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皇帝實錄在繼位之前都比較簡潔。然而明光宗朱常洛的實錄,足足用了一卷的篇幅。一方面是朱常洛在位僅一個月,人稱“一月天子”,乏善可陳;另一方面,恐怕跟明末三大案(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都是主角有關。
宮人之子
明光宗朱常洛與父親神宗朱翊鈞一樣,都是宮女所生,但明穆宗(朱常洛祖父)可比明神宗負責,並沒有嫌棄神宗。但神宗卻認為自己臨幸,侍奉生母李太后的王氏宮女,是一件不光彩的事,當生母李太后當時詢問此事時,矢口否認。直到李太后拿出“起居注”且有神宗賞賜的實物作為證據,才被迫承認。不久,王氏便誕下皇長子朱常洛,但這個心結卻一直都在。 《明史 后妃列傳:》光宗之未冊立也,給事中姜應麟等疏請被謫,太后聞之弗善。一日,帝入侍,太后問故。帝曰:“彼都人子也。”太后大怒曰:“爾亦都人子!”帝惶恐,伏地不敢起。
是説李太后問起不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的原因,神宗回答朱常洛是都人之子,都人即是宮女。諷刺的是,神宗生母李太后便是宮女。直到8歲,神宗召見大學士時吩咐:宣長哥來,與先生每一見。才有了皇長子朱常洛的首次公開亮相。
國本之爭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是歷朝歷代皇位繼承的“基本法”。是時,太后與大臣們都對立儲之事,甚為關注。而皇后無出,神宗以皇后年輕為由,對立太子一事,是“拖”字訣。實際上,是最為寵愛的鄭氏誕下皇三子。神宗不僅想立其為太子,而且還違背祖制冊封鄭氏為貴妃,同時並沒有冊封朱常洛生母,1593年,神宗又提出“三王並封”,一切都旨在降低皇長子朱常洛的“權重”。
這場“國本之爭”持續了15年,單單逼退的內閣首輔就有申時行、王家屏、趙志皋、王錫爵4人,各部堂官也有十餘人。最後才在太后干預下,於1601年皇長子朱常洛,才正式冊封為太子。
如履薄冰
但即便朱常洛立為太子,境遇也沒好到哪裏。所謂的東宮安排在條件很差的慈慶官,且維持的開支也非常微薄,侍衞不過寥寥數人,這便有利於之後“梃擊案”的製造。哪怕是1605年,朱常洛長子朱由校的出生,神宗反應都是相當冷淡。鄭貴妃一派勢力處心積慮,一直沒有放棄取代朱常洛的太子之位。
被安排的一生
長期受到父親與鄭貴妃壓制的朱常洛,習慣了逆來順受、忍辱負重。1620年七月,在神宗彌留之際,躊躇宮門外而不敢入內,可見朱常洛內心是懼怕的。八月,神宗去世,朱常洛繼位,是為明光宗。鄭貴妃繼續掌控光宗,先是其尋求成為皇太后的無理訴求,光宗也答應了下來。只是遭到禮部官員的抵制才作罷,理由是:光宗生母都未追封,不合禮制。
但鄭貴妃像權威的形像揮之不去。之後光宗再次下旨,尊鄭貴妃為太后,又遭到給事中楊漣反駁:鄭貴妃既不是先帝的皇后,又不是光宗的生母,如何能尊為太后?
但鄭貴妃並沒有放棄,另闢蹊徑,給光宗送來了八名美女。雖説繼位之前已成婚,按光宗的地位,為其選擇的妃嬪應該不是那瓜就是那棗;繼位之後又有鄭貴妃的存在,恐怕也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如此一來,卻之不恭帶來的是一直被壓抑三十多年的慾望,不知持滿,不加節制,務快其心,數天後便一病不起,連自己生日聚會都無法參加。
更可悲的是,光宗分不清敵友,還服用鄭貴妃身邊親信太監的“通利藥”,一日腹泄數幾十次,拖垮了身體。明顯是消耗過大,需要進補嘛,但光宗還是無法拒絕鄭貴妃。之後進補紅丸,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時,醫成了死馬。
後記
《明史》所言非虛,光宗是位好人,繼位後發放銀兩犒勞邊防將士,撤回礦税使,增補內閣大臣。同時,其又是個悲劇人物。一般地,長期受壓抑的人,要麼伺機報復,要麼逆來順受。前者説的是神宗,後者説的是光宗,順受到一個月走完了人生最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