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放牛班的秘密花園
來源:英國《衞報》
編譯:Sail2008
牛津大學教授尼克·博斯特羅姆2003年的一篇學術論文名字就是《你可能生活在計算機模擬程序中嗎?》,埃隆·馬斯克公開宣稱我們可能生活在高級生物控制的模擬世界程序中,這些大神的積極參與使模擬世界理論從邊緣走向主流,導演羅德尼·阿舍爾試圖用風格詭異的新紀錄片呈現事實的真相。
羅德尼·阿舍爾(RodneyAscher)的新紀錄片《模擬世界的瑕疵》(AGlitchintheMatrix)的開場與許多非劇情片一樣,一位採訪對象端坐在攝像機前,一個叫PaulGude的男子正在用Skype聊天,這是去年一整年身陷視頻聊天中的人所熟悉的場景。
他坐在一間似乎兼作辦公室的卧室裏,通過魚眼攝像頭的鏡頭能看到幾件髒衣服,一個擺滿書和裝飾性玩具的架子,牆上掛着一些家庭自制藝術品。
但我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Gude的身上,他用電腦特效合成的超現實形象:富有光澤的古銅色皮膚,身穿武士鎧甲,一道傷疤從前額一直延伸到臉頰,一頭寶石紅的長髮不斷變換着形狀,使他的頭看起來像個20面體骰子。
紀錄片《模擬世界的瑕疵》製片人羅德尼·阿舍爾及其虛擬化身
他與上世紀80年代美日合作動畫片《霹靂貓》中虎臉人身的獅貓Lino-O有幾分相似,他是想告訴我們,我們所知道的一切可能都是謊言。
阿舍爾的影視作品對異常痴迷行為投入了富有耐心且毫無成見的關注,無論是睡眠麻痹現象(如在他的電影《噩夢》中),還是斯坦利·庫布里克改編的電影《閃靈》中隱藏的無數秘密(如在他的紀錄片《237號房間》中)。
他這部新片從各個角度審視了快速興起的“模擬世界理論”文化及其信徒。這些人堅信,我們都認為理所當然的現實,只不過是渺小的人類大腦所認為的真實世界的投影。
紀錄片《模擬世界的瑕疵》中的場景
對於這樣一個註定深奧難懂的話題,阿舍爾採用了動畫這種在其影視作品中前所未見的方式,以離奇抽象的敍述手法,在數字技術的夢幻世界中呈現這些體驗。
沒過多久他就意識到,可以用同樣的技術將其一對一在線訪談的眾多枯燥視頻變得生動起來。這一策略堪稱神來之筆,既與內容素材配合得天衣無縫,又惡搞了視頻會議的新常態。
“真是巧得出奇,因為我們實際上是在2019年開始拍攝這些採訪的,”阿舍爾在電話裏告訴英國《衞報》,此時他正等着這部影片在虛擬聖丹斯電影節上首映。
“我認為通過數字媒介來完成這一切符合這些故事的主題。當我們互相交流時,某種程度上我們不過是相互輸出的像素、色點和音頻。這樣做很合適,老實説,這讓我們省了錢。把動畫化身放到畫面中,看起來像是對我們過去10個月的在線視頻生活的諷刺,真是一種奇怪而有趣的機緣巧合。”
然而,古德和他的同道中人想讓我們相信並不是那麼回事。我們認為純屬偶然的機緣巧合,其實只是我們所處系統中的瑕疵,不管它會以何種形式出現。
我們可能是缸中之腦,通過科學家操縱的電線接受電刺激,又或許我們只不過是某種智慧生物硬盤上的數據字節。柏拉圖的洞穴比喻假設我們被捆綁在洞穴中背對洞口,誤以為投射在洞壁上的影子就是真實世界。
缸中之腦
從VR遊戲到流行文化,許多隱喻都能説明一個維度的核心概念,而這一維度能被那些知道如何看的人一眼看穿。而更有冒險精神的“腦航員”把這些隱喻當作不折不扣的事實來接受,在這種情況下,一些人甚至試圖緊握自己的錯覺。
阿舍爾對模擬世界理論的第一印象來自許多與之有關的標誌性科幻小説作品,從《黑客帝國》和菲利普·K·迪克(美國科幻小説作家,其最負盛名的作品是《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和《高堡奇人》)的作品,到《迷離時空》和《迷失太空》的離奇情節。
《黑客帝國》
直到宣傳自己的電影《噩夢》時,他才意識到這一假説以及圍繞其組建的團體有多普遍。阿舍爾回憶説:“我在那部電影中採訪過的一個人説,他認為自己在睡眠麻痹狀態下看到了代碼,是《黑客帝國》中尼奧看到的那種一連串1和0。”
