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已入美籍的23歲北京女孩全安琪,當選了2016年密歇根州小姐,接下來她還將代表密歇根州參加2016美國小姐(Miss American)競選。消息傳來,立馬引起了國內網友審美觀大討論。部分網友認為深膚色、高顴骨、細眯眼、大嘴巴的她無一符合國人審美,簡直“360度都是死角”;部分網友認為國內審美觀單一畸形,只能欣賞網紅錐子臉,卻不懂得欣賞另類多元的美;還有部分網友認為西方將動畫花木蘭式的東方女子認為是美的,是一種文化上的傲慢與偏見,全安琪只不過是他們想象中的東方美女,並不是多元審美的體現。
全安琪到底好不好看?可以説,她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孩,但是她確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外貌美。美醜雖然是個人主觀感受,但也有時代、社會氛圍的一個基本共識,楊貴妃擱現在應該就不算美女了,但是你也不能責怪現代人不懂得欣賞。如果全安琪真是社會主流美女,為她辯護的網友就不會再三強調“陽光自信內在美”的觀點了。當你用顏值以外的理由來證明一個人是美得有個性,別人還不懂得欣賞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表示你自己都明白單純從外貌來看這個人算不得美了。
就好比這幾天陳冠希罵林志玲,大家主要譴責的是他用侮辱性的語言公開攻擊別人,卻不會把他説林志玲“ugly(醜)”的話當回事,因為大家都知道林志玲是主流審美認可的美女,你公然説一個美女丑,只能證明你潑婦罵街式的語言有多可笑。
但前幾年潮爺馬丁·弗里曼在接受電視台採訪的時候,也曾經説過另一個華生的扮演者劉玉玲ugly,就引發了海內外的軒然大波。國內的網友們紛紛譴責他的語言是對劉玉玲的人格侮辱,認為他不尊重女性,更不懂得審美多元化——這樣的論調,和説全安琪醜的網友們所面對的批評十分相似。説全安琪“醜”的網友都是不尊重女性、不認同審美多元化的人嗎?那倒未必見得。人家評價的是外貌,你説“陽光自信內在美”恐怕怎麼也不能説服前者,因為陽光自信從來不是外貌美醜的硬通條件。
近幾年針對外貌審美的言論,似乎有點過於追求政治正確了。名人公開評價女性的外貌不美,固然是沒禮貌的行為,但這不代表大眾連評價一位公眾人物外貌的自由都沒有了,實話實説和惡意侮辱之間有很明顯的一條界限,只要不越線,人們就有資格表達自己真實的審美觀而不用遭到形而上的批判。承認全安琪不好看很難嗎?她本來就不是靠美貌當選的密歇根州小姐!
對於全安琪的當選國人多少是有點誤會的,聽到“XX小姐大賽”就想當然地認為是選美,其實美國的選美比賽有兩個:Miss America,也就是全安琪參加的選美,更像是獎學金系統,看重的是選手的才藝、學歷和談吐,對選手智商和情商的考量遠比顏值重要得多;而Miss USA(美利堅小姐)才是符合我們通常理解的那種選美大賽,沒有才藝項目,選手比的就是顏值和身材。
全安琪之所以能夠殺出重圍,是因為她擁有高等學府的學歷,有數不清的社區服務、慈善活動的記錄,更有驚人的記憶力、出色的演講能力、以及鋼琴的才藝,而且她華裔的身份也為她的奪冠之路加了分。她是密歇根州史上的第一位亞裔選美冠軍,並且她競選的宣言就是想促進密歇根州擁抱各族裔的多元化。所以很明顯,全安琪獲勝並不是因為她符合了西方審美觀對東方美女的想象,而是她所代表的的價值觀是純正美國夢的典範。
説到這裏你可能已經發現了,這次對全安琪外貌的爭論其實是很有意思的雞同鴨講。美國人選全安琪並不因為她顏值高,而是因為她有才華有思想有魅力,這一點,也已經得到了不少歐美網友的證實。而國人明明覺得她不美卻不敢説,還要拼命找理由證明她美:否則她怎麼能當冠軍呢?
這二者的分歧在於,中國人把美貌當成評論女性價值的重要憑據,還沒有學會欣賞和認可女性的其他價值。一旦有女性獲得了成功,無論是事業上還是婚戀上,人們會下意識地認為,她要麼就是靠臉,要麼就是靠不要臉。所以他們總以為外國人認可鄧文迪呂燕劉玉玲是因為她們代表着西方審美觀裏的東方美女,可是歸根結底這根本就不關審美觀的事兒。華人女星裏在好萊塢最受歡迎的是鞏俐章子怡楊紫瓊,《獨立日》的導演看到劉詩詩的照片就誇很漂亮,這些都表明從單純的審美維度上來講,東西方對美人的認可並沒有太大的偏差。
那麼為什麼鄧文迪跟離婚默多克後還能找到小自己17歲的高富帥男友?扎克伯格為何對普莉希拉陳不離不棄?王薇薇(Vera Wang)為什麼在六十多歲時還能被小她36歲的冬奧會男單金牌得主萊薩切克熱烈追求?連我這個吃瓜羣眾都知道跟她們的長相基本無關啊。外貌根本不是影響她們人格魅力的主要因素。
中國人不懂得欣賞她們的“美”,是因為她們的“美”並不體現在臉上,而她們的伴侶不選傳統意義上的美女而選擇她們,並不意味着他們有“奇葩”審美,而是他們看重的東西遠比顏值更重要。這與其説是審美觀上的差異,倒不如説是擇偶觀和價值觀的差異。就像是全安琪參加的Miss America和Miss USA兩個不同比賽的評選規則所體現出來的差異。
美國人覺得全安琪“美”,中國人覺得全安琪“醜”,這很正常,沒必要撕個非此即彼。但在外貌的美醜之外,還有更多維度去體現和考量一個人的價值,尤其是女性的價值,這才是我們需要去關注和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