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5月8日,柏林戰役結束,納粹元首自殺,德國投降。
在一個月後的6月24日,蘇聯在首都莫斯科舉行了載入史冊的“勝利閲兵”,從戰場歸來的紅軍戰士威風凜凜,接受蘇聯人民檢閲。在這個莊嚴的儀式上,蘇聯元帥朱可夫將軍身着元帥軍裝,騎着高大的白馬檢閲軍隊,這一幕是二戰史上最重要的片段之一。
朱可夫在二戰時號稱“蘇聯救火隊員”,他先是在遠東大戰關東軍,後來在蘇德戰爭期間空降列寧格勒、莫斯科、斯大林格勒,指揮蘇軍抵抗納粹入侵。朱可夫在蘇德戰爭期間作為蘇軍的前線最高指揮,一路帶領紅軍殺到柏林,徹底毀滅了反人類政權“德意志第三帝國”。
但就是這樣一位戰無不勝的將軍,在他的人生裏卻有一次不光彩的慘敗,這就是“火星行動”。在整個1942年,朱可夫帶領的百萬蘇軍對勒熱夫的德國第9集團軍發起進攻,但被莫德爾擋住了整整一年,其中“火星行動”讓蘇軍損失幾十萬人,成為朱可夫元帥不願提起的往事。
那麼,德國第9集團軍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能以少勝多,擊敗“軍神”朱可夫元帥?第9集團軍在二戰時的表現如何,最後又是何下場?
一、第9軍團:侵略戰爭的急先鋒德國國防軍第9集團軍,是二戰中德軍最有名的部隊之一,它組建於1940年5月,第一任部隊指揮官是步兵上將施特勞斯。這支部隊的前身是德國侵略波蘭的“東部”佔領軍,1940年改組之後,第9集團軍參與了侵略法國的戰爭。
隨後,德國用40天輕易擊敗了法國,在法國投降後,第9集團軍又作為佔領軍部署在英吉利海峽,此時德國準備渡海進攻英國,第9集團軍是入侵英國的“海獅計劃”主力。
但沒想到的是,德國在“不列顛空戰”中敗下陣來,納粹元首不得不推遲入侵英國的時間表。1940年10月,納粹德國開始謀劃入侵蘇聯,“巴巴羅薩行動”正式出爐。作為陸軍主力,第9集團軍被納粹從西線調往蘇聯邊境,並得到了大量人員補充。
在1941年6月22日的巴巴羅薩行動中,第9集團軍隸屬於德國中央軍羣。截止1941年6月戰爭開始,第9集團軍下轄三個軍,還有三個直屬師,一共9個步兵師1個黨衞師共17萬人。這支部隊跟南方軍團軍羣的第6集團軍一樣,是德國東線僅有的兩個重兵集團軍。
中央集團軍羣一開戰就打出了震動世界的明斯克戰役,德軍在明斯克包圍圈裏俘虜了30萬蘇軍,蘇聯西方面軍全軍覆沒。在緊接着的斯摩稜斯克戰役中,德軍再次俘虜蘇軍40萬人,其輝煌戰果讓德國北方和南方集團軍羣汗顏。
在這些戰役中,第9集團軍都是德軍的主力,這支部隊和古德里安的裝甲第2集羣互相配合,在1941年夏天殲敵50萬以上,是自己人數的2.5倍。
二、防禦之獅與蘇聯軍神1941年底,納粹元首認為莫斯科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可以一鼓作氣拿下。但沒想到的是,蘇聯紅軍和莫斯科市民打出了奇蹟般的莫斯科保衞戰,蘇軍在遠東兵力的支援下發起反擊,德軍在寒冬裏被蘇軍擊潰,不得不後退一百多公里,回到“維基亞馬-勒熱夫”一帶。
而第9集團軍此時依然處於德軍的最前沿,固守在“勒熱夫”,這裏距離莫斯科只有100多公里,被納粹元首稱為“頂在蘇聯胸膛的刺刀”。
蘇軍為了拿下勒熱夫,朱可夫帶領蘇軍和德國第9集團軍圍繞勒熱夫進行多次大戰,這些戰役最終成就了第9集團軍在東線的威名。
1942年初,施特勞斯因病辭去第9集團軍司令的職位,元首讓莫德爾接任,着手組織對蘇軍的防禦工作。
