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荒廢的鼓浪嶼別墅豪宅裏,要説到我最關心的莫過於44號的林語堂舊居。這是位於漳州路44號和48號的兩棟別墅,是鼓浪嶼最老的房子,迄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曆史,而確切地説這是鼓浪嶼名門廖家的房產,但因為出了一個林語堂女婿,所以在後來的半個多世紀裏,十分出名,如今也是鼓浪嶼文化遺產的重要一部分。
説到林語堂,就不得不説廖家和這棟別墅的背後故事。幼年的林語堂是在漳州長大,後來輾轉到鼓浪嶼上上學,17歲的時候考上了當時中國最好的大學之一聖約翰大學。雖是自小長在鄉下的野小子,但林語堂卻一直很有抱負,學業也學得好,在學校那也是風雲般的人物。再加上年少帥氣,談吐幽默,自然是十分耀眼。
在同學的介紹下,林語堂認識了隔壁女校的陳錦端。陳錦端何許人也?鼓浪嶼陳家小姐,是當年鼓浪嶼上最美的少女,稱其為鼓浪嶼一朵花那也是不過分的。初見陳錦端,林語堂就被陳錦端的美深深吸引,這一來一回接觸,兩個青年人就很快陷入愛戀,不能自拔。
但在那個破舊的年代,林陳戀情遭到了陳父的阻止。作為鼓浪嶼上的名門望族,陳家財力和影響力都與這位來自漳州鄉下的青年門不當户不對。面對陳父的一番現實差距理念,林語堂既是無力反駁又是深深地遭到打擊。或是對林語堂有些愧疚,或是希望讓他認識別的女孩,就此讓他斷了對陳景端的念頭,陳父把他介紹給廖家。
廖家對林語堂的才能早有耳聞,且廖家的子弟與林語堂十分熟識,雖同為鼓浪嶼上的豪門家族,但廖家更看重的是人品和才華。於是廖家便邀請林語堂上門吃飯,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了,正處於失戀狀態抑鬱難過的林語堂,也是抱着複雜的心思去了廖家,這當中也自然有林語堂父母親的意願。
而廖家的二小姐廖翠鳳,其實早在林語堂與陳錦端相戀之前,就對他十分關注,並且頗有好感。這回聽説是讓他上門吃飯,家裏有意把他介紹給自己,本是大方的廖翠鳳竟難得露出少女的羞澀神情。
其實對於林語堂,廖翠鳳的母親是有點介意他的出身,怕大小姐出身的廖翠鳳嫁過去後受了苦。但廖翠鳳卻是決意要嫁給林語堂,並斷然稱:“窮有什麼關係,我是嫁給人,又不是嫁給窮”。從門外走來的林語堂大為感動,不久之後就與廖翠鳳訂了親。
聽到林語堂與廖翠鳳定親的消息,陳錦端失望難過卻又無力改變,不久之後就出國留學,直到很晚才嫁給了他人。而與廖翠鳳結婚後幾天,林語堂就帶着妻子出國留學。所以所謂的林語堂舊居,其實他並沒有呆多久的時間,只是暫住了一些時日。
往後的人生,廖翠鳳一直陪伴在林語堂身邊,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生,見證了這位青年才俊一步步地成為一代文豪,成為了一代佳話。對於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愛人,林語堂是十分敬重感激,但幾十年來林語堂從未忘記過那位留在他心底深處的陳錦端,或許他把最美的喜歡留給了她,卻把負責任的愛留給了廖翠鳳。
晚年的林語堂和廖翠鳳
我們很難用現代的情感觀去評價林語堂這段情感,但廖翠鳳與林語堂的平淡一生,不就是每個人愛得轟轟烈烈後的歸於平靜,平淡中見真摯,方能攜手一生。但不管如何,陳錦端是林語堂一生的遺憾,但不遺憾的人生怎麼能叫有趣。
後來因為廖家陸續搬走,林語堂夫婦也不再回來,這兩座別墅就此荒廢了下來,久而久之就成為了危房。早些年的時候,漳州路還有一些林語堂舊居標識的引導,但後來或是因為危房的緣故,大門被鎖上禁止遊客靠近便就此沉寂了下去,如果不仔細導航的話,基本會錯過。
在李家莊左邊一條巷子邊上,角落裏留有一塊小石碑,石碑上刻着“廖”字,沿着這條巷子的盡頭就是廖家在鼓浪嶼上的祖屋。但目前已關閉了好些年,禁止遊客進入,旁邊也沒有再掛着林語堂舊居的文字介紹,遊客只能隔着鐵欄觀望,或是爬到陳家莊樓頂上觀看。
實際上早在許多年前,廖家就把這兩棟祖屋賣給了一個老闆(其中還有一棟據説在民國時期就轉手賣掉),如今是別人家的產業。我在現場觀察的時候,已有工人在敲敲打打開始修繕。
但問尋一位在現場負責的工作人員,將來是要改造成酒店,林語堂紀念館還是自住,並沒有給出一個結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修繕時必須符合文物保護相關規定,並不會亂改造。
多年前的鼓浪嶼房價還並不是非常貴,能夠買下這兩棟老房子的業主,已是大賺一筆。但今後這兩棟名人舊居會被改造成什麼模樣,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再不進行修繕,很容易就此毀去,被轉手他人也是比較幸運的。
最後還可以插一個有意思的地方,我們敬重的鐘南山是廈門人,但其實他也是廖家的一份子。根據廖家的族譜上看,廖翠鳳是鍾南山外公的堂姐。廖家門風嚴格,重視教育,其後來的子弟在各行各業都有所建樹,但也大都分散在東南亞各個地方,不知具體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