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電影是聲音與畫面的藝術。如果説焦點是攝影的眼睛,那麼話筒員就是錄音的“喉嚨”。
從業二十餘年,曾參與《長津湖》《金剛川》《妖貓傳》《十面埋伏》等影片的錄音工作,話筒員曹慧軍這樣總結自己工作的意義:“電影聲音的靈魂是話筒員”。
二十六年如一日,曹慧軍一直奮戰在電影錄音工作的第一線。他説做話筒員,首先不能焦躁,經驗需要日復一日的積累,再普通的工作,做到極致也是“成功”。
本期《幕後》板塊“螺絲釘”系列,就讓我們跟隨話筒員曹慧軍,走進電影的“聲音秘境”。
與演員一同“入戲”
話筒員究竟是做什麼的?簡而言之,他們是錄音團隊中的一員,主要負責手持話筒杆進行收音,最常在各種幕後照裏見到的,舉着“長槍”,不斷隨演員移動,負責收聲的就是他們。
話筒員的工作絕不僅是簡單的體力活,更是一門需要技術活和腦力活,也需要和劇組其他成員密切配合。
要做到對白一個字都不能丟,就要求話筒員要和演員一樣對台詞熟記於心,“這場戲演員哪一句話,哪一個字需要轉頭,我們話筒員都要跟着走,丟一個字都不行,既要記台詞,也要記演員的表演和動作”曹慧軍説。
在話筒移動的過程中還要保證不能穿幫,這就需要長期的經驗積累。幾十年的從業經歷,讓曹慧軍看一眼鏡頭、景別就能準確判斷話筒的位置。
移動起來也是遊刃有餘,“老師教我們舉話筒,跟跳探戈是一樣的,腳步要邁開,不能有聲音。”
話筒員的工作有多重要?曹慧軍對我們説,在膠片時代,現場同期聲佔比一般可達95%以上,可以説,話筒員的技術直接決定了電影的成敗。
隨着電影技術的發展,雖然很多聲音都可以通過後期配音、音效製作進行彌補,但現場同期聲仍然有着無可比擬的質感,特別是演員情感爆發的高光時刻,很難通過配音來還原。
“很多重場情感戲,那種爆發出來的感情,哭泣時的聲音細節,後期就算是再好的配音演員,配出來也是有差別的。”
曹慧軍至今仍記得《金剛川》裏,張譯飾演的張飛壯烈犧牲時的動情表演,作為站在“第一線”的話筒員也不禁為之動容,潸然淚下。
“我們不僅要背台詞,也要入戲的。特別是演員演得好的時候,我們也會投入進去,那時候會告訴自己這個聲音是千萬不能丟的!”
“與環境作鬥爭”
自然環境中有鳥語蟲鳴,城市中有人流車流的喧譁,這對於聲音部門都是巨大的挑戰。“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在跟噪音作對”曹慧軍笑着説。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錄音組也在實戰中練就了不少“捕蟲妙招”。比如,曹慧軍回憶,在拍攝電影《孔雀》時,正好是盛夏,知了叫個不停,怎麼轟都轟不走。
“我們就只能前一天晚上,調動燈光組,用12K大燈照着樹(吸引知了),一二十個工作人員一起出動,逮完了第二天就好多了。”
在重慶竹林拍《十面埋伏》時,噪音則來自主幹道上的車流。劇組只能與有關部門協調,開拍時三公里外就開始攔人攔車,在鏡頭與鏡頭間隙放行。就在這樣特殊的條件下,超出預想地完成了現場收聲,“最後出來95%以上都是同期錄音”。
不僅是噪音,山洞、矮屋等狹窄的環境對話筒員也是一大挑戰。空間不夠,話筒伸不進去,有時影子還會投在牆壁、地面上導致“穿幫”。
這時候,話筒員就需要想盡辦法與燈光師和攝影師溝通,通過加“燭光片”等形式虛化背景,讓話筒“隱形”,實在避不開就與道具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這都是在實戰中總結出的“妙招”。
對於戰爭片拍攝經驗豐富的曹慧軍而言,與惡劣的自然條件作“鬥爭”也是家常便飯。比如拍攝《金剛川》時,正好趕上丹東的雨季,再加上大本營離拍攝現場又很遠,每天都要在泥裏“行軍”。
“一步一腳泥,穿膠鞋都沒用。更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防雨,話筒要防雨,各種錄音設備也要防雨,那次拍攝條件是比較艱苦的”曹惠君回憶道。
“二十六年如一日”
1996年入行,轉眼之間,曹慧軍已經在話筒員的崗位上堅守了26年。“我沒有上過專業的電影學院,就是老師一步一步帶着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進入了聲音團隊。”
話筒員是一項體力活,平均每天都要工作十來個小時,一次又一次把話筒舉起,腰背痠痛也只能靠自己不斷變換姿勢來調節放鬆。多年下來,曹慧軍身上也難免落下了肩周炎、腰椎變形等“職業病”。
但在他看來,他更享受這份工作帶來的成就感,《長津湖》《十面埋伏》《金剛川》等大片背後都留下了他的名字,“一想到這麼多作品都是我舉的話筒,就覺得辛苦付出是值得的。”
曹慧軍還記得,在拍《1921》時,演員宋佳的一句話讓他備受感動,“她説我最佩服的就是大曹,人家能一個職業一直做到現在。”
“從這個角度上看,我覺得我很成功”曹慧軍欣慰地説。
在幕後特別篇“螺絲釘”系列中,我們分享了6位從業十年以上的基層電影工作者的故事。
無論話筒員、書畫師、毛髮製作師、還是場記、刺繡師、焦點員,這種幾十年如一日,以專而精的“螺絲釘”精神都是他們身上的共同品質。是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兢兢業業,支撐和保障每一個劇組的高效運轉。
在中國電影工業化的道路上,每一顆“螺絲釘”都至關重要,讓我們向這些幕後電影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