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只剩下不到一半,在夏天的末尾,秋天來臨的時候,歇業了大半年的影院終於復工,迎來了今年第一部在影院上映的新片——由管虎執導的歷經三年才上映的戰爭片《八佰》。影片點映首日票房過千萬,二輪點映連續兩日成為疫情後全球票房冠軍,還未正式上映就已票房過億,管虎這次還未起步就已經贏了。
電影於8月21日正式在影院上映,片尾曲《蘇州河》在8月11日就已經於全球正式發行,演唱者是缺席了新一季《中國好聲音》的那英和享譽世界的第四大男高音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
這首歌為男女對唱的形式,旋律改編自愛爾蘭民謠《倫敦德里小調》,由著名音樂製作人于飛監製,安德烈·波切利的御用製作人Bob Ezrin與《大魚》的詞作者尹約共同操刀填詞。
那英的聲音輕柔婉轉,配合着輕緩的伴奏,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安德烈的聲音雄渾寬厚,與低沉的大提琴相和,在講述着一段故事,又在表達着一種決心、一種嚮往。
“隔岸相望,盼再無喧囂。”
是對和平與生的渴望,是對世間再無戰爭的祈禱。
這讓人不禁想到同樣改編自《倫敦德里小調》的另一首著名歌曲《Danny Boy》,歌詞描述的是即將生死遙望的父子二人,而《蘇州河》描述的則是即將生死遙望的無血緣的“手足親人”。
淞滬會戰是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中日雙方進行的第一場大型會戰,也是規模最大、最慘烈的一次戰役。會戰末期,國民革命軍88師524團奉命留守上海四行倉庫。
是留守,也是被困。
他們緊鄰蘇州河,一河之隔的對岸是英法租界,敵軍無法進入,我方守軍也不得入內。
河對岸的那邊是和平安全的天堂,河的這邊,是戰火連天的人間地獄。
沒有援軍支援,也不得離開倉庫,他們就是被困的孤軍。物資短缺,寢食難安,還要時刻提防敵軍偷襲。
四天四夜,一共八百人,死傷半數。
敵軍放出消息,三小時攻破四行倉庫。在那一天,敵軍頭頂鋼板偷渡到倉庫下方,動用炸藥想要炸掉倉庫根基,讓大樓倒塌。子彈打不穿鋼板,無法阻止敵軍行動,倉庫中的士兵要麼離開大樓,要麼等待樓塌被掩埋。
看起來這是一場必死之局。
幾百人的性命,毫無生還之法,只能守在已經破舊沒有玻璃的窗户邊,等待着共死之刻。
一名士兵身上捆滿手榴彈,留下一件白汗衫,上有血書道:“捨生取義,兒所願也!”之後從窗户翻出,跳入敵軍陣中,與下面的敵人同歸於盡。
他以個人性命換取戰友們的命,也為他們的堅守爭取着時間。
而後一位又一位戰士,高喊着自己的名字與籍貫,綁滿手榴彈跳下。
“摯友已故 精氣終究未倒。”
在河的對岸,聽得到每一位戰士的性命。他們記住了這些人的名字,記者也記錄下了這一幕幕場景。
敵軍未能做到三小時攻破大樓,河對岸“不知亡國恨”的“商女”也沒有再唱“後庭花”,所有人都在關注着這場戰役,所有人都在為這些戰士動容。
他們守住了倉庫,完成了上頭的命令,也為後方九國公約會議上我國代表團取得支持增加着籌碼。
這一場戰役震撼着河對岸的人,紛紛向童子軍捐贈物資支援倉庫內的孤軍,女童子軍戰士楊慧敏冒死將當時的國旗送到團長謝晉元手上。
次日清晨,在四行倉庫樓頂,旗幟升起,代表了軍人不服輸、不放棄的態度,也代表了中華人民頑強的民族氣概。
謝晉元的做法讓國際觀察員看到了中國的態度,也激怒了敵軍,引來了飛機轟炸,死傷慘重。
在頑強奮戰的第四天,謝晉元接到消息,西方要求中國代表團從會議退席,四行倉庫的戰士也必須退到租界內。
