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凱利:“失控”的互聯網

凱文·凱利:“失控”的互聯網

充電」是創業邦推出的乾貨類欄目,旨在服務於繁忙都市下的互聯網人、創投人士、企業家,成為碎片化時代的充電站。

作者丨謝 璇

編輯丨孔露嬌

這不是一本完美的學術著作。

誇獎的人説,他預言了互聯網的未來,道盡了生命的本質;詬病的人説,這不過是將混沌、失序、不確定性理論用互聯網概念重新包裝了一遍;就連作者本人都説,很多地方沒有想透。

可這依舊無法阻擋《失控》成為經典,成為一本罕見的融合了社會學、生物學、組織行為學等理論背景,討論生命前景和現代科技的綜合著作。

《失控》全名為《失控:機器、社會與經濟的新生物學》(Out of Control: The New Biology of Machines, Social Systems, and the Economic World),作者是《連線》雜誌的創始主編凱文·凱利(Kevin Kelly)。

這是凱文· 凱利對當時科技、社會和經濟最前沿的一次漫遊,並藉此所窺得的未來圖景。書中提到並且今天正在興起或大熱的概念包括:大眾智慧、雲計算、物聯網、虛擬現實、網絡社區、網絡經濟等,因此説它是一本“預言式”的書並不為過。

《失控》於1994年正式出版,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20多年,但當初的一切觀點都毫不過時,書中或許依然隱藏着尚未被印證的對未來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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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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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與白痴

“由白痴選舉白痴,其產生的效果卻極為驚人”。

曾經養過多年蜜蜂的凱文·凱利,用蜂巢效應作為《失控》一書的開篇。這一分佈式的組織結構理論,奠定了整本書的論述基礎。

“五六名無名工蜂在前方,偵查可能安置蜂巢的樹洞和牆洞。他們回來後,用約定的舞蹈向蜂羣報告,頭目們根據舞蹈的強烈程度核查幾個備選地點,並以加入偵查員旋轉舞蹈的方式表示同意。”

如此反覆,引導更多跟風者前往最受歡迎的地方做偵查,回來再向其他同伴表達自己的傾向。最終,如滾雪球一般,獲得最多支持的蜂羣獲勝,而蜂后也會跟着獲勝蜂羣進行遷移。

沒有從上到下的精神傳達,沒有因權利帶來的強迫,只有對多數意見的服從與跟隨。在凱文凱利看來,這就是根本的“分佈式管理”模式。

他如此總結這一系統的特質:沒有強制性的中心控制、刺激單位具有自治的特質、刺激單位之間彼此高度鏈接、點對點間的影響通過網絡形成非線性因果關係。

雖然分工合作理論的有效性,早在農耕時代就已經被驗明,但是如果將這個理論用於現代科技,用於並行計算、神經網絡,以及互聯網體系中,會得到什麼結論呢?

卡耐基梅隆大學的研究生,曾經設計出一台重達幾噸、用中央電腦來控制的機器人,計劃讓其完成複雜的火星探索工作。但這個花了幾百萬美元的怪物行動極其緩慢,僅僅在描繪地形、設計行動路線上就要花費大量時間。

“機器人必須實現自治,宇航機器人不能身在太空,頭在地球。”

凱文·凱利引用了美國著名機器人專家、人工智能研究先驅羅德尼·布魯克斯的設想——用一次性火箭發射一羣鞋盒大小的低能機器人過去,讓他們自由協作,按照自有邏輯進行探索開拓。肯定會有失敗,但也會有零星的成功,只需要根據成功的數據來決定下一步進展即可。

最終,這一看上去有點匪夷所思的思路,成為了美國國家宇航局的正式項目。1997年,在美國首次火星探測中,著名的“探索者”號攜帶了一個重約10.6千克,名叫旅居者(Sojourher)的機器人火星探測器。

這輛六輪行走、無線電遙控、可進行自引導,大小宛如一個兒童沙灘車的探測器,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成功登陸火星的火星車。

“與其浪費時間製造一個無用的天才,還不如製造千萬個有用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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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龍的“失控”

