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避諱:中國古代官場文化中的忌諱
不管國內還是國外,不管現代還是古代,官場文化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下對上恭敬從命,上對下頤指氣使。
但尤其在中國古代的官場文化當中,避諱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一個弄不好犯了人家的忌諱就會輕則惹來麻煩,重則危及家人朋友甚至誤政誤國。
處理好避諱的問題,有利於營造同僚之間一團和氣的氣氛,使上下關係通暢和順。
然而有時候犯了人家的忌諱,就會出現大的麻煩,這種事情在古代官場中屢屢可見,大抵有以下幾種現象。
一、懲處下屬
古代封建特權思想,不僅皇帝有,大臣有,有一般的官吏也有。其反映在避諱的問題上就是當某個字作為上級的名字時,大臣、下級、百姓就不得輕易觸犯,否則就要遭到處罰。
“皓每饗宴,無不盡日。坐席無能否。率以七升為限,雖不悉人口。皆澆灌取盡。曜素飲不過二升,初見禮異時,常為裁減,或密賜茶以當酒,至於寵衰,更見偪強。輒以為罪。又於酒後使侍臣難折公卿,以嘲弄侵克,發擇私短以為歡。時有愆過,或誤犯皓諱,輒見收縛,至於誅戮。”——《三國志.韋曜傳》
三國時期的吳國有個人叫韋昭,字弘嗣。晉代人陳壽撰寫的《三國志》為了避司馬昭的名諱,所以韋昭改為韋曜。
這個故事的意思是,吳主孫皓每次宴會羣臣的時候,沒有一天是不開完一天不休息的。
參加的人坐在坐席上無論能不能喝酒一律都是以七升為限,即使不全都喝到嘴巴里面也要像澆水一樣澆到地上讓杯中乾淨。
韋昭平時喝酒不超過兩升,在他受到吳主孫皓寵幸時,他時常被特殊禮節招待,就是常常減少他喝的數量,有時候還會暗中給他以茶代酒。
但不幸的是當後來韋昭不被孫皓寵信時,就被強逼着飲酒,如果不喝的話就會被怪罪。
有一次宴會,孫皓又在酒後讓侍者為難大臣們,有的是用嘲弄的方法來侵犯別人,有的是用揭發別人的隱私來嘲笑別人。
這個時候的韋昭吃了酒之後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醉酒的人時常會犯些過錯,韋昭在一次口誤之下觸犯了孫皓的名諱。
孫皓聽到有人竟然對自己直呼其名,頓時間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將韋昭捆了起來,投到監獄裏去,直到被殺死為止。
韋昭這樣因為在官場上的避諱問題而丟了性命的例子不勝枚舉,但因為其可憐可悲,也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二、請示家諱
無論在哪個社會的官場都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在中國古代官場上,每當長官有來上任的時候,下面的官員便要請示長官的家諱,為的就是討好長官,至少也不能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長官。
孔目吏是一種十分低級的官吏,他掌管着文書檔案、收集圖書等事情。因為在孔目吏所掌值的範圍內,事情無論大小都得經其手,一孔一目,無不經理,所以這種官職就被稱作“孔目吏”。
宋朝的祁國公杜衍曾經説過“父母親的名字,耳朵可以聽,口中不能説出、所應該避諱的,只在於我自己罷了,同別人有什麼關係呢?”
他任幷州刺史時到任沒三天,幷州的孔目吏就來向他請示家諱,杜衍就回答説:“我是沒有需要避諱的,唯獨忌諱貧贓枉法的小人罷了。孔目吏於是驚膽戰地退下。
北宋著名的大臣包拯,字希仁,廬州合肥人,也就是現今的安徽合肥人。
就在包拯擔任開封府尹並上任那一天,下面的府吏向他請示家諱,於是包公瞪着眼睛説:“吾無所諱,唯諱吏之有贓惡者!”
天底下的事情何其巧妙,包公所説的話與上文宋朝的杜衍何其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
三、為難下屬
像包公和杜衍這樣開明的人畢竟不多,而大多數的官員都喜歡要求下級官吏們避長官的家諱,用來體現自己的官威。
唐朝李訥被任命為浙江東路觀察使。户罕在浙江東路管轄下的一個郡任太守。
李訥路過該郡,正趕上元旦那一天,户罕命令一位將領帶着一份素食送給李訥。
下級給長官送禮物,要有呈狀,上面寫着派某人送去什麼禮物,請長官笑納等語。
李訥起初見到送禮的人,心裏很高興,等到看過呈狀後,勃然大怒。
原來送禮將領的名字與李訥的父親名字相同。李訥是李建的兒子。李訥心胸狹窄,性格急躁,認為户罕對自己這個長官不尊敬,第二天一早就要開船出發。
盧罕聽到後,趕緊坐車前去追趕,盧罕來到碼頭時,李訥的船已經起錨了。
盧罕得知李訥生氣的原因,向李訥道歉了很長時間,並且説因為主簿官不慎而觸犯了長官的家諱,也遭到了毒打。
李訥要離去的意向更加堅決,盧罕估計自己留不住他了,也就生氣地説:“我的部下名字叫建的人十分多,上官為什麼要生這麼重的怒氣呢?”盧罕説完也就生氣地回家了。
四、互開玩笑
每個長官的性格都不同,有的人在乎避諱,有的人不在乎避諱。在古代上下級之間、朋友之間以避諱字互相開玩笑,也留下了許多有趣的文字遊戲。
謝靈運的孫子謝超宗,他有很高的文學素養,名聲很好,當時他擔任新安王劉子鸞的常侍官。
當劉子鸞的母親殷淑儀——宋孝武帝劉駿最寵愛的妃子去世時,謝超宗寫了一篇關於殷淑儀的悼文呈送給皇帝看。
宋孝武帝劉駿看完這篇文章之後誇讚謝超宗説:“超宗殊有鳳毛,靈運復出”。鳳毛,指先人留下的風采。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謝超宗很有先人的風采,就好比謝靈運又重新出世了。
宋孝武帝劉駿誇獎謝超宗時將軍劉道隆也坐在皇帝的身邊,劉道隆他是武夫出生,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所以就以為“鳳毛”是什麼寶貝。
劉道隆他先出到門外等候,看見謝超宗後來出來了,於是他就問道:“聽説你有寶貝,可以讓我見識一番嗎?”
謝超宗很是納悶地對劉道隆説:我沒有什麼寶貝呀!劉道隆不信地説道:“剛剛我坐在皇帝旁邊,明明聽到皇上誇你有寶貝鳳毛呢”。
謝超宗的父親名子叫謝鳳,所以“鳳”字是他的家諱。
又因為有“君所無私諱”的友訓,雖然皇帝説他有“風毛”,但他也不敢認為觸犯了家諱。可當他聽到劉道隆的話,便感觸犯了家諱,連忙回到朝房內去了。
劉道隆還以為他回去取“鳳毛”去了呢,可是直到天黑,謝超宗也沒有從這道門出來,劉道隆徹底失望才離開宮門,回家去了。
在中國古代的官場上,避諱是一種十分重要的事情,然而在如今的職場上避諱也並非是一種不重要的事情,有些地方還是值得我們要注意的,雖然現在是人權社會,不會出現人命攸關的大事,但也要小心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