧馬電器的重要原因之一，如若該條款最終觸發，其產業協同計劃將難以落地。
更加嚴重的是，根據2020年半年報，家電業務佔奧馬電器比重已經高達99.58%，失去了奧馬電器，上市平台將在業務層面，面臨“空殼危機”。
至此，奧馬電器的“焦土戰略”形成閉環，一個價值大幅縮水的目標，很容易讓獵食者失去興趣。
實控權騰挪繞開股東大會，深交所再次關注
從出售49%股份，到回覆問詢函強調“實控權穩固”，再到開啓定增，展露豪豬條款，引發實控權生變的可能，一系列步驟似乎環環相扣，但卻並非無懈可擊。
曉德律師事務所陳文明律師向野馬財經表示：“該條款是否合法有效有待商榷。”
陳文明解釋稱：“由於奧馬冰箱在奧馬電器中的位置過重，總資產、淨資產、營收等各項指標遠超奧馬電器相應指標的50%，也就意味着如果奧馬冰箱“出表”就構成了“重大資產出售”，而重大資產出售是需要股東大會表決的。”
值得一提的是，定增方案公佈，相關條款公諸於眾時，深交所也火速關注，再度問詢奧馬冰箱實控權歸屬問題，要求説明“針對上述風險採取的具體措施”。
在回覆中，奧馬電器表示，該條款的設立，是為了“保證紓困資金的安全及資金方的利益”，在交易合同中均設置了對紓困資金及資金方的保護條款。
言下之意，該條款似乎是在出賣奧馬冰箱49%股權時特意設立，然而，遍覽奧馬電器公告，並未發現上市公司就此條款召開股東大會，也未見對條款的相關披露。
野馬財經就相關信息致電奧馬電器董秘辦公室，對方回應稱“一切以公告為準。”
公開信息顯示，奧馬冰箱在2020年3月和2021年2月做出兩次章程變更，若“豪豬條款”在兩次會議中做出，那麼奧馬電器董事會理應知情，並事前召集股東大會討論通過。
陳文明認為：“如果不是在公司設立時就存在該條款，那麼這一條的增加可能會導致上市公司層面的’重大資產出售’，應當是通過股東大會表決通過的，而實際沒有履行這一程序，可能會面臨條款無效的局面。”
陳文明向野馬財經表示：“由於奧馬電器臨時拋出這一則公告，驚嚇對手的同時也將奧馬電器的管理層和董事會，還有監管層置於相當尷尬的地位。”
不過，即使“豪豬條款”能夠生效，TCL家電仍有迴旋的餘地。
在2020年2月14日，奧馬電器披露的《轉讓子公司部分股權及回購暨關聯交易的公告》中規定，上市公司有權在交易完成三年後回購受讓方所持的奧馬冰箱49%股權，且無附加條件。
陳文明表示：“從目前條款來看，TCL家電確實可以通過回購來規避’豪豬條款’，不過可能因為奧馬電器的抵抗，TCL會比預期付出更多。”
“焦土戰略”疊加“豪豬條款”，已然讓奧馬電器之爭變得撲朔迷離，但不容忽視的，還有一顆等待吞下的“毒丸”。
根據前文表述，上市公司擬向北海卿雲定向增發3.25億股股份，而截至目前，TCL所持股份為2.16億股。
如果該定增方案最終通過，各方所持股份比例將大幅攤薄，奧馬電器第一大股東之位，仍存變數。
而今，趙國棟給李東生設下的第一道屏障，已被李東生攻破，後續“焦土戰略”、“豪豬條款”等阻擊能否起效，還需拭目以待。
資本江湖烽煙難盡，羣雄逐鹿各展解數，你如何看待奧馬電器對於奧馬冰箱的一系列操作，又看好誰能在硝煙散去之時，笑到最後，歡迎在文末留言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