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捕鯨人傳説：鯨魚肚子裏的男人、漂流13年的“冰凍”船員

1947年4月，美國《自然歷史》雜誌收到一封信，裏面講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捕鯨人信中説，1891年有一艘名為東方之星的捕鯨船，前往福克蘭羣島附近捕獵鯨魚，船上有一個水手名叫巴特利。有一天他們發現一頭巨型抹香鯨出現在船的附近，水手們立刻跳上幾艘小艇，朝着鯨魚拼命劃去。在距離抹香鯨足夠近的地方，捕鯨叉準確扎到了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上。很快，抹香鯨就開始掙扎，它巨大的尾巴拍碎了好幾艘小艇。不少水手落入水中，他們後來都被救了上來，不過巴特利卻失蹤了。直到第二天，捕鯨人才殺死這頭抹香鯨，把它拖到了附近的岸邊。在當時，人們只需要鯨魚的鯨脂和鯨鬚，對其他部位絲毫不感興趣。所以，船員們一開始只是在努力切割鯨脂。沒想到，一個水手看到鯨魚的胃裏似乎有東西在動。他們立刻切開了這個大器官，然後發現可憐的巴特利竟然躺在裏面。

抹香鯨巴特利蜷縮成一團，已經失去了意識，但還活着。他被緊急送往醫院，整整休養了4周時間，才終於能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別人。巴特利説，他醒來之後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他順着鯨魚的咽喉滑進了它的食道。他回憶，鯨魚食道的內壁，在觸碰之後會發生顫動。之後，他就進入了鯨魚的胃中，那裏的温度非常高，讓巴特利十分難受，渾身無力。據説，在被解救之後，巴特利的臉、手掌和胳膊被酸性消化液漂白成了“雪一樣的顏色”。巴特利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寫信人請教雜誌社的專家，讓他們判斷一下這個故事的真假。實際上，在抹香鯨的胃裏，確實發現過各種各樣的奇怪東西。比如鞋子、橡膠靴、玩具車、成捆的絕緣線、玩偶、椰子、漁網……這不僅能證明抹香鯨不“挑食”，而且它的食道足夠寬到可以吞下一個成年男子。所以理論上，抹香鯨完全可以吞下巴特利。在北美捕鯨歷史上，也有很多捕鯨人“死於鯨口”的記載。

捕鯨場景1764年7月26日，《馬薩諸塞公報》報道了一件事情，一個名叫喬納森·尼格爾斯的捕鯨人，因為小艇就被鯨魚撞碎，他被鯨魚“拖入水中”，手臂和大腿都骨折了。但喬納森沒有被吃掉，獲救幾天後不治身亡。1766年《波士頓新聞信》也刊登了一起可怕的事件：一艘捕鯨小艇遭到攻擊，抹香鯨用巨大的腦袋使勁撞擊，小艇上的水手跳水逃命，其中船長的兒子“被拋到了空中”，正好落入抹香鯨“大張着的嘴裏”。旁邊的船員描述説，他們聽到了船長兒子在抹香鯨閉上嘴巴時，所發出的痛苦尖叫聲。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鯨魚遊走了，船長兒子身體的一部分，“還露在魚嘴外面”。

捕鯨場景當然也有運氣好的船員，1771年波士頓的一家報紙報道，捕鯨人馬歇爾·詹金斯“被鯨魚咬在嘴裏並隨它一起沉入水中”，可是當鯨魚再度浮上水面時，詹金斯又被吐了出來。幸運的是詹金斯身上雖然有很多傷，但他最後還是恢復了健康——不過身上明顯留下了鯨魚牙印。所以，在北美捕鯨人的傳説中，確實有葬身於鯨腹的事情發生。那麼，水手巴特利從鯨魚肚子裏倖存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呢？因為年代久遠，找不到可信的證據了。不過當時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科學家羅伯特·庫什曼·墨菲，還是回覆了這封信，他承認抹香鯨理論上可以吞下一個成年人，而且確實有可能吞下過捕鯨人。但是，巴特利的故事絕對是假的，因為人類不能在鯨魚的胃裏存活這麼長時間。第二個北美捕鯨人的傳説，場面就有些驚悚了。

