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卓為什麼引發眾怒他告訴我們,勝負在考場之外就已經有了結果
5月22日,中戲畢業的山西籍藝人仝卓,在網絡直播中自稱,家人曾動用一些“手段”,將他往屆生身份改為應屆生參加高考,引發軒然大波。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底線,如果權勢和金錢滲入到考場中,把考場變成名利場,那麼傷害的絕不僅僅是寒門考生,還有這個社會的信譽。正因為如此,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都在努力維護考試的嚴肅性和教育公平。但是,教育真的公平嗎?我們今天就從明朝“高考”説起。
明代的科舉考試分為為童試、鄉試、會試、殿試(後還有庶吉士考試)。鄉試、會試都是每三年一次。明代讀書人地位很高,一旦通過鄉試取得舉人功名,就可以收納富人投獻的土地,有一定份額的土地免税權,運氣不好的還可以借舉人功名充當訟棍,替有錢人打官司,運氣好的可以在地方上當公務員,或者被國家任命為學官。甚至還有可能與當地大族聯姻。
有土地、有官做,還能娶名門大小姐,這也太誘人了!
但科舉之路難於上青天,尤其是鄉試競爭最激烈。若生於明前期,鄉試壓力還小一點,如永樂十六年,鄉試錄取率在10?下浮動。但隨着人口的增加,再加上科舉教育愈發普及,到嘉靖三十七年,全國鄉試中舉率降至3.95?
這太難了!不得不説,那些有閒錢、有背景的,考上的機會更大!
在明代想參加科考,要先投個好胎,家裏有錢,家底乾淨!
家裏有錢就能支撐一個脱產男子完成科舉。一個五口之家,一年糧食消費就需要12.6石,再加上鹽、油、醬、茶的日常開支,總支出在20兩銀子以上,外加筆墨紙硯、束脩、書本產生的額外費用,想考試費用海了去了。明朝讀書人修習舉業都在10—18歲之間,如果考不中,這個時間還會延長。窮苦人家怎麼擔負的起這個錢!
另一方面,科舉考試對出身也有要求,洪武三年的《科舉條格詔》明確要求,應試者不能是元朝登科者並在元朝當官。此外娼優之人和罪大惡極的罪犯的家人也不能參加科舉。
起跑線真的很重要,什麼樣的家庭決定享有什麼樣的教育資源。明初,由於與前朝無瓜葛的讀書人較少,所以官員緊缺。因此那時讀書為官不一定要走科舉,如果家裏有背景,可通過蔭庇成為國子學(後改名國子監)成為監生。待經歷幾次內部考試後即可為官。
到了中後期,國學日衰,科舉之路成為主流,可家世仍然是教育資源分配的關鍵。明代科舉分經取士。在鄉試會試中的《五經》經義環節中,每人只選一經考試。五經雖難度不一,但是在只選一經的情況下,勢必對考生的理解深度有更多的要求。
但一些科舉世家多以專經傳家,所以經義考試在這些書香門第眼中都不是事兒。比如明代閣老謝遷,12歲時父親就教他《禮經》,很快他就做出很不錯的經義文章,成化十一年就考中狀元。還有陳雍,18歲就“受業於姊夫郡博徐德輝公”,後來也高中進士,任過多地布政使。普通人能比嗎?
