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荀超
9月14日晚，新一期《脱口秀大會4》上線，上場憑藉職場段子拿到上位區座位的新人脱口秀演員楊波，再次以一句一個包袱的密集笑點征服了觀眾。儘管文本不長，但楊波對節奏的把控度相當到位，看似波瀾不驚的語調，實則巨浪滔天，one-liner頹廢式脱口秀，句句爆梗。楊波本人也被網友贊為“冷麪笑將”，成為新一季“脱口秀大王”的實力人選。節目播出前，封面新聞記者專訪到了楊波本人，與節目裏的“高冷”相比，生活中的楊波多了幾絲煙火氣。
中學就開始講笑話
大三因挫折“入行”脱口秀
“其實大家看到我節目裏那個高冷的樣子，是我塑造的一個舞台人，生活中的我肯定不是那樣的。”楊波笑言，自己最開始接觸脱口秀是大三下學期。因為一些挫折，他選擇用脱口秀的方式去釋放自己。“其實現在想起來，這些挫折都不算啥，但學生時代就覺得很難過，想要去調劑一下。”
於是，他跟一羣喜愛脱口秀的朋友加入“重慶城市俱樂部”，大家隔三差五地聚聚，聊聊脱口秀，再去講講，來場線下演出。“第一次當着大家的面講脱口秀當然膽怯，別説第一次了，就算講了兩三年之後，我有時候還是會膽怯。”
幸運的是，楊波遇到了一幫好朋友，“當時我們重慶那幫人都特別好，有時候去不是為了講脱口秀，很多時候是想見他們，跟這幫人一起玩。當時我剛講的時候，也沒有觀眾，是他們一直鼓勵着我。”楊波能快速適應舞台還有一個原因，“我喜歡舞台，從中學開始我就喜歡給人講笑話，給人講郭德綱的相聲。大學時有了這麼一個契機，有了合適的舞台，我才能堅持下來。”
突破瓶頸尋找自己
期待脱口秀類型百花齊放
讓楊波真正受觸動的，是有一次跟朋友到上海聽了周奇墨的專場演出。“那是我剛入行的時候，看完周老闆的演出，我太震撼了，深受啓發。然後我也開始學習他那一套方法去創作，去講。但後面我發現，他那套方法是好的，但我講不好，因為我表演不了，我心裏總是有道坎兒，沒辦法像周奇墨那樣去表演。你節目裏也看到了，他演那個天津大爺，特別出彩，我也很羨慕，但我有一個屏障，就無法突破自己讓自己去那樣表演，我演不了。”
複製別人的路子走不通，楊波陷入了表演瓶頸。他知道，一個脱口秀演員要是沒有自我風格，沒有太多自我要表達，段子一定不會太好笑。“其實我也研究過很多類型的脱口秀，可這兩三年就是無法突破最關鍵的那一個點。”直到今年三月，楊波在《吐槽大會5》參與給閻鶴祥寫稿。“閻鶴祥的語速比脱口秀演員要慢很多，那我也慢一點吧。慢着慢着，我就突然想起以前看過國外一位 one-liner 風格的演員。”
one-liner，一句一個笑話。儘管文本不長，但要句句出彩，也非常不容易。每次寫稿，楊波都得絞盡腦汁，廢稿無數。如今看來，這種風格的表演，效果出奇的好。“每個演員都需要有自己的風格，想找準非常難，一旦找到了，就會爆發。”他也很感謝《脱口秀大會》，“這個節目不僅吸引了眾多觀眾，促進了觀眾對脱口秀的認知，也吸引了很多演員進來。我希望這個行業越來越好，我指的”好“，不止是數量多，更是類型多，百花齊放。比如周奇墨周老闆，他非常好，我也非常喜歡，但我不希望出現100個周老闆，希望大家都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風格，避免同質化。”
在架空世界裏寫段子
用真誠“欺騙”觀眾笑出聲
有人説，楊波很適合one-liner風格，認為他長得有點憨厚、誠懇，聲音偏低沉，往台上一站，就讓人不自覺地相信他。就連李誕都説，“他長了一張忠厚的臉，即使他在‘胡説八道’，已經被他騙了三次，但你還想相信他。”
對楊波來説，這種“欺騙”是真誠的。“很多演員的段子來自生活的積累，我的很多段子都是架空的，想象的。但我編的時候，也是儘量往真裏編。我是非常真誠的在舞台上欺騙你們，但是大家喜歡吃這個點。”説着，他以相聲為例，“很多相聲演員會編故事，你明知道這個段子是編的，但觀眾聽了就是樂，聽着玩兒。我覺得中國人聽脱口秀更希望聽到一些真事兒和演員的真實想法。”
同時，楊波對自己寫的文本要求非常高，每次大家聽到的版本，都是他修改了千百遍的。“這因為one-liner為文本要求非常強，每句話都得有笑點，而且你還得讓所有人都猜不到，讓人猜到你就完了。包括大家看到我節奏很慢，我在出梗之前會有很長的停頓時間，萬一在這個時間裏大家猜出來了就不笑了，更可怕的是萬一有觀眾接下茬我就全沒了，所以才總要想那些反轉。”有些演員聽楊波的段子之後，就開始猜他的梗。“我挺喜歡這種感覺的，要是他們猜到這個梗的話，我就不要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一個作品的質量。”