臨陣換帥本來是兵家大忌,但沒想到莫德爾和第9集團軍卻互相成就了彼此,這位善於防禦的將軍在“突出部戰役”中的表現讓世人矚目。
在1942年初,第9集團軍經過長時間的消耗,全軍人數只有不到10萬人,坦克100多輛,靠這個體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抵擋蘇聯進攻的。莫德爾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請求中央集團軍羣調動“預備隊”加入第9集團軍,否則勒熱夫突出部難以堅守。
而後,僅在第一次勒熱夫戰役,第9集團軍就得到了5個整編的師,其中還有一個黨衞軍裝甲師。讓精鋭黨衞軍去“添油”,這種待遇在東線十分罕見。
最終,靠着5個師的增援和第4集團軍的協助,第9集團軍在1942年初擋住了蘇軍百萬大軍,斃傷蘇軍70萬人,自身損傷5萬人,算得上是一場大勝。
莫德爾在“突出部戰役”中之所以能一直以少勝多,靠的是“彈性防禦”戰術。這種防禦戰術建立在部隊高度機械化的基礎上,即改變以往堅守陣地、血戰到最後一人的戰術,而是讓部隊靈活移動,放敵人深入我方防線,然後用機動兵力對其進行包抄、圍殲。
莫德爾讓步兵在前面消耗,在遭到蘇軍猛攻後步兵後撤,讓蘇軍沿着公路前進。此時精鋭的裝甲軍從側後方殺出,斬斷蘇軍的退路,再和步兵一起合圍蘇軍,將其徹底殲滅。該戰術殺傷效率及高,而且對敵人士氣打擊很大。但是它也有缺點,那就是危險係數高,如果敵軍被圍而無法吃掉,可能會導致敵人在己方腹地開花,造成毀滅性的後果。
莫德爾敢使用“彈性防禦”戰術,是出於對精鋭的第9集團軍的信任。
作為德國人在東線的兩個重兵集團之一,該軍團的士兵幾乎都是老兵,他們是參加過1939年入侵波蘭、1940年入侵法國的戰士,戰鬥素養很高。而且中央集團軍羣的預備隊和裝甲黨衞軍源源不斷,黨衞軍一個師甚至能抵擋蘇軍一個軍。
在這些條件共同作用下,德國第9集團軍在1942年打出了人類戰爭史上少見的輝煌戰績,以20多萬人擋住200萬紅軍4次進攻,並造成近百萬的傷亡。
莫德爾和第9集團軍最高光的時刻出現在1942年末。在蘇軍名將朱可夫發起的“火星行動”中,第9集團軍打敗百萬蘇軍,造成蘇軍傷亡80萬人,2000輛坦克被毀,“火星行動”成為1943年蘇軍反攻前最大的失敗,讓朱可夫元帥引以為恥。
在1942整整一年裏,中央集團軍羣第9集團軍在勒熱夫表現搶眼,堅決執行了納粹元首“不許撤退”的命令。但這隻部隊也在這一系列戰役中傷亡很大,保守估計其傷亡在20萬人以上。
這一巨大的兵力損失,讓中央軍羣不得不動用全部預備隊進行補員,這一行為間接導致了南方軍羣在“頓河-伏爾加河”一帶的人力不足,最後沒能為斯大林格勒城中的第6集團軍解圍。
三、為毀滅的帝國陪葬雖然第9集團軍在勒熱夫突出部打得很頑強,但是蘇德戰爭這種千萬大軍體量的國戰,不會因為一場戰役的得失而改變走向。
1943年2月,德國在斯大林格勒失敗後,200萬德軍在東線徹底失去主動權。第9集團軍所在的勒熱夫突出部漸漸失去了價值,莫德爾率領大軍於1943年初在“水牛行動”中撤離勒熱夫,隨後第9集團軍得到補強,配合南方軍羣在庫爾斯克跟蘇軍進行會戰。
參加庫爾斯克會戰的第9集團軍是德軍當時最大的集團軍,人數有33萬人之多,下轄6個坦克師和17個步兵師。這支部隊從上往下進攻,在庫爾斯克突出部的北部遭到了蘇軍的頑強反擊,第9集團軍以防禦出名,因為其司令莫德爾將軍“善守不善攻”,他本人甚至不同意曼施坦因進攻庫爾斯克的計劃。