捕鯨船1775年8月，沃倫斯船長的捕鯨船，前往格陵蘭島附近捕鯨。在異常寒冷的北方海域，一年中只有短短的幾個月能夠工作，所以水手們都在加班加點。結果有一天，捕鯨船正在慢慢航行的時候，一個船員忽然發現遠處有一艘船。逐漸靠近之後，沃倫斯船長髮現這艘船桅杆上已經沒有了船帆，船身已經破損，隨着水流輕柔的上下起伏。因為感到奇怪，沃倫斯就帶領幾名水手划着小艇，登上了這艘船的甲板。整艘船一片寂靜，甲板上覆蓋着冰雪，更讓人覺得渾身發冷。沃倫斯船長喊了幾句沒有人應答，他就下到了艙室。驚悚的一幕出現了，沃倫斯忽然看到艙室的寫字枱前，一個男人正手拿一支筆坐在那裏，似乎正在寫東西。沃倫斯壯起膽子走到跟前一看，這個男人早就凍死了，現在就像冰雕一樣，“他的臉上有一層泛着銅鏽色的黴斑”。

捕鯨站沃倫斯看了看桌上的航海日記，最後一篇寫着這樣的內容：“1762年11月11日。我們至今已經被困冰面17天了，昨天開始就沒有火了……船長的妻子今天早上去世，沒有任何救援將至的跡象。”沃倫斯船長這才意識到，這艘船已經在寒冷的北方海域被冰凍了13年。也許他們跑到了太靠北的地方，船身被牢牢地凍住了，直到這個夏天才幸運的隨着浮冰往南漂……沃倫斯手下的水手，也發現了這艘船上其他捕鯨者的屍體，他們都是被活活凍死的。這個傳説是不是真的呢？雖然在當時的捕鯨人中廣泛傳播，但沒有人能拿出確鑿的證據。當然，還有不少人提出了質疑，認為這個故事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和之前“葬身鯨腹”的故事一樣，這個傳説在理論上是完全有可能的，至於有沒有真的發生過，誰也説不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到北方海域的捕鯨船，如果沒有及時回航，或者不小心被浮冰困住，是絕對撐不過寒冷的冬天的。如果你看過《白鯨記》，就一定不會忘記其中的主角莫比·迪克。

《白鯨記》電影海報實際上，梅爾維爾創作的這頭白鯨，很可能來源於另一頭著名的白鯨：莫查·迪克。莫查·迪克主要出沒於智利海岸附近，當時的編年史學家描述，這頭巨型雄性抹香鯨，身上的顏色“像羊毛一樣白”。它十分巨大，體長超過了70英尺（約21.3米），是捕鯨人口中“出了名的怪物”。19世紀初期，大多數的捕鯨人都聽説過莫查·迪克的故事，很多想捕殺它的船隻都被撞得粉碎，沒有人是它的對手。如果兩艘捕鯨船在合恩角相遇，船員們就會互相發問：“有沒有莫查·迪克的消息？”在捕鯨黃金時代，莫查·迪克成了一個海上傳奇，無數的捕鯨人都想親手殺死它。出生於19世紀初的美國文學家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曾經在馬車上遇到一個水手，聽到了關於莫查·迪克的故事。

電影中的白鯨愛默生在日記中寫道，這個水手侃侃而談，講述了一頭巨大白鯨的故事，這頭成年抹香鯨“衝向他們的捕鯨小艇，襲擊了船員並憑藉強有力的下巴將幾條小艇咬成了碎片”。當時有太多關於這頭白鯨的傳説，很多人都自稱與它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證明莫查·迪克成了一個海上傳奇。一系列的傳説中，有很多人自稱殺死了這頭白鯨，但實際上能不能證明它真的存在都很不容易。總之，捕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工作，但對於普通人來説，又極具冒險性。所以，關於捕鯨人的海上傳説，總能夠四處流傳。其中的真真假假，已經難以分辨。但這不是重點，因為通過這些傳説，我們可以看出那個時代的捕鯨人，要面對多少危險，展示出多大的勇氣，才能從大海中安全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