四行倉庫的孤軍所做的所有抵抗都不過是為了在會議上贏得西方支持而演的一場戲,他們都是博得同情的“道具”。
謝晉元被迫留守四行倉庫,現在又被迫撤離。撤離當晚,無論是整隊撤向租界的戰士還是留下斷後的孤軍,他們都是抱着必死之決心前行。
在那個深夜,在租界所有人民的關注下,他們冒死在敵軍的炮火中撤向蘇州河對岸……
四行倉庫的八百戰士是為了贏得國際幫助而演的一場戲,《八佰》也只是發生在蘇州河兩岸的一場電影,真實的故事和結局要更為慘烈。
在真實的事件中,戰士們退入租界之後,當場即被繳械,送入形同監獄的“孤軍營”中,囚禁數年,團長謝晉元被敵軍買通的叛徒殺害。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這些戰士被押送到國內各地做苦工,數十名士兵被押送到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幾內亞充當勞工,其中許多都被折磨至死。
《八佰》沒有將故事結局講完,結束在了他們撤向租界的那一晚,無非是留了一個希望,希望“待到破曉”那一刻,他們尚有機會“奔赴家鄉懷抱”。
影片沒有講太多“大人物”的事件,裏面的每一位主角都沒有在八年的戰爭中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這裏有浴血奮戰的戰士,有想要活命的逃兵,也有河對岸彷彿戰爭與他們無關的各國人民。但也就是這些“小人物”,組成了戰爭最真實的畫面。
他們當中有謝晉元、朱勝忠這樣從一開始就做好赴死準備的士兵,也有老算盤、老鐵這樣怕死想逃的人,還有蓉姐、教授這樣在租界中安然無恙的平民。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最後都拿起了槍,對準了敵人。
是士兵們保衞國家的決心和意志感染了他們,也是對戰爭的共同厭惡、對和平的共同渴望使他們站到了同一戰線。
他們本是看戲的人,最終卻因為同一種追求產生了同樣的感情,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八佰》以羣像的方式講述了戰的爭故事,《蘇州河》以戰爭故事訴説了對於和平的渴望。
歌曲之所以邀請到安德烈·波切利來與那英一同演唱,除了他得天獨厚的嗓音外,還因為他一直為和平發聲,多次演唱“愛與和平”為主題的歌曲,而歌曲《蘇州河》也正是想要傳達這樣的感情。
那英柔和的嗓音隨着輕緩的伴奏流出,徐徐講述着一個為結束戰爭、爭取和平而努力奮戰的故事;安德烈用自己寬厚的聲音,訴説着對和平的嚮往、對戰爭中並肩戰鬥的手足的懷念。
由捷克國家交響樂團演奏的管絃樂伴奏為歌曲增添了一種愴然之感,配合着那英和安德烈的聲音,只一首歌就能讓人聽到幾十年前的戰役,體會到作為戰友之間的手足情誼,也感受到了他們為國奮戰、以身赴沙場必死之信念。
作為《八佰》的片尾曲,《蘇州河》用五分鐘的時間,帶所有人回味了整個故事與全片感情。
管虎沒有全然照搬歷史事件,也不顧眾人對於這場戰役“不值得”拍攝的質疑,這不是一部紀錄片,也不是歷史劇,《八佰》只是一部電影,一部戰爭故事片。
沒有完全按照歷史事實來拍攝,但也絲毫不耽誤這部電影所展示的戰爭的真實性。因為故事中所表現出的戰士們對於敵人和戰爭的痛恨、人們對於和平與生的渴望,都是人性最真實的一面。
《八佰》用兩個小時講述了戰爭的慘烈,《蘇州河》用五分鐘表達了和平的渴望。
八百壯士輸了,《八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