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作者丨陸離

監製丨闌夕

6月1日晚,話題度向來居高不下的電競職業俱樂部RNG,宣佈功勳上單選手陳澤彬(BIN)轉會至BLG戰隊。

一石激起千層浪。

“RNG”、“BLG”、“BIN”等多個詞條很快包攬社交平台熱搜。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因為就在2天前,BIN才剛剛隨隊斬獲MSI全球季中賽冠軍,2個月前,BIN隨隊拿下2022 LPL春季賽冠軍,RNG也因此被認為今年最有希望衝擊最高級別賽事S賽冠軍。

事實上,BIN在本賽季才加入RNG,被視為是對這支全華班的重要補強。

在相關話題引爆熱議的同時,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羣分成兩派,在評論區吵了起來。

一方秉持着“俱樂部在幹什麼”、“怎麼能奪冠就拆隊”、“資本要毀了全華班”的情緒,痛斥兩傢俱樂部;另一方則主張“BLG花了錢買選手難道不能用”、“RNG發不出工資憑什麼白嫖”,強調這場交易合規合理。

值得玩味的是,這大概是當代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電競圈的一場鬧劇,職業體育不能用愛發電

首先有必要弄清楚,這場電競圈鬧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在RNG發佈轉會公告後,BLG戰隊也發公告稱,現任上單陳晨(Breath)將轉會至RNG。兩傢俱樂部實際上完成了上單選手的互換。

隨着粉絲羣體中的爭議聲越來越大,RNG經理在微博發文進行了統一回復,他表示俱樂部不會做對選手不負責的事,這次選手交易是雙方俱樂部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至於粉絲最關心的“換人原因”,他隻字未提。

既然如此,剩下的信息來源就要看以往活躍於轉會期的各大爆料博主了。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也的確有眾多業內人士紛紛給出了説法,在剔除掉那些不怎麼靠譜的爆料後,RNG和BLG這次“中場交易”較為可信的原因大抵如下:

RNG在上個轉會期原本想買入Breath選手,BLG想買入的才是BIN選手,但兩位選手的上傢俱樂部出於一些原因,均不肯讓RNG和BLG如願。

於是BLG和RNG私下達成了協議,Bin去RNG,Breath去BLG,各自打半年,到了夏季賽再換回來。

沒想到春季賽RNG表現生猛,連拿國內聯賽和全球季中賽冠軍,這使得RNG有些猶豫了,不想放走Bin。但一來Bin的合同實質上在BLG手中,二來RNG俱樂部自身的財務存在一些問題,三來Bin自己也更希望加入BLG,所以才最終有了這次互換。

這些恰恰是部分粉絲為BLG和RNG這次交易説話的原因。

比如RNG一直以來都存在的財務問題,因為拖欠退役選手的薪資、合作伙伴的款項和其他俱樂部的轉會費,其近三年來已多次被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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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年輕人會説,RNG發不下來工資,難道讓選手白打工嗎?

又或者説,通過這一系列選手交易,RNG能多拿到錢,緩解俱樂部的財務危機,也是一件所有參與者都受益的好事。

站在BLG一方,則是BLG花了更多的錢,卻不能按合同辦事用自己的選手,當了大冤種還要被罵?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在所謂“資本的力量”之外,這些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羣反而能理解RNG的虧損、BLG的苦衷,乃至對“商業交易簽了合同,就應該照章辦事”的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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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像對待絕大多數職場問題時,將問題全部歸罪於“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其實,大部分年輕人對“全華班奪冠”的情懷期盼可以理解。

但如果放大到職業競技體育領域範疇看,RNG和BLG的人員調整隻是一次再常見不過的商業交易。

2016年,韋德因區區300萬美元薪資差額談不攏,離開效力了13年的邁阿密熱火;

2017年,巴黎聖日耳曼壕擲2.22億歐元簽下內馬爾,隨即引發了與巴薩的一系列法律糾紛。

2020年,NFL歷史上最偉大的4分衞湯姆·布拉迪為了追求新的突破,轉會至坦帕灣海盜隊並率隊奪冠。

......

像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職業體育不能靠愛發電,從業者們也不能只拿理想和信仰當飯吃。

俱樂部是一家商業公司,所做的一切都離不開商業邏輯支撐。所以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年輕人,可以理解電競領域的資本、企業與商業運作。

為什麼要反對無差別批判企業、企業家?

