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神知道什麼東西最適合人,所以把天堂放在遠處,把女人放在近旁。 已經步入晚年的唐玄宗在一位小太監的安排下單獨召見了自己第十八個兒子壽王李瑁的妃子--楊玉環。那天,豐滿的她衣領開得很低,如脂的酥胸若隱若現。老皇帝立刻淹沒在兒媳的美麗中,愛得死去活來,根本不再顧忌什麼倫理綱常。中國古代最為有名的一個年齡相差33歲的美麗而悽婉的愛情故事開始了。 玄宗絞盡腦汁,先是命令兒媳婦出家當了尼姑,而後又堂而皇之地招到身邊,冊封為貴妃。也許感到良心上過不去,他將一位姓韋的美女送給了戴綠帽子的兒子。
為了保證可愛的貴妃吃到新鮮的荔枝,玄宗命令快馬將荔枝從巴蜀涪州千里迢迢驛送長安。自認為功成名就的唐玄宗,從此沉迷於楊貴妃的羞花之貌(據説她曾使御花園內的鮮花含羞下垂),把經國大權放手交給了楊貴妃的族兄楊國忠,過起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瀟灑日子。 老皇帝的風流韻事讓唐朝各級官員極為羨慕,紛紛仿效。擔任杭州刺史的著名詩人白居易就讓元稹把杭州歌妓商玲瓏借去玩了一個多月。另一位常常出入揚州妓院的風流詩人杜牧也大發感慨,一不小心吟出了“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著名詩句,唐朝也因此得名“荔枝點綴的王朝”。
按照一般規律,一個王朝和平安定的時間長了,人口就會大幅增長,軍隊就會日益龐大,開支就會愈加膨脹,官場就會格外懶散。因此,每到王朝的鼎盛時期,動亂的烽煙便悄然升起,帝國的喪鐘也開始敲響,只是當局者看不到,也聽不到。他們看到的是形勢大好,是“雲裏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聽到的是歌舞昇平,是“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但等到“漁陽(范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就後悔莫及了。
第一個敲響大唐喪鐘的人叫安祿山,是一名粟特、突厥混血兒。據説他曾為唐玄宗跳胡旋舞,向唐玄宗獻上春藥“助情花”中國古代著名的春藥有漢代的慎恤膠(據説漢成帝連服7顆後與趙合德做愛一夜,泄精不止而死),魏晉的五石散、回龍湯,唐代的助情花,宋代的紅鉛丸、顫聲嬌、腽肭臍(用海狗的陰莖和睾丸做成),清代的阿肌蘇丸。認楊貴妃做乾孃,憑藉軍功和權術升任范陽(幽州)、平盧(營州)、河東(太原)三鎮節度使,統率着20萬大軍。
阿諛逢迎者像向日葵,眼睛向着太陽,根卻在土壤中追尋着利益。安祿山看到皇帝沉迷女色,武備廢弛,自己有奪取皇位、攬玉環於懷中的可能,於是在天寶十四年(755)以誅殺“不學無行”的楊國忠為名,在薊縣獨樂寺起兵,發起了歷時八年的“安史之亂”。這一事件直接導致唐朝豔陽西落,人口由天寶十四年(755)的5292萬鋭減到唐肅宗李亨上元元年(760)的1699萬,也迫使中原人口掀起了第二次南遷的高潮。“安史之亂”使黃河流域在兩晉之後再一次遭到劫難,引發了中國歷史上第二次中原人口南遷的高潮,大批北方人口擁入長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區,使得中唐以後南方人口迅速膨脹,經濟實力與日俱增。
危難時刻,骨力裴羅之子磨延啜可汗派遣使者來到大唐,請求出兵討伐安祿山。唐肅宗李亨已沒有什麼可以酬勞他們,就信口開河地承諾:你們如果出兵收復了長安,所有的美女和財物任憑你們處置。 唐肅宗至德元年(756),回紇騎兵軍團越過長城向中原進發,鏗鏘的馬蹄叩擊着鬆軟的原野,大風中的胡馬長鬃像風吹起的麥浪。 首先,他們與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聯合蕩平了參與叛亂的同羅人。次年,聯合軍團又向殺父自立的安祿山之子安慶緒發起進攻,殺敵10萬,收復了長安。 在李亨的兒子李豫的一再要求下,回紇答應等收復洛陽時再踐約。李豫的理由是,如果在長安即“任意處置美女及財寶”,洛陽民眾必定恐慌,勢必為安慶緒死守。 引進外援好比買保險--用不上痛苦,用上了更痛苦。
洛陽被收復時,那些日夜盼望唐軍的人民卻發現這支漢回聯軍比叛軍還猙獰。而大肆燒殺姦淫劫掠的回紇士兵卻無比心安理得,因為這是唐朝唯一的報酬和遲到的承諾。 佔據幽州的安祿山部將史思明宣佈向唐朝投降。這期間,楊國忠連同楊玉環已被不滿的唐軍所殺,連愛妃的人頭都保不住的唐玄宗心灰意懶地將皇位傳給了兒子唐肅宗李亨。唐肅宗沒有犯父親重情誤國的低級錯誤,不但封回紇葛勒可汗為“英武威遠毗伽闕可汗”,而且將親生女兒寧國公主嫁給了他。唐肅宗此舉的高明之處在於,一則他走出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歷史慣性,使得在“安史之亂”又起時回紇人能拼死相救;二則史無前例地做出了嫁親生女兒予外族的決定,讓有民族成見者閉上了嘴。
花轎剛走,“安史之亂”又起。已投降唐朝但自感不受信任的史思明再舉叛旗,於唐肅宗乾元二年(759)突然領兵南下相州,援助被唐軍重重包圍的安慶緒。在力量對比不到1比10的情況下,軍事奇才史思明將郭子儀等九節度使之兵擊敗,再度佔領了洛陽、汴州,一年多以前幾近枯萎的叛亂又變得生機勃勃。 唐朝的轉機漸次出現。首先是史思明被兒子史朝義所殺,這使得叛亂集團傳染上了為保全個人性命可以殺掉首領哪怕是父親的流行病;其次是唐代宗李豫寶應元年(762),李豫登基後,立即派人説服回紇可汗參加對史朝義的協同進攻,條件同李亨時期的承諾一樣。
對唐朝來説,再次向回紇借兵是在走投無路情況下采取的無奈之舉。 回紇、唐朝聯軍在洛陽城外將史朝義打敗,史朝義在逃亡途中被部下李懷仙刺死。 洛陽奪回後,回紇出兵的條件開始兑現,市民的第二次厄運隨之降臨。婦女兒童在恐懼中紛紛湧向聖善寺和白馬寺躲避,希望佛祖的神靈保佑無辜的生靈。殺紅了眼的回紇軍人縱火焚燒了寺廟,1萬多人全被燒死,熊熊大火數月不熄。此後的一百年間,曾經繁華蓋世的東都變得一片荒涼。
唐軍也開始效法回紇,兵鋒所至,對自己的同胞比回紇兵團還要兇殘。黃河流域殘存的民眾最後落得只能用紙張糊做衣服,苟且度日。 儘管因平定“安史之亂”有功,登裏可汗被唐朝封為“建功毗伽可汗”,回紇得到了出兵前議定的“獎賞”,但出兵前後的一些插曲也嚴重傷害了雙方的感情。先是身為唐軍統帥的太子李適(kuo)沒有對前來助戰的回紇可汗表現出回紇人認為得體的尊重,後來回紇人將幾位勸太子保持天湟胄裔尊嚴的唐朝官員鞭打致死,這無疑給雙方關係的未來,特別是德宗繼位後的關係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