除了文本與表演，對楊波來説，脱口秀最重要的還有“狀態”。“有些人上台後就會很緊張，我第一輪前半段也特別緊張，直到大張偉老師給我拍了一燈後，才慢慢調整了過來，以達到自己想要的最好的效果。”這種狀態的調整，離不開觀眾的反饋，“我們的觀眾反饋好了，我們狀態自然也就好了。”
【對話】
模仿別人不會長久發展 找到自己風格最重要
封面新聞：你算是天賦型的脱口秀演員嗎？
楊波：我不是，但我很羨慕這些天賦型的選手。比如有些演員的長相就是他的天賦，一上來觀眾就覺得這個人有喜感，他可以通過調侃、自嘲達到很好的效果；還有的人天生就有幽默感，天生就會接梗。有些人的語言節奏天生就好玩。比如東北人的幽默水平，你跟隨便一個跟東北人聊天，都會感覺這人挺有意思，願意聊下去。
封面新聞：除了天賦，平時的生活積累、素材積累也很重要吧？
楊波：對，這種生活閲歷也是我非常羨慕的。有些人生活閲歷多，講的東西就多，看東西也深。就算沒有那麼強的喜劇技巧，你也會感覺對方講得非常厲害，因為人家很有閲歷，很有思想深度。我們很多演員都有一個習慣，就是把生活裏一些好玩的事兒記錄下來，記幾個關鍵詞，然後有空的時候加工出來。我現在的風格其實沒有那麼依賴於生活，我的很多段子都是架空於現實的。
封面新聞：架空的段子，是不是更難把握？
楊波：對，雖然很多都是編的，但是我不能編的太離譜，編故事也是需要把握的，我不能編太離譜，要貼近現實，非常真誠地讓觀眾相信你。
封面新聞：創作過程中，什麼是最煎熬的？
楊波：對我來説最難的是準備時間不夠，我第二輪表現好是因為我嘗試這個風格很時間很短，但跟其他人相比，我的劣勢也很大，我沒有存貨，所以每一輪都需要重新創作，但後面給的準備時間不夠，所以挺煎熬的。而且，我這種段子比正常脱口秀演員需要的時間更長，因為我是大量的創作，大量淘汰，我淘汰掉的段子比他們多很多，而且成功率也沒有其他段子成功率那麼高，就需要大量創作大量試驗。所以説一期節目5-7分鐘，我創作一篇好稿子的時間要比其他演員長很多。
封面新聞：創作這麼難，讓你一直有動力堅持下去的原因是什麼？
楊波：最開始的動力是這些演員們提供給我的，我最開始講one-liner的時候，段子質量也不行，觀眾效果一般。但演員們都很支持我，包括我非常尊敬的周奇墨周老闆，他也鼓勵我讓我把這種風格堅持下去。這是我早期堅持下去的原因。現在上了節目，很大因素是第二輪節目反響比較好看，網友也給了我很多好評，觀眾的支持給了我很大的動力。
封面新聞：從演員角度來説，你覺得判斷一個作品好不好的標準是什麼？
楊波：脱口秀的歸類就是喜劇，喜劇最基本的要求當然是讓大家笑了。好笑，當然很重要，這是一個脱口秀演員對觀眾的責任。至於演員選擇什麼樣的題材，表達什麼觀點，那是演員主觀上的東西，這就不受觀眾的影響了。
封面新聞：除了好笑，還有什麼很重要？
楊波：態度很重要，演員對待一件事情的一些觀點也很重要。比如鳥鳥的很多觀點就很新穎，她有她的態度，這就非常好。包括一些演員的態度，都是透過表象之後內裏的很重要的東西。
封面新聞：你希望one-liner風格未來能得到怎樣的發展？
楊波：其實one-liner在國外很成熟，但國內很少有人嘗試。對於大眾來説，希望大家可以認識到脱口秀還有這種風格。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在國內把這種風格樹立起來，讓大家以後提到one-liner就想到我，one-liner、楊波兩個綁定起來。雖然我也是跟國外演員學的，但是我改變了很多，因為國外那種思維方式跟話題是很難讓我們中國人接受的，所以我也是把one-liner融入我們中國人的方式、方法和想法來講的。我希望每個人都有自己特點，而不是説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同質化是很可怕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夠找到一種屬於自己的表達方式，畢竟模仿別人並不會長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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