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營商環境出現退步在歐中資企業持悲觀預期
《歐盟營商環境報告2020/2021》顯示
核心閲讀
歐盟政府在公共採購、5G等領域針對中資企業的偏見嚴重限制了企業在歐盟的經營範圍。建議歐盟對本地企業和外資企業一視同仁，避免選擇性執法和歧視性執法；同時，建議歐盟關注扶持政策的落地效果，制定明確的政策執行流程，確保外資企業公平地享受扶持政策。
□ 本報記者 張維
新冠肺炎疫情讓全球貿易蒙上一層陰影，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等對國際經貿往來不利的因素也有所增加。
在中國貿促會研究院開展的一項調查中，28.46%的受訪企業認為歐盟營商環境差，比上一年度的調查提高了0.86個百分點；25.3%的受訪企業認為歐盟營商環境未來還會繼續惡化，這一比例比去年上升了3.9個百分點。
這一調查結果體現在中國貿促會研究院近日在京發佈的《歐盟營商環境報告2020/2021》(以下簡稱《報告》)中。“歐盟營商環境總體呈現退步趨勢，在歐中資企業對歐盟未來營商環境持悲觀預期。”中國貿促會研究院副院長趙萍研究員説。
收緊外資審查
2020年，中國與歐盟建交45週年，中歐雙方在攜手抗疫中增進互信，推動中歐關係取得豐碩成果。
但也是在這一年，歐盟及其部分成員國以抗擊疫情為名出台了一些保護主義政策，導致歐盟的營商環境繼續惡化，給中資企業的經貿往來帶來巨大挑戰。
“放寬外資企業進入歐盟的准入限制，為外資企業提供更好的准入環境，幫助外資企業融入歐盟經濟。”
“整合、精簡涉及外資的相關審查事項，避免外資企業在歐盟面臨多層審查，減輕外資企業負擔。”
“停止以疫情為由出台不合理的審查新規，避免外資審查淪為保護主義工具。”
……
這些來自在歐中資企業的心聲，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它們所遭遇的困境。調查顯示，21.34%的受訪企業認為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歐盟及成員國的經濟政策對外資更不友好。
“2020年的歐盟營商環境變化呈現出保護主義抬頭、持續退步的總體趨勢。”趙萍説。其中尤以以下問題較為突出。
歐盟進一步收緊外資審查迫使企業改變投資計劃。面對疫情，歐盟及成員國本應集中力量幫助包括外資企業在內的所有企業共渡難關，但歐盟卻以防範疫情風險為理由加強外資審查力度。
具體表現在四個方面：一是多國降低外資審查的觸發門檻。2019年時，僅有德國將觸發外資審查的股比降為10%，2020年以來，法國和波蘭均已明確外資收購其境內企業10%及以上的股份即觸發外資審查。二是外資審查的產業範圍擴大。2020年以來，法國、意大利、西班牙、波蘭等國均嚴格按照《歐盟外資審查條例》建議，對實體或虛擬的關鍵基礎設施，關鍵技術和軍民兩用產品，基礎物資供應，能夠獲得敏感信息、個人數據的領域和通信媒體等五大領域開展外資審查，並將醫療、生物技術等產業也納入審查範圍。三是大幅度延長審查時限。將外資安全審查時限由4個月延長至8個月，過長的審查期限基本上會使外資對收購歐盟境內企業望而卻步，同時也會導致歐盟境內企業出售方將非歐盟收購方排除在外。四是強化事前行政審批流程。2019年歐盟的外資審查還僅停留在非強制性、保留事後審查權力的階段，2020年以來各成員國開始強調事前行政審批的權力。
由於歐盟持續收緊外資審查，中資企業在歐投資遭受的歧視性待遇有增無減。調查顯示，在併購過程中觸發過歐盟外資審查的企業中，有38.85%的企業表示遭遇過歧視待遇。其中，國有企業遭受過歧視待遇的比例更是高達55.56%。
