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政策落地後，體育中考也成為人們關注的話題，近年來，全國各地普遍將體育納入中考，並實現全覆蓋，分值從30分到100分不等。
與此同時，體育成績與各項評獎評優、升學之間的“硬掛鈎”日漸增多。
“連體育也要開始內捲了嗎？”有家長擔心，學生在沉重的學習壓力環境下，體育也會趨向於應試，成為學生新的課程負擔。
“雙減”政策落地後，體育中考也成為人們關注的話題。圖/IC Photo
體育也“內卷”？
“要不要提前練下跳繩和50米×8往返跑？”9月28日，收到學校下發的體質健康測試家長知情書後，家住北京豐台區的徐女士和女兒商量臨時報個培訓班，在體測之前突擊練習。
每年10月，中小學都會迎來體質健康測試（以下簡稱“體測”）。在小學階段，一、二年級包含50米跑、坐位體前屈、1分鐘跳繩；三年級開始增加1分鐘仰卧起坐……測試的成績與學生的評優評獎掛鈎。
《國家學生體質健康標準（2014年修訂）》中規定，學生測試成績評定達到良好及以上者，方可參加評優與評獎；成績達到優秀者，方可獲體育獎學分。小學在評選三好學生等榮譽稱號時，也會將體育成績作為硬性條件之一。
這也是徐女士想要讓女兒考前突擊練習的原因，“50米×8往返跑是孩子的弱項，跳繩則是容易加分的項目”。
隨着全國各地普遍推進體育進中考，以及多地陸續提高體育中考分值，與中考直接掛鈎的體育考試項目培訓也受到家長的追捧。從2021年起，絕大多數省份體育中考分值都會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會比較大。
徐女士發現，此前孩子曾報過名的排球培訓機構也順勢推出了中考準備班，培訓內容包括自墊球、變速跑、實心球投擲要領等。微信羣裏，很多家長都在強調體育的重要性，這讓徐女士也有了未雨綢繆的打算。
“很多家長給孩子報培訓班也是帶應試化傾向的，比如説專門找老師訓練跳繩，是為了讓孩子能考高分”，談到這一現象，北京市豐台區長安新城小學黨支部書記黃書亮認為，這也説明一點，過去校內的體育課，無論是質量還是效益都沒能夠讓孩子練到位、素質提高到位，所以才花錢上校外體育培訓班，如果學校練到位、孩子能拿到高分，校外培訓機構也就沒有市場了。
另一方面，家長的焦慮和體育培訓中出現的“內卷”也折射出目前體育評價中存在的片面性。在黃書亮看來，對於學生體育學科的評價，應該是形成性的、多方面的綜合評價，這樣的評價才客觀合理，才能激發學生的鍛鍊興趣，使學生身心得到全面發展，而不是僅僅用某個或幾個單項成績、體質健康測試成績等作為學生體育學科的學期或學年評定成績。
如何避免功利性備考？
北京教育學院豐台分院藝體教研室教研員張彤表示，目前對孩子的評價方案中，除了素質類評價外，還有一些對於孩子運動項目技術掌握情況的評價，包括籃球、排球等，這容易走向應試化。比如，排球考墊球，墊多少次才算合格，孩子肯定會針對性地練，“現在有些中學的體育課基本是考什麼上什麼，這是很嚴重的一個問題。”
張彤認為，過去對學生在體育學科上的評價，是考運動單項，比如跳高、投擲、五十米、立定跳遠等，這種評價方式並不全面，應該更多關注練習給孩子們帶來的獲得感。“其實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講，最終是要達到能夠喜愛並掌握一個自我鍛鍊的內容。練到什麼程度不是主要的，這個過程才是主要的，最終是讓身體素質提高、運動能力提高。”
“我們學體育、練體育，最終目的是讓大家養成運動的習慣，健康的生活方式，增強體質。體質是靠日積月累保持和增強的，而不是突擊出來的。”劉海元説，體育入中考也是讓大家提升重視程度，讓學生平時多鍛鍊，多認真學習。
對於如何避免功利性備考的問題，首都體育學院研究生部主任劉海元認為，最重要的還是“抓基礎”，一方面引導學校轉變觀念，認真開展體育教學，另一方面採用檢查等強制性糾正錯誤的做法。
劉海元認為，體育中考類似於終極性評價，課程性、過程性評價比較弱。他認為，在制度上需要進一步完善和細化，可以將課程評價、教學評價、學生體質評價、活動評價等多個維度納入其中，同時各地區還可根據自身情況提出特色性要求。
探索綜合性評價方式
目前，在小學體育大課程觀理念下，張彤所帶領的教研組以4個角度對評價方式進行重新規劃，提出了日常鍛鍊的過程性評價、體質健康測試、體適能測試、體育教師過程性評價等內容相結合的綜合性評價方式，並已在豐台區22所試點校內推行，本學期起在豐台區範圍內全面鋪開。
“體育大課程觀的體育課是將體育課、課間操（大課間）、居家鍛鍊，甚至我們的課外體育鍛煉都納入大課程體系當中，評價體系也是一樣，將這幾項設定為評價考核的內容。”張彤解釋道。
具體而言，一是學生的體質健康標準評價，豐台要求每年第一學期進行體質監測，測試孩子最基本的身體素質，心肺、身高、體重等；二是體適能測試，豐台在評價中還加入了體適能測試，測試的是孩子身體的協調性、柔韌性、靈活性、平衡能力等。主要評價孩子的運動能力、技術技能實踐應用能力；三是居家鍛鍊評價，主要評價孩子的鍛鍊習慣。此外，還有教師對孩子的動態評價，即平時上課、體育活動中孩子的參與態度，這個叫做過程性評價。
張彤表示，豐台即將推行的評價方式各有權重，前兩項各佔30%，後兩項各佔20%，其中既有終結性的評定，也有過程性的，且重點不在考運動項目技術動作上，在這樣的評價導向下，老師就不會只在課上教技術，而是在鍛鍊過程中給孩子合理化的引導，從而避免應試問題。
體育課讓孩子們得到了各種鍛鍊，掌握素質訓練的練習方法，但如果孩子不進行練習，這都是無用功。體育課到底該怎麼留作業？張彤介紹，課題組研發了以公眾號為載體的系統工具“健康能量園區”。內容均與“五大素質”相關，每項訓練十分鐘左右，前邊20秒鐘是一個小常識，之後是體育老師進行示範的視頻內容，需要孩子跟着老師做，做完可以得到一分。而且有通關機制，每一項挑戰成功後就可以解鎖下一項。通過積分的形式，幫助孩子養成鍛鍊身體的習慣。
“這樣孩子們在面對體育中考的時候，也就不怕了。”張彤説，比如考跳高，前期在課上已經設計了各種各樣跳的遊戲、比賽等，發展孩子的下肢力量和跳躍能力，孩子練的多了，下肢力量就得到鍛鍊，下肢力量增強了，跳高成績就不會差。“如果孩子從小學甚至幼兒園開始就用各種方式鍛鍊並一點一點提高，體育考試真不是問題。”
採寫/新京報記者 馮琪 蘇季 編輯 繆晨霞 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