最終,第9集團軍沒能突破蘇軍的防線,僅僅推進了幾十公里便止步不前,並在蘇軍的反擊中撤退。
庫爾斯克會戰的失敗,讓德國在蘇聯戰場失去了50萬精鋭軍隊,蘇德之間的勝負天秤徹底逆轉。第9集團軍在這次戰役裏傷亡很大,8萬人失去戰鬥力,在戰敗後它跟隨中央軍羣退入了白俄羅斯地區修整。
在整個1943下半年到1944年初,蘇德雙方戰爭的重點都在南部的烏克蘭地區,德國南方軍羣被蘇聯5個方面軍圍攻,從烏克蘭東部退到了羅馬尼亞邊境。因此,白俄羅斯的中央集團軍羣居然迎來了喘息之機,從德國本土徵來的年輕軍人不斷加入戰鬥,中央軍羣的兵力在半年內恢復到了80萬以上。
1944年整個春天,中央軍羣擋住了蘇軍的部分進攻,納粹德國把武器大量投入南方,堅定認為蘇軍會在南方和德軍決戰。沒想到蘇軍聲東擊西,在1944年6月,出動4個方面軍毀滅了中央軍羣。
到1944年6月22日,為白俄羅斯人民復仇的“巴格拉季昂行動”開始了。240萬蘇軍殺向白俄羅斯,中央軍羣只剩下80萬人,而且有很多新兵。
作為中央軍羣的主力,也是蘇軍在勒熱夫的仇敵,第9集團軍遭到了蘇軍的重點打擊。在幾個月的時間裏,該集團軍傷亡和被俘14萬人,部隊減員一半,有經驗的部隊全部報銷。
中央軍羣在巴格拉季昂行動後撤入波蘭,第9集團軍失去戰鬥力,則直接被重建。第9集團軍隨後被編入A集團軍羣,調往波蘭首都華沙駐防。在1945年初的華沙攻勢裏,第9集團軍主力再遭重創,白俄羅斯第1方面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德軍,共殲滅德軍3萬多人,俘虜1萬人。
在那之後,第9集團軍不斷後撤,回到了德國本土,波蘭解放後德國再也沒有屏障。
1945年春天,第9集團軍被編入柏林城防序列,駐守在柏林城外,隸屬於“維斯瓦集團軍羣”。第9集團軍得到了一部分人員補充,但是最重要的坦克,火炮,戰機都少得可憐。
1945年4月,第9集團軍10萬將士將迎來自己的末日,白俄第1方面軍百萬人殺向柏林。第9集團軍只有200輛坦克,無法阻止蘇軍的進攻,在幾天交火後,第9集團軍部分進隊進入柏林巷戰,剩下的大部隊被蘇軍圍得像個鐵桶,共7萬士兵在蘇軍進攻中死亡。
第9集團軍最後的身影出現在易北河,1945年5月初,柏林戰役以德國的失敗結束,納粹元首已經自殺,柏林城化為廢墟。此時第9集團軍殘部被圍在蘇軍的包圍圈內,在他們的外圍是剛組建不久的德國第12軍。温克將軍的第12軍的將士決定不支援柏林,而是打開了一條通往易北河對岸的安全通道,讓平民和友軍撤退。
第12軍拼命阻擊蘇軍的進攻,在友軍的巨大付出下,第9集團軍兵分兩路,一部分軍隊殿後,擋住蘇軍的進攻,另一部分渡河向美軍投降。在5月10日到11日,2萬德軍向美軍投降,而留在後方殿後的德軍士兵全軍覆沒。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柏林戰役十天前,1945年4月21日,與第9集團軍創造勒熱夫輝煌的莫德爾元帥,於阿登森林裏的一棵大樹下自殺。德國國防軍第9集團軍和他最傳奇的司令官一前一後退出戰爭,這支部隊的歷史至此落下帷幕。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火星行動—朱可夫元帥最大的慘敗》,極光
2、《東線防守大師 莫德爾的三次經典防禦戰》,史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