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讀週刊】哪一顆是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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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藝行業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在於其不確定性。

畢竟一夜成名的機會,遠遠高出大多數朝九晚五的職業。

但其殘酷,也在於那份不能確定。所謂的“觀眾緣”,不可以量的積累去實現,也很難説得清道得明其間奧秘。“刷臉”,對於一個演員來説,是多少有些尷尬的詞語。一旦投身表演,就要承受千百次“刷臉”,卻就是讓人難以記住的可能性。

舞台與銀幕,將得失成敗都無限放大,凡人得意須盡歡,失意了可以躲進蝸牛的殼裏,而身為一個藝人,他的每一次成功挫敗,都必須接受眾人圍觀,光環與落寞,都無處掩藏。

眾星捧月,而明月只有一輪。有多少如日中天高處不勝寒,便有更多的默默無聞苦苦掙扎。“是金子總會發光”在此間似乎並不總是成立,有時候,運氣不好已是充分的理由。影視工業越是發展成熟,競爭便越是激烈,脱穎而出便似乎愈加艱難。

但充分發展的行業環境顯然也延長了演員的生命力,足夠堅持的人,離發光總是更近一些。滿天都是小星星,哪一顆會成為“最亮的星”,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2020年的電視劇《嘆息橋》,將一羣普通人的故事,拍出了驚濤駭浪的質感。

李子勇、方小薇、何樂兒、胡啓源、梁淑媛、鍾懷安,六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的命運,因緣際會地糾纏到了一起,他們中沒有人含着銀湯匙出生,都是穿梭于都市人潮中最平凡的面孔,揹負着各自不同的家庭與生活印記,大多數時候努力維持生計,偶爾期待一份超乎尋常的感情,但在一再的遲疑、停滯與錯過中,二十多年匆匆逝去。

幾位主演的外形也都平平無奇、辨識度不算高。不夠美、不夠高大,甚至也不夠年輕。作為觀眾,雖然被劇情征服,但在劇終人散時,也確實並不能一口説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可以肯定的卻是,劇中人的形象,已深入腦海。

你會期待着在某一部新劇中再次遇見“李子勇”。那個長不大的老男孩,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情深義重,習慣於將所有心事掩藏,永遠也學不會表達,於是也錯失了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機會。他用自己的經歷為人們上了一堂人生的必修課——遺憾。這樣的一個人,很多時候,都在用沉默的背影來説話,他的執著、懊惱和委屈都盡在無言中,而這於無聲處觸動人心的演技,都來自日積月累的歷練吧。

也會期待與“方小薇”的重逢。那個熱情善良的都市女子,因為自幼與父母東奔西走而安全感缺失,嚮往獨立而又害怕獨處,總是熱衷於照顧別人,事實上最需要照顧,渴望冒險,但難以承受失敗。這個從相貌到經歷都並不出眾的女孩,身上其實沒有多少戲劇性。她有着如同你我的可愛與可恨,偏偏又讓人牽腸掛肚,要歸功於演員不着痕跡的刻畫,單純明朗的眼神,帶着倔強和似乎總是“差了一點”的勇氣,那“差了一點”的分寸拿捏,便已耐人尋味。

甚至還會期待看到永遠隔着一張餐桌的胡啓源和母親,還有總是緊張焦慮的梁淑媛和似乎參透了生命奧義的鐘佳俊。他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芸芸眾生,因為人物足夠豐滿,表演紮實有力量,而讓人有足夠的興趣去探索“他們為什麼會這樣”,也想要知道,他們的故事,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好演員藏在戲裏,好演員也終究是藏不住的。幾乎每一部充滿誠意的佳作,都在成就那些在演藝行業浮沉多年的金牌“綠葉”。2019年的《都挺好》,讓人難忘性格各異的蘇家父子,也讓人記住了他們的表演者的名字。2020年的《以家人之名》,平實的故事裏有閃光的演技,兩位讓人歡喜讓人憂的“父親”,一舉越過了“中生代”演員的尷尬期。

作為表演者,在角色之間穿梭是日常,演繹芸芸眾生的故事是本分,而讓自己的名字留在觀眾的記憶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無名”時的努力,雖然並不一定對應着成功,卻決定着演藝水準的高度。

韓國TVN電視台的綜藝節目《尋找金無名》中,演藝人推理團要在特定場所和人羣中“識破”展開完美表演的無名演員。人氣明星擔任給無名演員們出演放送機會的“推理設計者”一同登場,隱藏無名演員“金無名”的真實身份。隨着節目的推進,有些演員將表演的功力展現到了極致,連像摔跤手這樣專業的領域都能亂真,詮釋了“無名”演員們的實力。

決定一部作品品質的,或許是戲份最少的那一位吧。只有一個鏡頭也令人過目不忘,那便是寶藏演員無疑了。

厚積薄發的“一夜成名”,才更可靠。

□劉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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