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用Soul的那些年輕人,都怎麼了?

由 睢風娥 發佈於 科技

編者按:本文來自奇偶派,創業邦經授權發佈。


百無聊賴之中,吳彤再一次熟練的打開了Soul,戀愛鈴聲響起,她激動的看着屏幕,心想着,這一次,我能匹配到什麼樣的人。

2016年11月陌生人社交軟件Soul正式上線。5年後,也就是今年的5月11日,Soul擬於納斯達克上市,股票代碼為“SSR”。

Soul在招股書中表示,其任務是建立一個“靈魂”的社交宇宙。如果Soul能成功上市,那就標誌着其將成為社交元宇宙第一股。

曾幾何時,Soul作為一個樹洞般的存在,成為年輕的人們吐露心事的平台,如今它也難以擺脱荷爾蒙社交的標籤。Soul上市的腳步將近,卻似乎離靈魂更遠。那些下載了Soul的人,有多少是點亮了Soulmate,又有多少是彼此拉黑相忘於江湖?

幾位使用Soul的年輕人,講述了他們的Soul之旅。

什麼樣的Soul?

近兩年,Soul的活躍用户增長迅速。2019年和2020年,Soul的平均月活躍用户(MAU)分別為1150萬和2080萬,平均日活(DAU)分別為330萬和590萬。截至2021年3月,月活用户達到3320萬,同比增長109%;日活用户達到910萬,同比增長94%。

目前,國內社交軟件主要細分為5個領域:以微信、QQ為代表的綜合社交平台;以陌陌、Suol等為代表的陌生人社交平台;以珍愛、世紀佳緣為代表的婚戀社交平台;以釘釘、飛書等為代表的職場社交平台和抖音、知乎、豆瓣為代表的興趣社交平台。

Soul在眾多社交類軟件中殺出重圍,有賴於移動社交巨大的潛在市場。

國內陌生人社交規模與日俱增,為Soul的發展提供一片沃土。

大量“空巢青年”的出現,則為Soul的發展提供了大量的用户。

“空巢青年”是指年齡在20歲到39歲,生活在異地的單身人羣。數據顯示,中國的“空巢青年”羣體已經超過5000萬。

QuestMobile的數據也印證了這點。在2019年10月單身人羣的移動社交中,Soul排名前10。Soul在單身男性的社交使用中榜上有名。

Soul則將用户羣體直接瞄準了Z世代。

據招股書顯示,2021年3月,平均日活躍用户中,有73%是90後。而陌陌和探探上,Z世代分別佔比為65.5%和40.9%。Z世代有屬於自己獨特的社交模式,更喜歡嘗試各種小眾的新潮社交,在“嚐鮮”的這條路上,Soul抓住了Z世代的心。


剛剛參加工作,身處異鄉的於葉,是Soul的90後用户之一。她在Soul的一次經歷,就像Soul的標語所説“跟隨靈魂找到你”。


一個加班晚歸的夜晚,於葉揹着自己沉重的雙肩包,朝着家的方向走,她很疲憊卻不想回家,只想吹着晚風,因為回到家又是孤身一人。

突然,Soul的戀愛鈴聲響了,看到距離只有800米。對方説了一句“距離好近啊”。於葉開始想着,反正回家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找人聊聊天。這是於葉最快的一次Soul“面基”之旅。

“武漢真小啊,想不到他竟然是我師兄”。幾番攀談後,師兄決定請於葉去喝羊湯。

交談中於葉不斷的訴説着自己的心事:從不盡人意的工作,到剛剛告吹的戀情,再到遙不可及的夢想。

Soul師兄靜靜的聽着,聽完過後説:“你很優秀,但是當才華支撐不起野心的時候,就要努力奮鬥,建議你不要想太多,心事太重會壓垮你,不如多多冥想吧......”

於葉安安靜靜地聽完師兄的建議,二人分開時,學長説:“女孩子,以後儘量別這麼晚出門了,幸虧你遇到的是我,不然被人欺負了哭都沒地方哭”。

這次的面基過後,於葉重拾鬥志。不知道為什麼,從消極到積極,從迷茫到有方向,於葉的態度竟然不動聲色的改變了。

活躍在社交網絡中的“於葉們”不在少數。

他們期待的Soul上與陌生人的交流,聊以慰籍或空虛或落寞或衝動的心靈。

不少年輕人在Soul之後,選擇線下見面,希望將找到的“靈魂”奔現。

Soul不停,面基不止

基於地理位置的遠近,Soul會推送匹配度較高的男性和女性。

只要兩人的興趣、愛好的標籤匹配度較高,戀愛鈴就能夠時常響起。伴隨着Soul的戀愛鈴聲,不少的單身男女投入到“面基”的大軍之中。

當然,這些人們奔現“面基”的原因不盡相同,有的是想到找到伴侶,有的是因為想找個朋友,有的是因為缺個“牀伴”......


