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畫像
雍正四年(1726)的12月30日,也就是當年的除夕,當所有人都投入到過年團聚時,雍正卻在緊急地處理着政務,就在當天,針對帝國颳起的賭博之風下發《禁止賭博諭》的通知。
在諭旨中,雍正痛斥賭博敗壞人的品行,並説:“如果下等之人賭博,一定會舉重,作奸犯科多由此而起,如果讀書人賭博,一定會不務正業。讀書當官的人這樣,哪裏還能有高尚品德?朕多次申明禁止賭博,可是,直到現在還不見效果,實在可恨!如果不禁止生產賭具,就不能除賭博之根。現在,朕命令京城及各省地方將紙牌骰子全部封存銷燬,不得再賣。違者重治其罪。”《雍正諭旨》
雍正諭旨
此外,雍正還發現不少漢族軍官為了躲避舉報,竟然能很熟練地在馬背上賭博,對外只説解悶消遣。雍正痛批説:“你們身為軍官,要做的事一定很多,時間一定不夠用,哪還有時間幹這些無聊的事情?朕還聽説有的上司和下屬鬥牌為樂,這成何體統?太玷污當官的名聲了。此後發現官員鬥牌的,雍正就來了一個”倒查”,凡是發現賭博首先處理他們的上司,可謂大清版的反賭博的“首問責任制”。
最後雍正規定出了極其瞭解賭博人心態的處置辦法,“如果還有賭窩或者引誘入局賭博的,輸家可自首並檢舉同夥。所輸之錢可追回歸還,並免其無罪。”對八旗子弟和官員賭博防治辦法非常有效,成了大清最嚴管制賭博條例。
雍正在位十三年,政務極其龐雜繁忙,除了要處理大量的日常政務、地方事務外,又抽出許多精力管理帝國的風氣陋俗,可知在認識和防範賭博上的重要性和長遠性。對於嚴禁賭博的諭旨被臣下讚頌為“萬世不易之美政”。此前登基不久,他就嚴禁鬥雞、鬥鵪鶉、鬥蟋蟀,認為這些都是讓人消磨意志,陷入無聊之中的把戲。
鬥雞籠子
對於官員作風問題,雍正抓得非常嚴厲,下令禮部、兵部、刑部會同八旗大臣,詳定旗人犯賭博其該管大臣官員如何議處,用系統的法律規定來追究各級官員失察賭博的責任,此後雍正進一步加大對賭博和相關產業鏈的打擊力度,以零容忍態度澄清社會風氣。
同年。雍正系統對禁賭條例進行修訂和增刪,並將觸犯這一條例者以死刑論罪“旗人制造派骰售賣者”、“開場放頭者”,對這些人“照光棍為從例,擬絞監候”。對與檔案參與賭博的官員最高刑可加至處死;“無論滿漢文武官員,有以馬吊為戲者,俱革職,照《例》杖一百,枷號兩個月,不準折贖,永不敍用。”同時規定“上司有與屬員賭博為戲者,亦俱革職,照”例》杖一百,枷號三個月,不準折贖,永不敍用。
清代賭具
對官場懲治賭博,雍正是堅持長期性的,到了1729年,雍正特定“本地官員勸懲之法“,對地方大吏能否履行禁賭指責作出詳細規定,並“永著為例”,次年頒佈施行。
雍正為何如此重視官場賭博?並上升到零容忍的高度上來呢?其實在最初雍正自己也覺得“賭牌擲骰雖為貪錢,然始初多以消遣而漸成者,原系適趣之戲具。”但是當這種賭博成為風氣後,對於整個官場和社會風氣都是一種巨大的殺傷。雍正對賭博的危害認識的十分深刻,給當時的家庭、人們的品行和士風、官風,以及社會治安等各個方面造成的危害看得十分透徹,在雍正的嚴厲打擊下,當時的賭博風氣為之遏制。
乾隆畫像
乾隆之後,為什麼賭博之風再度颳起?這個與乾隆吏治鬆懈和經濟較為繁榮有着密切關係,加之賭博的隱蔽性和多樣性都導致了二次賭博迴流。賭博,在唐、宋以前稱為“博戲”,或“博塞”,到了金、元以後,乃至明、清,才稱之為“賭博”。清代的賭博方式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賭博方式種類繁多,有傳統的賭博方式如投壺、葉子戲、象棋、馬吊、紙牌、骨牌、骰子、搖攤、鬥鵪鶉、花會等,也有不少新創的方式如“叉麻雀”,已經具備了類似今天麻將牌的基本格局。
到了乾隆時期,從西方傳入彩票、賽馬、賽狗、撲克和打子彈等賭博方式,無疑將賭博的花樣甚至趣味性、刺激性大大增加。此後參賭人羣更為廣泛,遍及社會各個階層,從高官顯貴到社會底層的販夫走卒,從士大夫到村夫婦幼,有的人往往因賭博賣兒賣女,甚至房子、老婆也輸給了別人。
晚清賭博
雖然乾隆時期雍正遺留下來的賭博禁令還有效力,但是卻形同虛設。當初的連坐治罪的形式加強對賭具的查禁,實際在操作中卻非常困難。因為大部分官員害怕被牽連,於是,各地官員查獲賭具後並不上報。禁賭法律的制定與社會實際生活的脱節,導致法令難以執行,這是清代禁賭技術上的失敗首要原因。其次到了牽連時期的吏治不斷敗壞,儼然形成積重難返之勢,這種背景下的禁賭,在執行過程中勢必大打折扣,甚至貓鼠一家。乾隆時期的一個地方官員在一個賣燒餅的家裏,看到十餘人正在聚眾賭博,就問那些人説:“你們這樣大張旗鼓的賭博,就不害怕被官府捉去處罰嗎?”
那人回答:“送他幾百文錢,就可完事。”
又問:“地方鄉約出首,你們怎麼辦?”
那人回答:“同在一塊地方居住,他們怎麼好意思抓我們?”此後,禁賭已經形同虛設,查禁賭博的官員與胥吏,以得到“保護費”為目的,成了另外一種收入的渠道。
到了晚清,賭風愈加氾濫,已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一些高級官僚甚至主張打開賭博禁令,開徵賭捐,至此整個清朝風氣陷入沉淪,包括更為嚴重的鴉片將這種社會病再次推入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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