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月球》是今年暑期檔最大贏家,也是開心麻花票房最高的一部作品,電影上映後也引發了不少爭議,從喜劇的表達到結尾設定都是觀眾爭論的焦點,這些問題在這篇採訪中都能找到答案。
《獨行月球》這個故事打動你的部分是什麼?
張吃魚:首先我覺得起始部分就是一個人被落在了月球上,然後他又看着地球爆炸了,那麼一個引子,我覺得就已經非常抓人了。然後他以為地球已經毀滅了,實際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這樣的戲劇情境又完全符合麻花的風格,然後再加上最後中間人站在中間,這種非常浪漫的情緒吧,徹底的打動了我。總的來説,就是前面非常喜感,後面非常浪漫的故事。
那當時有預見這會是一個在科幻層面上比較重的一個項目嗎?
張吃魚:其實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它還是開心麻花的喜劇,只不過這次咱不在地球演了,擱在月球演,科幻其實是電影的背景。
是你自己先看到這個故事嗎?還是別人推薦?這個過程是怎樣的?
張吃魚:是工作室的同事推薦的,我老闆也知道我比較擅長、或者説比較喜歡二次元、漫感這些事情,所以當他們看到這個故事,就覺得這個肯定很適合我。
你有很喜歡的動漫作家或動漫公司嗎?
張吃魚:那太多了,如果要説一個最喜歡的,那隻能是《海賊王》了。《海賊王》太不容易了,構建那麼長篇的作品,我作為創作者,知道這裏面太難太難了。雖然現在有人在説這個系列在走下坡路,但我覺得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牛了。然後其次就是《灌籃高手》《棋魂》那些經典了。
電影中獨孤月的塑造,經歷了怎樣的過程?
張吃魚:單純從劇作角度上講,獨孤月這個人物其實非常容易理順,因為他的結局是註定的。在最初創作的時候,我就堅持最後獨孤月是犧牲小我的結局。
那麼這個結局反推回來,他的起點也是註定得了,結局成為英雄,那麼他在起始狀態一定是想成為英雄,或者説有人想讓他成為英雄,在過程當中他一定先是走偏的,成為諧星或者其他什麼,反正他都不會是一個英雄的樣子。所以獨孤月的前後變化,在我看來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
那沈騰出演是在什麼階段確定的呢?
張吃魚:他確定出演是在很後面,只是在我的想象當中,我在看到這個故事就覺得太適合騰哥了,在開心麻花沒有第二個人選。當然最後去跟騰哥敲定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在很後面了,因為騰哥是一個對故事非常挑剔的人,一步步的鋪墊吧!我先是有一次碰到他的時候説我找到了一個特別適合他的故事,這個故事特別好,特別適合你。
後面在給他正正式劇本之前,我先混剪了一個小視頻,希望他能快速get到這個故事到底講的是什麼,畢竟劇本很長。我把故事簡單的搞笑方式跟他講了一遍。看完小視頻之後,他就有了對整個故事的興趣,然後我才把劇本給到他,等他看完了我才當面跟他聊,最終確定下來。
但你在確定這個項目,腦子裏獨孤月的形象,就已經是沈騰的樣子了吧?
張吃魚:是的。我在寫劇本之初,基本上每個角色的形象我在腦子裏已經想好了,誰適合誰。這樣的話每個人我都可以就着演員的特點、擅長的、或者説他們喜歡錶現的那些東西去設定,因為我對大家都非常瞭解、非常熟悉了。
那會給自己留一個Plan B嗎?
張吃魚:這次唯一一個Plan B我是留給了黃子韜。我首先是想塑造一個在末日環境下愛豆的另外一面,這個角色要自毀形象,這對於現實中的愛豆來説確實太難了。所以在一開始我沒有抱太大期待,不確定黃子韜會不會願意接這個角色。
但我去找黃子韜,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我看過他之前的作品,覺得特別好玩,他一説青島話的時候充滿了喜感,他真的太適合了。因為覺得讓他自毀形象會很困難,説我我備了一個素人演員。沒想到黃子韜特別爽快就答應了。在電影裏觀眾也看到了,黃子韜不單單是搞笑的那部分,他完全沒有偶像包袱,他還跟我研究頭髮該怎麼甩才比較好,包括後面的情緒戲,都讓我覺得非常驚喜。
你第一次跟他提需求的時候,就帶着電影裏看到的禿頂元素嗎?
