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底下沒有新鮮事

牛市來了，你的任務不是琢磨哪兒不對勁，而是要眼疾手快抓到幾隻豬。

7月以來，A股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進入牛市，滬指連漲八天，市場情緒極為亢奮，人民羣眾對於非理性繁榮的嚮往，熱烈而真切。

有很多事後諸葛亮的解釋，總能自圓其説。資金牛OK，貨幣寬鬆，房住不炒，股市是“人畜無害”的池子；改革牛OK，資本市場的動作不斷，指數大修，再融資和註冊制鬆綁，對外資的開放也是隻爭朝夕。

但基本面還需要觀察。從目前來看，二季度經濟數據好於預期是大概率事件，但疫情反覆和外部環境的極大不確定性，使得全年經濟增長承壓。我們保就業、保中小企業、保產業鏈，本身就説明了經濟形勢的嚴峻。

中國股市牛短熊長，內幕交易、財務造假和殼資源炒作主導了A股的人設，也讓吳敬璉一怒之下説出中國股市是賭場。十數年來，大抵2007-2008年的那輪牛市，是市場自發驅動，是基本面和改革面的使然。此後的歷次大小牛市，多是流動性的盛宴，是監管意志和市場情緒的合謀，來勢洶洶，去勢匆匆，留下一地雞毛。

一個非理性的繁榮總是要經過這樣幾個階段：口耳相傳，機構入場，散户蜂擁，排隊開户，媒體轟炸，專家噴股，人人議股，狂熱瀰漫，不相信會跌，各種利好襲來，stock已經變成了story，掃街賣菜的阿姨入場，有人悄悄撤了，更多人開始撤了，恐懼滋生，以至於崩盤，一瀉千里。

大家都知道泡沫，分歧只在於什麼時候破。但每個人相信，破的時候，比別人跑得快。用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希勒的話來講，股市是一個自然產生的龐氏過程。人們相信能從股市賺錢，也不斷為股市賺錢的故事所吸引並套牢。最亢奮的時候最脆弱。越來越多的人屈服於市場的狂熱，成為泡沫的一部分。

非理性的存在，使得人們總是認為，他們知道的比實際的多。他們喜歡對自己一無所知的事情表達觀點，並在這些觀點的指導下采取行動。於是，膚淺的觀點比深刻的分析更受歡迎，一個“國家牛市”的口號勝過千言萬語，一個理性的判斷，敵不過千百萬個非理性的決定。

我們要敬畏市場，市場自有其規律。雖然牛市趨勢已成，還會繼續強化，但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如果股市一直為非理性左右，一直被情緒定價，以往的大起大落殷鑑不遠。對於2015年股市的慘痛教訓，最重要的不是將場外配資和傘形信託看牢盯緊，而是不要再營造出所謂的國家牛市和“奉旨炒股”。

肉眼可見的時間裏，這是一次獲得財產性收入的難得機會。老話説，不要擋着別人發財。至於長期，凱恩斯説，長期我們都會死去。

恭喜發財，小心踏空。

北京商報評論員 韓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