由於明代科舉多必經過學校,所選擇好學校至關重要。明代學校分國子監、地方官辦儒學、有着官方色彩的私人書院,以及鄉村私塾。倘若生在在明代前中期,地方官辦儒學是不錯的選擇。
洪武二年,朱元璋下令各地開辦儒學,起初儒學的人才培養偏素質教育,學習內容多樣化,除傳授音樂、經史、律法外,還教器棒和舉重石。但在重新開科之後,其教育便以科舉為核心,應試性越來越強,辦學也更加正規。一方面在學校內部設置了競爭機制,有的學校將學生分為三等,德行兼備且學習優異的是為上等,有德無才的列為二等,有才無德或兩樣都不具備的列為末等。每年每月都有大小考,非一等不能參加科舉,列為末等還有被開除的風險。
儒學還設置了詳細的學習方案,由教官佈置學習計劃,這種強度比如今高考還大,學子每週要過一遍《四書》達到熟讀背誦的效果,教官提問時還得講明白。每三、六、九日要寫經義題目兩篇,閒暇之餘還要閲讀《朱子綱目》、《性理大全》等書,並做讀書筆記。
有些地方的儒學為提高辦學質量,還高薪聘請經師。正德時候,廣西學政姚鏌因當地教學質量下滑,人手不足,就派人前往福建等地,“訪請素有聞望舉人”,給予高薪待遇,一名經師“通共銀四百四十兩,庶彀一年之費”。
但到了明代後期,因缺乏中央撥款且鮮有盡職盡責的教官,儒學往往出現制度荒馳、學生早退的現象。有些地方學校流於形式,只被學生當做拿取科舉名額的途徑。
雖地方儒學已有頹勢,但自嘉靖開始,書院開始興盛。書院是在官學容納不了大量的讀書人情況下,由地方官員牽頭創辦的帶有官方色彩的私人教學機構,擁有一定的科舉名額。
其中有些書院辦學質量極高,實行精英教育,是理想的就學地點。比如正德時期的紫陽書院,學生都是從當地精挑細選的優等生,教官都是從官學或者民間挖來的名儒,所以當地鄉試魁首多出自紫陽。這樣的精英式書院科考成功率極高,汝寧的篤志書院建立後當地舉人十分之八九出自此地。弘治時期的正學書院,三次科考產生了舉人81名,進士10人,其中解元、狀元各一人。
科舉中外部條件固然重要,可是也少不了個人的努力。宣德時的章綸,即使在家丁憂,也每日躲在小樓裏,“手不停披、口不停誦”,還準備了許多幹竹,用來煮茶解渴。嘉靖時的嚴訥,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生員考試,“匿居田舍中”,挑燈夜讀,鄰居清晨拿着鋤頭路過,見一燈熒熒,還以為是鬼火。
勤奮之餘,找對方法同樣重要。比如平時留心考試風向,把握合適的文風文體。洪武二十四年,官府明確要求行文應當務在典實,不許敷衍繁文,也不能為了湊字數而反覆重述。
弘治之後,科舉競爭日益激烈,考生為了打動考官,用盡各種辦法展現特殊性。有的人引用雜書來證論觀點,有的在時務環節誇大事情嚴重性,亦或是用片面的觀點搏得考官賞識。更有甚者長篇大論,以疲勞閲卷人,使其手下留情。這些方法起初確實有用,不少人通過類似手段在眾多平淡無奇、四平八穩的文章中勝出。但是隨着嘉靖、隆慶時朝廷對這種文章的大力批判,對行為嚴重者予以除名、不許再試的懲罰後,文風文體的選擇越來越成為考生需要把握好的度。
身為寒門學子,想在明代如願考上科舉無疑是一件難事。進入狹窄的考房後,好像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但是勝負有時在考場外就已經有了結果。家庭權勢顯赫者,動用諸般手段打通好關係,他們本人也因從小的耳讀目染和精英式教育擁有一定的科舉實力,多能安然過關。家庭稍次者,可用錢財四處拜會名師,在考試中先人一步。而大多家庭一般的學子,若想科舉中出頭,天賦、勤勉、時運缺一不可。教育的公平與否不僅在於考試本身,更在於考試外的教育資源分配。參考文獻
張廷玉等人:《明史》,中華書局 1974年出版。
陳計飛:《明代科舉功名終身化研究》,曲阜師範大學碩士論文,2016年。
吳恩榮:《明代科舉士子備考研究》,東北師範大學碩士論文,2011年。
(作者:浩然文史·河南師大春秋學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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