       (Soul的幾種匹配模式)

“美女,你好呀”,這樣的開場白,pass。

“美女,約麼?”這樣話語,吳彤她已看了不知多少次,pass。

“你也是來Soul卧底的?”這一次Soul友的開場白,是吳彤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吳彤是一名在讀的研究生,平時的社交圈子也很小,研一期間,由於疫情原因,導致走出家門結識新朋友成為一件奢侈的事情。

吳彤當時在網易雲聽歌,刷着刷着評論就看到了Soul的推送,上面寫的靈魂社交讓她感到好奇,就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下載了Soul之後,吳彤每天都能夠和不同的人聊天,這緩解了她在疫情期間無法出門的苦悶和壓抑,但有些內向的她總是覺得“沒人能懂我”。

疫情過去了,她的聊天依然延續。經歷了多次開場白的她,面對“你也是來Soul卧底的”這樣的不含色情卻又頗具風趣的問候語,吳彤沒能逃離這份誘惑。

聊天持續了幾天,甚至每天聊至深夜,總是有説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吳彤感覺這個人的出現,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在雙方沒有互換照片的情況下,“卧底哥”主動提出面基。

吳彤想起Soul的廣場上一些Souler所發佈的瞬間,曾經有人説過面基失敗的原因:“但凡見面之前交換個照片,也不至於是這樣”。吳彤有些膽怯但是又很迫切地希望見面,但害怕見到的那個人和自己想象有偏差,可是又不想讓對方認為自己是“顏控”。

幾番心理博弈之後,吳彤決定:開盲盒,見!

與膽怯的吳彤不同,趙晨是個面基達人,“我曾經在一個月裏見了十幾個網友”。

趙晨是一名即將畢業的學生,她和朋友生活在一起,看着人家成雙入對,趙晨“雖然每天都能見到朋友,到但是內心感覺更加孤獨,我想認識更多新朋友,如果聊得好,興許能發展成戀人呢”。

於是趙晨開啓了大海撈針般的面基之旅。

“我基本是聊一段時間,覺得匹配到合適的,也聊得來的就和對方交換照片,如果雙方都覺得可以的話,就見面、吃飯或者看電影。我從來不在Soul的瞬間上發照片,又不是古代皇上選妃子,幹嘛讓男人挑來挑去的”。

Soul的廣場上,不斷有人發佈着“瞬間”,這類似於微信的朋友圈,有人在炫富,有人在叫慘,也有人在秀顏值,甚至有人認認真真的發佈相親貼。

趙晨有時候會説,“Soul太虛假了,人均富二代,人均一米八”。

作為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子,趙晨對於陌生人也毫不設防,她給自己的定的標籤是“嘮嗑狂魔”。在剛開始玩Soul的那一個月,趙晨幾乎每隔兩天就能夠面基一次。面基到那些普通且自信的人也不在少數。

“有的是程序員,雖然也是90後,但是這個髮量就把我勸退了;有的是做醫療的,請我吃飯一直在聊工作的事情,我們各自回家分開的時候,還給我來個總結:‘你挺有氣質的,今天的見面我覺得不錯’;也有做建築行業的一個小哥,跟我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説話,甚至跟我説:‘我怕你尷尬才跟你説話的,等你以後習慣了就好,我吃飯都不説話的’”。

剛剛下載了Soul的人們總是有一種新鮮感,下載的原因不盡相同,有些人廣發相親貼,有的人想找到真心朋友,甚至還有人坦陳身體寂寞。但都是對於擺脱孤獨有着極度的渴望,總是期盼着這一次不再孤單,就像掉進了一個漩渦,週而復始。

然而,Soul之後的面基真的是擺脱孤獨困境的良方嗎?那些面基後的人們找到自己的Soulmate了嗎?

Soul盡頭是拉黑?