RNG和BLG事件只是少部分年輕人理解企業與商業的一個反例。

同樣是這一羣體,在面對企業、企業家的其他新聞事件時,往往會被直覺和情緒操控。

我們更多所見到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代年輕人把民營經濟視為資本,將企業家打成資本家,賦予原罪,進行無差別抨擊。

在一些短視頻平台,提到“資本家”的彈幕往往充斥着一些極具年代感的詞彙,工人是“爺爺”,工作是“剝削”,資本家要“掛路燈”,殺氣騰騰。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在那些涉及勞動糾紛的新聞評論區,也不難見到一水地怒斥“資本家”,倘若有人提出別的看法,撲面而來的就會是“屁股坐歪了”、“被資本洗腦了”。

更不用説,像“公司僱傭我,是資本剝削。公司裁掉我,是資本壓榨”這類論調橫行。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相較於對電競圈的關注和了解,絕大部分年輕人其實是不瞭解職場,甚至還未進入職場的青少年。

他們對“資本”的認知浮於表面,敵視源於跟風,戰天鬥地卻脱離現實,偏激的態度往往是隻為發泄自己的不如意。

百度指數搜索數據顯示,從2018年到2021年,“資本家”這個詞的百度指數從350漲到了1100,年均增加同比增長超10倍。

同樣從 2018 年開始,“馬克思主義”的百度指數開始大幅增加。然而,“資本論”、“反杜林論”等相關詞的搜索量沒有變化——也就是説,這些新晉的“反資本家”、“馬克思主義”愛好者,並不真的理解資本,也並不關心馬克思主義。

關注電競的年輕人,第一次為“資本”説話

當某家企業因勞動糾紛登上新聞版面時,就是現實世界的一個龐然大物認錯負罪,有人上去踩一腳罵幾句——儘管他可能並不瞭解原委——並不妨礙他在不用負任何責任的基礎上,展現自己的正義感。

當然,對於那些觸及道德底線的職場潛規則,或是像996這類違法問題,對相關事件、企業進行批判和糾正,理應旗幟鮮明地支持。

我們所反對的,是對企業家、企業乃至民營經濟的污名化和全盤批判。

一方面,在我國,非公有制經濟貢獻了超過50%的税收、超過60%的GDP、超過70%的技術創新、超過80%的城鎮就業和超過90%的市場主體數量。

市場經濟繁榮的根基是企業的繁榮發展,企業的繁榮發展才能真正帶來勞動者福祉的提升。

年輕人羣對企業、企業家的偏激態度就像一場21世紀的盧德運動,以為砸碎機器就能重回舊時代,聲勢浩大卻跑偏了方向。

另一方面,我國的勞動保障水準也一直在進步。

哪怕是和最近10年相比,如今被反覆議論的996、35歲危機和2010年前後還屢見不鮮的農民工討薪相比,進步也肉眼可見。

亞當·斯密在《國富論》裏認為:“我們的晚餐並非來自屠夫、釀酒商或者麪包師的仁慈施捨,而是源於他們追求自身利益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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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如今看,存在值得商榷之處,但已經説清楚了一個道理:

營商、逐利從來不是貶義詞。

企業如果不追求盈利,連自身存續都無法維持,何談踐行社會責任?

而不夠高尚、不夠無私也不應該簡單粗暴地和“奸商”、“剝削”劃上等號,不該被隨意地扣帽子、搞道德污名和清算。

合法合規運轉的企業本身就在創造就業、繳納税收,為社會創造價值和貢獻,理應得到尊重。

如果在合法合規基礎上上,如果企業、企業家仍然對社會、勞動者造成了事實損害,那首先應該檢討追問的,是法律法規和對法律法規的執行,這又是另一個層面的話題了。

寫在最後

企業和員工從來都不是對立階級。

相對更強勢的企業與較弱勢的員工之間,難免發生勞資糾紛,但建立在民事契約上的約定是雙向選擇,而非階級矛盾。

用大白話説,就是任何工作都是一紙契約。比如企業依法裁員,給夠了補償,和員工就是好聚好散,遠遠上升不到“企業壓榨我”的地步。

事實上,企業和員工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是利益共同體。

這不僅體現在行業、企業的強大能帶來員工薪資福利的提升,反之亦然。隨着如今經濟大環境不景氣,這一點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

根據《2022大學生就業力調研報告》,截至今年4月中旬,求職應屆畢業生中有46.7%求職成功,低於2021年的62.8%;已簽約畢業生平均簽約月薪較2021年下降約12%。

國家統計局局的數據顯示,今年4月,國內16-24歲青年人的失業率達18.2%,創下新高。

考慮到畢業季已經到來,有超過1076萬應屆高校畢業生加入求職大軍,求職難的問題在短時間內恐怕難以緩解。

年輕人在懟公司、懟老闆之前,首先得找到公司,找到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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