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楊露禪在北京贏得了楊無敵的美譽,楊健侯,楊班侯,楊澄甫以及其高徒李雅軒、田兆麟、董英傑、鄭曼青等等前輩在武林中留下的軼事,太極拳的技擊作用就很難讓人信服。在先師李雅軒給我們留下的他一生心血總結的《太極拳隨筆》中提出“鬆軟是太極拳的寶貝”。
練太極拳要“大松大軟”的練法,使很多人都要想知道它與太極拳的因果關係的究竟,而且要想知道怎樣做才是真正的大松大軟的正確練法,並且怎樣做才能獲得入裏透內的冷快絕倫的內勁。
我們知道,人身之靈機,最為寶貴,凡一切處事接物,皆全賴於此,非獨打拳推手也,太極舉的技擊,離不開快,縱有萬千手法,苟無神明的感應,沒有靈性,也是毫無作用。
練太極拳時心存靜養,蓄神養氣,澄心定性,穩靜安舒,緩緩出動,鬆柔沈穩,大松大軟的練法正是為了培養和訓練這種靈機,有了這種靈機即所謂『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神明的感應後,在技擊中才能有『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的反應,才能生出莫測的變化,才能應付突然之來手。
所謂一鬆百松,松得周身毫無拘滯之力,松得兩臂如繩兒吊着重物一樣,經常有沈甸甸重砣砣的感覺“身勢松得軟若無骨的樣子”但是這種大松大軟,不是軟塌塌、不是鬆懈懈,不是松得軟得如一灘稀泥.
先師告誡説:“然而它不是死的軟,而是以神氣將身勢鼓勵起來,使它動盪起來,有強大而又靈敏的柔彈力”又説:“在太極拳功夫方面,只是作些軟活柔動還是不夠的,需要在這些軟活柔動中作到均勻有心勁和雄偉的氣勢才夠味”也就是要有虛無的氣勢來指導大松大軟。
當然,以上這些情況,是要在練拳日子久了,功夫有了基礎以後,再經老師詳細的口傳面授、説些比喻,作些示範,形容其氣勢,慢慢地悟會才會有的,這種大松大軟的練法,練習日久,兩臂如棉裹鐵異常松沈,有如軟節剛鞭又軟又重,內勁則自然增長、發出動去入裏透內,傷人內臟,驚心動魄。
由於這種大松大軟的練法是持以虛無的氣勢,是以神以意以氣來率領,感覺異常靈敏,身勢練得柔若百折若無骨樣,故在推手中,能作到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我先動,我意在先敵來勢時能不先不後化之於無形,在攻敵發勁時出其不意,勁起陡然,冷冶快絕倫,入裏透內.
所謂撒去全身皆是手也,老師曾形容此勁時説“火燒神經動”急雷響午中,打丹田雄壯之勁,又沉、又冷、又狠,機警萬變,露覺無比,毛髮畢豎,如烈馬之發威,身勢矯捷如怪蟒之鑽騰,其節短、其勢險、力如強弩急如發機,使其不能抵抗,也無從抵抗。
對於太極拳這種由着熟而漸悟懂勁,由懂勁而階及神明英雄所向無敞的技擊功用總結説:拳來不知、腳去不曉,打人於下知不覺之中方為太極拳。
我從小隨先師學藝至先師一九七六年逝世.二十年中,未嘗離其左右,深知先師傳授的“大松大軟”練法所言不虛。且深信不疑。先師氣宇軒昂,體格雄壯,但出手輕妙無比,兩臂鬆軟如綿,與其較技者都深服其技.沒有一個説先師散手或推手足憑力大手硬而勝的,在五十年代中期,先師在北京參加全國武術比賽任裁判時與某人推手,輕輕一去勁,此人則騰空跌出,倒於牀上.
此人起來後説:先生真楊家所傳也,恰另一人在旁也與此人推手,此人也處劣勢被推在牀上,但此人起來生氣的説:“你這那裏是推手,我是輸於氣力小、被你用硬力強行推出的,你哪裏像李先生的手,鬆軟如綿輕輕靈異常,和李先生推手有一種舒服感覺,我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跌出去了,真正是靈妙無比......”先師在教我們推手時,我們也有同樣感覺。
每次與先師見面,先師總是反覆叮囑:“功夫多在拳上找,大松大軟是太極拳的寶貝。”先師説:“當先有人問楊澄甫老師曰:未見您用多大勁,何以將人打出去那麼遠,打得那麼脆呢?楊老師答曰:我是松着勁打的云云。有人問楊少侯先生曰:你發勁時看着是很鬆軟的,如這樣子鬆軟還能有力嗎?少侯先生答曰:就是因為是松着勁、軟軟的,打出勁去,才大得很咧。
以上兩位老先生的答覆,證明練太極拳的功夫,無論是打拳或者推手,都必需將身勢鬆開才行,這是千真萬確,定而不移之理,若不專心練功,則無益也。
堅信大松大軟的練法是太極拳技擊之必需,堅信大松大軟的練法,成就了一批真正的太極拳高手,而真正的太極拳師才能傳授真正的大松大軟的練法。
“入門引路須口授,功夫不息發自修”名師的言傳身教是悟學太極拳至關重要的,如果對太極拳的鬆軟心有疑惑,不知練太極拳從鬆軟入手,練推手時又心存堅剛硬力的念頭,心神意氣不能真正的放鬆,而只是外形上的柔柔扭扭,矯揉造作做些假姿態,追求所謂太極拳處處走弧,而不知太極拳的動作之所以會處處走弧的道理,這種練法和思想必誤以漂浮為輕靈,誤以僵滯為穩沉,如此練法而想真正求的太極拳技擊功夫,可謂緣木求魚不可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