歐盟不公平、不透明、不確定的外資審查迫使企業改變投資決策。調查顯示，38.74%的受訪企業由於《歐盟外資審查條例》改變投資計劃，其中，77.78%的企業將減少在歐盟投資計劃，11.11%的企業選擇中止在歐盟投資，還有11.11%的企業表示仍在歐盟投資但會轉向歐盟內投資審查相對寬鬆的成員國。
設置歧視標準
新的保護壁壘也在2020年築起，這就是歐盟發佈的外國補貼白皮書。
2020年6月17日，歐委會發布了《關於針對外國補貼旨在建立歐洲公平競爭環境的白皮書》(以下簡稱《白皮書》)，希望通過提出新的審查工具填補現行歐盟監管制度的空缺，以解決外國補貼扭曲歐盟市場競爭的問題。
“但是，《白皮書》對外國補貼定義過於寬泛，審查範圍過大，已經進入和準備進入歐盟市場的企業都被囊括在內。”趙萍説，在歐盟開展投資的外資企業甚至可能會同時面臨反壟斷審查、外商投資審查和外國補貼審查三種不同的審查。企業還可能面臨歐委會和成員國兩個層面不同的評估標準、同時進行的不同申報程序，這將極大地提升交易的不確定性，成倍增加企業的投資成本、時間成本和溝通成本。歐盟還過度解讀企業與政府的關係，將企業通過市場化行為獲取的支持錯誤地認定為不合理補貼，構成對企業正常投資行為的歧視。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歐盟政策執行層面對外資的歧視愈發嚴重。在歐中資企業難以平等地享受到歐盟的扶持政策。為幫助企業應對疫情，歐盟及成員國出台了包括調整短時工作津貼、延期納税、提供優惠貸款等扶持政策來幫助企業渡過難關。但調查顯示，受訪企業普遍反映並沒有公平享受到歐盟的扶持政策。其中，有46.26%的受訪企業表示完全沒有享受到扶持政策，44.27%的企業享受到部分扶持政策，僅有9.47%的企業表示與本土企業一樣完全享受到歐盟的扶持政策。
在5G領域，受訪企業普遍反映歐盟的網絡安全審查對於中國5G企業持有偏見。部分歐盟成員國基於臆想的“中國技術威脅論”，限制甚至禁止中國企業進入其市場。調查顯示，有67.14%受訪企業認為歐盟5G網絡安全審查對外資供應商構成歧視。
在公共採購領域，雖然歐盟公共採購以透明和公正自居，但在實踐中外資企業反映會受到歧視性待遇。調查顯示，參與過歐盟公共採購的受訪企業中，57.89%認為歐盟公共採購對外資企業設置歧視性標準，68.42%認為歐盟及當地政府公共採購法規和招標文件中存在模糊規定，47.37%表示歐盟公共採購程序不透明。
建議一視同仁
為幫助歐盟重塑良好的營商環境，提升中資企業對歐盟投資的意願，《報告》提出三點建議。
一是放寬外資企業市場準入限制。歐盟不斷收緊的外資審查，將廣大的外資企業拒之門外，不利於外資企業參與歐盟經濟建設，推動歐盟經濟復甦。我們的調查顯示，如果歐盟放寬市場準入限制，“48.57%的受訪企業會選擇增加在歐盟的投資。建議歐盟放寬外資企業進入歐盟的准入限制，為外資企業提供更好的准入環境，幫助外資企業融入歐盟經濟，為歐盟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助力歐盟經濟復甦。”《報告》説。
二是停止設置新的保護壁壘與工具。歐盟出台《白皮書》，以單邊措施阻礙外資企業在歐投資與經營，違反了非歧視原則。建議歐盟及各成員國嚴格落實國民待遇和非歧視原則，杜絕對外國補貼概念做過度解讀，避免外國補貼審查成為保護主義的工具。
三是給予外資企業真正的國民待遇。歐盟政府在公共採購、5G等領域針對中資企業的偏見嚴重限制了企業在歐盟的經營範圍。“我們的研究顯示，如果歐盟鼓勵外資企業參與公共採購，能夠顯著提升外資企業經營績效，幅度高達27.06%。”《報告》建議歐盟對本地企業和外資企業一視同仁，避免選擇性執法和歧視性執法；同時，建議歐盟關注扶持政策的落地效果，制定明確的政策執行流程，確保外資企業公平地享受扶持政策。建立完善的企業投訴機制，認真對待企業對政府不公執法行為的投訴並嚴格依法處理。
製圖/李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