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1904年生於浙江,陸小曼,1903年生於上海,雖為同時代人,倘若不是徐志摩,這兩人合該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因了他的關係,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時常被放在一起比較,總要分個勝負才能作為終結。
在和陸小曼愛得如火如荼以前,林徽因才是徐志摩的女神,他在英國對這個清麗的女孩展開了熱烈的追求,但林徽因出於種種考慮,沒有接過他伸過來的愛意之手。而是轉身嫁了更加務實的梁思成。
有人説,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好的,就像張愛玲筆下的白月光和紅玫瑰。徐志摩因而畢生都對林徽因難以忘懷。然而其後,他在與好友王庚往來的過程中,認識了陸小曼,雖然陸小曼當時是已婚的狀態,兩人還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愛戀當中,其後不顧周遭的一片反對之聲,不顧家庭父母的阻攔,硬是結成了愛侶。
而徐志摩當初與林徽因之事也是鬧得滿城風雨,八卦的傳播並不比現在的速度慢。陸小曼自然也知道在她之前,徐志摩還曾深深迷戀過林徽因。那麼以她的立場,又是如何看待林徽因的呢?
在日記中,陸小曼曾坦誠過內心的真實想法。時任清華教授的張歆海那會兒與陸小曼往來密切,常常去探望她,一坐就是幾個鐘頭,他因與林徽因結識,在與陸小曼的聊天中,有時便會不自覺地帶出這個名字。也許他自己倒覺不出有什麼,但陸小曼對他口中的林徽因卻留了十二萬分的心思。
她後來寫道,歆海一直説菲有趣,(“菲”指的便是林徽因),他簡直和徐志摩一樣的對她痴迷。這讓陸小曼不禁生出一股惆悵,林徽因果真是這樣一個女人嗎?這麼多男士不僅喜歡她,更難得的是敬重她。這在她看來是極為不容易的,以她自己的經歷來看,愛她的人不少,但敬的人卻不多。陸小曼這裏的“敬”大概指得是,林徽因自身才華橫溢,在專業方面造詣深。
她羨慕又難過,在日記的後半截,賭氣地説與林徽因比起來,自己是小孩子脾氣,叫人只愛不敬,但拼了這一身的幸福,也要做出點成績來,叫那份讓人豔羨的“敬”也能出現在她身上。
陸小曼素來被愛包圍着,自信是並不缺乏的,但面對着素未謀面的林徽因,卻竟然憑空生出了一股羞愧,暗暗地對着這個假想敵,下了一份挑戰。
及至徐志摩後來與陸小曼私定了終生,彼此情書往來,那一句句愛意的表白,如糖裏又浸透了蜜,陸小曼依然對林徽因有些耿耿於懷。
兩人想要結婚,卻招來一片苛責反對的聲音,陸小曼在日記中禁不住苦惱到,要是早認識徐志摩就好了,要是在王庚之前就認識徐志摩就好了。可想到這兒,卻忽又氣悶起來,早4年的時候,就算認識了,徐志摩多半也不會愛她,因為那會徐志摩滿心滿眼都是林徽因,陸小曼因而寫下了這樣醋意甚濃的話:不是我做夢麼,我又哪有她那樣的媚人啊?我從前不過是個鄉下孩子罷了,哪兒就能動了他的心?
這個被胡適萬般稱讚,攫取了不少男士的心的陸小曼,將自己與林徽因相較起來,卻説自己是個鄉下孩子,還嫌棄自己不如林徽因媚人,倘若不是她自己提起,大概誰也料不到,在與林徽因的高下較量中,她將自己是放在這麼一個位置的。
林徽因少女時代便跟着父親遍遊歐洲,通身有一種優雅的洋氣做派,陸小曼所謂的“鄉下孩子”或許正是來源於此。
除了在林徽因面前的自愧不如,陸小曼還對她有着一種似惱似恨的複雜情緒。對林徽因拒絕徐志摩,她本該是感到高興的,但講起這個的時候,她卻為徐志摩感到惋惜和林徽因浪費了徐一片真心的氣憤。“可惜這樣一個純白真實的愛,被她生生壁了回來,看的好不生氣”,而當徐志摩真的説,林徽因是他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神女時,陸小曼卻又不淡定了,她説簡直不想提起這個事情,一説起就要發抖。
曾有好事者,對着陸小曼説起徐志摩對林徽因那畢生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段的感情,陸小曼是無法不介懷的,她有點惶惶地憂慮自己是不是林徽因的替代品,將徐志摩比成打了敗仗的兵,而自己正是那個時候出現給了他安慰的人,所以徐志摩才愛上了她。但日後,一旦林徽因釋放出一絲絲信號,徐志摩肯定迫不及待地坐着飛艇趕過去。
林徽因沒有與陸小曼見過面,但她似乎一直活在陸小曼的生活當中,總是不經意地挑動着陸小曼的神經,讓她生出了這種種的羞愧不甘憤懣嫉恨等萬般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