微信創始人張小龍是《失控》的忠實粉絲,微信這一產品的發展路徑,也暗合着分佈式的邏輯。

除了聊天這一核心的功能之外,搖一搖、郵箱、朋友圈、公眾號、視頻號……各種應用都像插件一樣掛在微信這個龐大的體系中,如果用户不去主動關注/打開,就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他們功能獨立,互不影響。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各自獨立,不輕易干擾的機制,使得任何一個零件的失效都不會影響整個體系的運轉。微信從來不輕易進行功能模塊之間的聯繫,也從不做排名,不做分發,不主動推薦關注,也沒有排行榜引導。

在這樣看似“佛系”的產品哲學中,產品反而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微信公眾號一不留神做成了為媒體準備的平台。”雖然公眾號完全偏離了張小龍最初的設想,但他並沒有掙扎,反而將計就計,不斷增加有利於文章創作的功能。“最終用户羣有羣體效應,會產生自己的一種方向。我們有時候做產品也沒有辦法做個預測,把這個東西放在羣體裏以後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應。”

指導火星探測器開發的羅德尼·布魯克斯移動機器人實驗室,曾提出過一套“分佈式控制方法”。

1. 先做簡單的事。

2. 學會準確無誤地做簡單的事。

3. 在簡單任務的成果之上添加新的活動層級。

4. 不要改變簡單事物。

5. 讓新層級像簡單層級那樣準確無誤地工作。

6. 重複以上步驟,無限類推。

這個控制方法的核心,其實就是給最基本的功能模塊賦予“自由”,保持控制中樞的適當“失控”。這種“失控”並不是簡單的放任不管,而是放棄中樞神經的命令式指揮系統,尊重基層功能的探索嘗試,並在此之上增加層級,有機地完成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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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管理學

2012年4月,騰訊的當家人馬化騰曾在一次活動上向凱文·凱利提問——對互聯網企業的管理來説,失控和控制之間怎麼樣找到一個平衡點?

凱文·凱利引用了他在《失控》一書中的觀點:沒有惡劣環境,生命就只能自己把玩自己。無論在自然界還是在人工仿真界,通過將生物投入惡劣而變化多端的環境,都能產生更多的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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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化騰(左)與凱文·凱利(右)圖源:網絡

3個月後,馬化騰就給合作伙伴寫了一封名為《灰度法則的七個維度》的公開信。

“在傳統機械型組織裏,一個“異端”的創新,很難獲得足夠的資源和支持,甚至會因為與組織過去的戰略、優勢相沖突而被排斥,因為企業追求精準、控制和可預期,很多創新難以找到生存空間。”

“要想改變它,唯有構建一個新的組織型態,所以我傾向於生物型組織。那些真正有活力的生態系統,外界看起來似乎是混亂和失控,其實是組織在自然生長進化,在尋找創新。那些所謂的失敗和浪費,也是複雜系統進化過程中必須的生物多樣性。”

“互聯網越來越像大自然,追求的不是簡單的增長,而是躍遷和進化。騰訊最近的組織架構調整,就是為了保持創新的活力和靈動性,而進行的由大變小,把自己變成整個互聯網大生態圈中的一個具有多樣性的生物羣落。”

實際上,最先提出“灰度”概念的是任正非,他在《管理的灰度》一文中寫道:“一個企業的清晰方向,是在混沌中產生的,是從灰色中脱穎而出,方向是隨時間與空間而變的,它常常又會變得不清晰。合理的掌握合適的灰度,是使各種影響發展的要素。”

在凱文·凱利看來,這種存在於組織管理學、產品運營,乃至於世界運營模式中的混沌理論,就是生物化的終極體現,也是未來人類文化的發展方向。

儘管我們的世界越來越技術化,有機生命——包括野生的也包括馴養的,將繼續是人類在全球範圍內進行實踐和認知的基礎。機械將變的更具生物特性,技術網絡將使人類文化更有利於生態環境的平衡和進化,工程生物學和生物技術將使機械技術黯然失色,生物學方法將被視為解決問題的理想方法。

“當科技被生物激活之後,我們就得到了能適應、學習和進化的人工製品。而當我們的技術能夠適應、學習和進化之後,我們就擁有了一個嶄新的生物文明。”凱文·凱麗在書中寫道。

這種“失控”並非放任不管,而是近似於“無為而治”的高級管理智慧。這已經脱離了KPI、OKR的管理套路,上升到哲學以及生命進化層面的思考。

改變規則,改變連接,用組織的多元變化,應對環境的莫測多變。

“適應就是以萬變求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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