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巧遇。”成都醫學院基礎醫學院病理學與病理生理學教研室副教授梁芸丹回憶起，4月9日在地鐵站偶遇生病學生、及時進行救治的事，心生感嘆。
事後，她發了一條朋友圈：“地鐵偶遇，典型的爪形手，呼吸性鹼中毒，一隻手套解決問題——很好的現場教學案例。”
學生突發疾病，為什麼用手套急救？
醫學院老師地鐵站偶遇女生髮病
救治時意外得知是同校學生
梁芸丹回憶道，4月9日是週五，當天她滿課。因為覺得上下班高峯期開車擁堵，決定搭乘地鐵出行。下課後，梁芸丹搭乘地鐵3號線在動物園站下車，但前來接她的丈夫開車還沒到。上了一天課的梁芸丹覺得比較累，想先回站台有座位的地方休息下。“然後我就剛好看到這個女孩子。”梁芸丹説，當時她注意到，女孩子左腳呈強直、內翻狀態，身子斜靠着，臉色也不對，女孩子正向一個男生求助，請他去找地鐵安保人員。
“我第一反應是癲癇。”梁芸丹説，部分簡單發作的癲癇不會喪失意識，但詢問女生得知並沒有癲癇病史，家族也沒有遺傳史，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症狀。梁芸丹扳了扳女生蜷曲、內翻，且呈爪形狀的手，發現扳不動。梁芸丹想起了平時教學時給學生講到的協和醫院一位醫生在飛機上救助相似症狀的患者——呼吸性鹼中毒。梁芸丹趕緊問女生，有沒有哭過，或者有沒有情緒激動過？女生回答沒有，但感覺全身發麻，呼吸困難。
↑女生雙手呈爪形狀。
梁芸丹基本確認，女生應該是呼吸性鹼中毒。翻了翻自己的包，想找個塑料口袋做簡單處理，但沒找到。此時，車站乘務人員趕到，梁芸丹趕緊問有沒有塑料袋，結果也沒有。“乘務員説有手套。”梁芸丹一看，可以，拿過手套，撐開開口處，罩住女生口鼻，讓她深呼吸。
不到5分鐘，梁芸丹發現，女生痙攣的左腳放鬆了，可以正常屈伸，“有用，我讓她繼續深呼吸。”梁芸丹説，不到10分鐘，女生症狀明顯緩解。恰好，120急救人員趕到了現場，梁芸丹交代了病情和處理過程，急救人員為女生做了檢查，表示處理得很及時得當。如果沒有特別需求，可以不用去醫院進一步治療，女生也表示不想去醫院。“我不放心，還是讓她跟乘務人員去休息室再休息觀察下。”梁芸丹説。
↑梁芸丹用手套開口罩住女生口鼻，讓她深呼吸，回吸二氧化碳。
巧合的是，治療時，梁芸丹為了緩解女生情緒，和她聊天，得知女生姓劉，是成都醫學院2017級醫學影像學專業的學生。
4月13日，紅星新聞記者聯繫到已經恢復正常上課的小劉同學。她告訴記者，當天，她先是坐了公交車，人多路堵，她有些頭暈，以為自己暈車了。轉乘地鐵時，人也很多，小劉以為自己缺氧了，就用力地呼吸，情緒也有些緊張激動。
在動物園站，覺得越來越不舒服的小劉提前下了車，想到站台上人少些，呼吸會順暢點，結果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全身發麻，便向身邊人求助。“也沒有想到，會那麼巧遇到學校的老師。”小劉説，以前也學過呼吸性鹼中毒，但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沒有意識去想那麼多。
急救就該吸氧？no！
先搞清楚呼吸性鹼中毒是什麼
“事後我看網上評論，有的人説，急救不是應該吸氧嗎？為啥要吸二氧化碳？”梁芸丹對此哭笑不得。
那麼，什麼是呼吸性鹼中毒？
梁芸丹解釋説，簡單通俗地理解，呼吸性鹼中毒就是過度通氣，比如情緒緊張、抽泣時的淺快呼吸，使得身體裏二氧化碳過多呼出，血漿內二氧化碳分壓降低，血PH值升高，高於正常範圍後，就會造成呼吸性鹼中毒。
人體內環境是需要維持酸鹼平衡的。二氧化碳在體內與水結合形成碳酸，如果缺氧，二氧化碳過多，形成酸中毒，比如呼吸道疾病終末期的患者。相反，二氧化碳過少，碳酸不足，則形成鹼中毒。
呼吸性鹼中毒時，血液中鈣離子與白蛋白的結合增多，遊離鈣離子濃度下降，病人出現神經、肌肉應激性增高，會感覺口周、四肢發麻，肌肉痙攣，抽搐，甚至驚厥發作。“如果患者出現低鉀症狀，沒有及時糾正，就可能導致心臟功能紊亂，危及生命。”梁芸丹説。
梁芸丹解釋説，呼吸性鹼中毒可能發生在任何年齡段。從性別上來説，情緒更容易激動的女性多發一些。如果自己在情緒激動、緊張或者哭泣時有淺快呼吸，且出現全身發麻等症狀，懷疑是呼吸性鹼中毒，可以及時用東西捂住口鼻，深大呼吸，儘量回吸呼出的二氧化碳。但如果3分鐘以上都沒有緩解，就要考慮並非呼吸性鹼中毒，而是其他疾病。
紅星新聞記者 於遵素 受訪者供圖
編輯 彭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