張吃魚:我肯定要跟他説啊,總不能把他騙到現場才告訴他。他確實太豁得出去,你也能看到,他那個形象毀的不是一星半點,我在調色的時候還特意把光頭調亮了一點。
還有兩個很重要的角色,馬藍星和金剛鼠。先説金剛鼠,確實給觀眾很多驚喜。
張吃魚:首先我萬確實對塑造動物很自信,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動物,現在還在養貓養狗。所以對動物日常的喜怒哀樂、生活習性都瞭如指掌,讓我塑造一個被觀眾喜歡的動物,肯定能塑造好。
然後接下來靠的是郝瀚的表演和我們後期特效團隊的付出。郝瀚是我第一個通知的演員,我在寫完劇本首先就跟他説,我有一個角色要交給你,然後我把劇本給了他,我説你猜我讓你演啥?他跟我説是袋鼠。他真的是不露臉的,同時還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所以我才第一個通知他。
接下這個角色之後,郝瀚立刻就把家搬到了北京野生動物園旁邊,然後每天就紮在動物園裏看袋鼠,他看了整整四個月,才開始跟着動作導演進行系統訓練,現在也有一些花絮放出來,他吊着威亞去學袋鼠跳,其實觀眾看到的很表面,當時那個訓練,郝瀚的腿被威亞勒的傷的很嚴重,只不過大家都沒説。後面工作人員讓我勸郝瀚,去醫院看一下,但郝瀚自己堅持不去,每天還在堅持訓練,我過去看了一下,他兩條大腿全部都是青的,我就逼着他去醫院,真把我心疼壞了。最終觀眾根本看不到是他演的,只看到了一隻很可愛的袋鼠。
感情線其實還挺重的,你覺得對電影有什麼作用嗎?
張吃魚:其實我考慮的不是愛情線起到了什麼作用,而是反過來,我所有的“戲面”其實都是為了推動愛情線的發展。戲面的核心功能一定是推動人物關係的發展,獨孤月和馬藍星之間的愛情又是核心人物關係,所以就是通過他們兩個人關係的推進,開始一個人看另一個人不順眼,到慢慢馬藍星對獨孤月的移情來完成人物關係的變化。
兩個人愛情不同階段的變化,對獨孤月人物塑造上有什麼樣的影響?
張吃魚:恰恰是獨孤月在月球上的不斷冒險、不斷成長,不斷地打動了馬藍星,包括他想出的還月計劃,然後和馬藍星之間心有靈犀的感覺,因為地球那邊只有馬藍星get到了他的計劃嘛,包括他最後掉頭回去救金剛鼠,馬藍星也説他不應該救,但是他會去救,這些都不斷地打動馬藍星,最終讓馬藍星對他產生了感情。
最後的結局引發了不小的爭議,你覺得是BE嗎?
張吃魚:從戲面上理解,這確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團圓。其實很多主創也和我聊這個問題,從人物上來説,獨孤月這個角色已經圓滿了,從一個孤獨的人,到全世界都在注視着他、關心着他;感情方面,從一個一直暗戀的人到女神能跟他這樣,他太圓滿了,對他來説已經沒有更好的結局了。當然,從故事角度來講,我覺得最後我還是給發了糖的,他倆還是相遇了,當然我覺得是一種更浪漫的相遇,説的是“宇宙這麼大,我們總會再遇見”,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完美的結局。
這種月球上的相遇,是想打造出平行宇宙精神交匯的感覺嗎?
張吃魚:是的,我確實還設想過另外一個結尾,把平行宇宙稍微做得更實一些。我們當初兩個方案,一個是現在的結尾,觀眾看到從月面拉起來、搖上去,然後展現一個宇宙的星空的感覺。我們其實最早的一個方案是一直拉、一直拉,拉到最後每個宇宙都成為一個球,然後有無數的球就是展現平行宇宙,然後再穿到其中一個球裏面,當中有另外一個馬藍星和獨孤月的場景。
但後來我仔細想來想去,覺得我不想做到那麼實,更多的還是留給觀眾去想象,我完成我想表達的,剩下的就是留白,你自己想就行了。
如果電影有什麼你想表達的,中間人這個算是最想表達之一嗎?
張吃魚:中間人其實是我們的一級主題啊!確實是從一個小人物成長為英雄,但要説我真正自己最嗨的點,可能就是最後你看到的那句話:“宇宙這麼大,我們總會再遇見”。我在創作這部電影的過程中,外婆也去世了,最後沒趕上,我有隻養了11年的貓也走了,這句話對我來説不單單限制在男女愛情上,它其實包括了所有的感情。
對未來作品有什麼規劃?
張吃魚:肯定還是要做充滿想象力的、有漫感的故事,當然喜劇元素一定是其中少不了的重要一環,但是整個故事我希望是漫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