Soul在剛剛上線時,被多數用户當作是一個訴説自己內心世界的樹洞般存在。然而經過了幾年的發展,它還是沒能逃過“荷爾蒙經濟”的牢籠。

Soul上的年輕人在靈魂碰撞過後成為碎片,散落在孤獨人的內心之中。用“拉黑”的方式説再見,似乎成為了Soul上不少陌生人在聊天中不必言説的默契。



吳彤和“卧底哥”見面了。

在相處的一個月的時間裏,兩個人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甚至談起了未來。

吳彤是個杯子收集愛好者。“他説以後會在我們未來的家裏給我裝一個櫃子,裏面擺滿我喜歡的各種杯子”。

“可是當我問他什麼時候表白,他卻沉默了。”吳彤説。

吳彤明示過、暗示過很多次,但是“卧底哥”卻説“我真的工作很忙,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怕沒時間陪你,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吳彤説:“真的喜歡我的人,應該會迫不及待的跟我在一起吧”。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開始無話不談的人最終陷入僵局。

“拉黑吧”,這是“卧底哥”對吳彤説的最後一句話。

二人拉黑後,吳彤的生活出現了改變,找到了新的工作,搬到了新的住所,彷彿從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最後,吳彤也卸載了Soul。她説,“真正的靈魂伴侶是用心找的,不是軟件”。

也許趙晨並沒有吳彤那麼悲觀,反而是把Soul當作快樂的源泉。

趙晨碰到過一個騙子。

這個人在Soul謊稱喜歡趙晨,加了微信,在朋友圈瘋狂炫富,今天開豪車,明天去高檔會所,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有錢人。可是微信聊天卻回覆得相當之慢,往往都是第二天才能收到回信。

突然有一天,“偽富豪”發給趙晨一段語音。“小姐姐,願意幫我報復渣女嗎?”

趙晨來了興致,接着聽了下去。“我前女友揹着我跟別的男人約炮,被我抓到了,我想和她分手,我之前承諾過要給她50萬開店,現在我要散財,如果你願意幫我報復渣女,就掃一下我給你發送的二維碼,給我轉一個有意義的數字,比如1314,然後我再給你10倍轉回去,也就是13140,直到這50萬用完”。

趙晨一看,現在這騙子都這麼低端了嗎?打上感情牌,穿上馬甲,肆意行騙。趙晨決定和“偽富豪”周旋一番。

“好啊,幫你報復渣女沒問題,我也給你個二維碼,你先把13140給我轉過來,然後我再給你轉1314。”

等了許久,對方沒有回應。再發送信息,對方已經把趙晨拉黑了。

“有個小哥,剛見面之後下車就要拉我的手,被我甩開了。小哥説是因為怕我被車撞到,才牽我的手。吃完飯後,他邀請我去家裏坐坐,當我問他為什麼的時候,小哥説‘你看起來還挺好睡的’。”

回到家以後,小哥一直在給趙晨發信息,言語中充斥着黃色的信息。趙晨罵了一句粗口,就拉黑了他。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同,靈魂的碰撞帶來的也許是碎片。

吳彤最終也沒能等到那句表白,趙晨在頻繁面基過後也卸載了Soul。儘管有人在廣場上發佈了領證、官宣的美好音訊,但是那些彌留在內心,沒能在廣場上發佈的瞬間,在另一個角落充斥着對陌生人社交的控訴。

寫在最後

Soul上市的傳聞屢見不鮮,終於在5月初得到了確定,“空巢青年”和“Z世代”的加持加快了Soul上市的腳步。

吳彤想要找到靈魂伴侶,企圖點亮Soulmate,但是時間卻永遠定格在字母“a”上,所謂戀情也無疾而終。

趙晨始終沒辦法在Soul上找到朋友聊以慰籍,屢屢遭遇騙子和約炮的經歷後,她愈發孤寂。

於葉在深夜的“心靈羊湯”過後,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新起點。

從訴訟心事的“樹洞”演變為驅動年輕人“荷爾蒙”的社交軟件,Soul似乎在訴説着“靈魂盡頭仍是孤獨”的故事。

城市的燈紅酒綠也許讓年輕人的靈魂無處安放。有些人選擇在迷茫中奮進,有些人選擇在Soul的海洋中尋找靈魂伴侶。有人説Soul是升級版漂流瓶,只不過是那些約炮的人轉移了陣地。

最終,Soul並沒有擺脱“荷爾蒙”社交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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