“這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我開始閲讀我能找到的有關它的所有信息時,我注意到它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周圍——新聞故事、笑話、推特、埃隆·馬斯克的播客講話、《瑞克和莫蒂》(美國動畫科幻情景喜劇),它無處不在。一會兒功夫,除了它我幾乎看不到別的東西了。”
這位製片人在一些精心挑選的互聯網各個角落向模擬世界理論的信徒們發出召集令,從而發現了一個與這一理論有着複雜多樣關係的活躍羣體。
除了Gude,在接受阿舍爾採訪的人中還有AlexLeVine,他的大腦懸浮在液體中,通過一個表情機器人説話;LaeoMystwood,他身着燕尾服,兩眼發光就像阿努比斯神;JesseOrion,像個穿着太空服的吸血鬼;還有JoshuaCooke,他19歲時用一把獵槍殺害了養父母並被判40年監禁。他冷酷的故事在沒有化身的情況下上演,以幽靈般的第一人稱視角帶我們穿越到他精神崩潰的時刻。
羅德尼·阿舍爾採訪LaeoMystwood
“因為他的故事在如此嚴肅而悲劇性的地方結尾,我不知道膚淺這個詞是否合適,但我們所表達的內容分量實在是太輕了,”阿舍爾這樣解釋這一片段中疏離而又私密的視角。
“要把這些素材拼到一起是件相當複雜的事情,需要通過攝影測量來創建真實位置的3D模型,以便創建一個我們能如幽靈般漂浮其中的虛擬房子。我喜歡的一點是,儘管它異乎尋常,卻充滿了由於信息未被正確數字化而形成的瑕疵和漏洞。我欣賞這種品質,它感覺更像是一段被多次造訪的記憶,以至於記憶的邊緣都開始磨損了。”
Cooke這一節闡述了將周圍環境視為假象而拒絕接受所固有的危險。儘管形式不那麼極端,但其他證據都體現了一種活生生的自戀和自我膨脹,認為其他人都太無趣了,一定是遊戲中為你創造的非玩家角色。
關於主觀性的古老哲學問題“如何知道你看到的綠色和我看到的綠色是一樣的?”傳統上屬於寢室聊天範疇,但這種論述被一羣清醒的人所接受,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暫時避開自己的反烏托邦,而不是創建一個烏托邦。
阿舍爾説:“想想吧,埃隆·馬斯克都是這一理論的信奉者,你不能再把這當成是大學癮君子和嬉皮士乾的事兒了。他願意參與其中很大程度上推動了這一理念的主流化。”
1977年菲利普·K·迪克在法國的一次演講為該片提供了框架結構,標誌着模擬世界理論首次進入公眾意識。從那以後,其傳播範圍遠遠超出了法國梅斯的演講廳,因為越來越多的陰謀論者認為社會可能是個精心設計的騙局。這些亞文化的偏執狂與阿舍爾的採訪對象所表達的許多憤世嫉俗的輕信之言相互重疊,阿舍爾並未忽視兩者的相似之處。
他説:
“人們看到的任何世界表象都源自他們信任的來源,並據此對現實做出重大假設。21世紀最大的危機之一是我們能去多少地方獲取這些信息。他們中的許多人不與他人溝通,這將我們置於充滿分歧的危險境地。我曾聽説過這句話,‘你有權發表自己的觀點,但無法擁有自己的事實。’人們甚至從一開始就找不到相同的出發點。”
觀眾可能很容易想到阿舍爾在完成作品的過程中會走火入魔,並最終開始懷疑這羣男人(並非不值一提,他們都是男人)是否能有所發現。
但他以一種健康的懷疑主義來主持自己不帶偏見的調查節目。他是好奇心的典範,能夠並且願意顧及那些異乎尋常的想法,對持那些想法的人報以同情,同時對自己的立場保持堅定。他知道如何聽完故事而不被矇騙。
該紀錄片中接受專訪者的動畫化身
阿舍爾説:
“關於我個人的模擬世界理論之旅,有兩件事要説。從接受它作為科學真相來看,我肯定還無法做到這一點,儘管這並不是我們在這部影片上時間花得最多的方面。量子糾纏和普朗克常數這些才是它試圖證明或揭穿的真相。對我來説,這更像是信仰的問題。
模擬世界理論是個創世神話。儘管其中一些東西有用並且意義深遠,但它們未必會對你的日常生活產生太大的影響。認為我們生活在由外星人或未來人制造的電腦裏,並不會改變我們養育孩子或支付賬單的方式,開車時該檢查後視鏡還是得檢查後視鏡。”
從2月5日起,《模擬世界的瑕疵》將在美國和英國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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