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47年前,那個轟動一時的“反潮流小英雄”黃帥,後來怎麼樣了?

由 巫馬言 發佈於 經典

47年前,小學五年級女生黃帥因為不遵守課堂紀律收受到老師的批評,老師批評中夾帶了一句略顯粗暴的話:“我真想拿教鞭敲你的頭。”身為小女孩的黃帥感覺受了委屈,隨後在日記裏如實記錄了這件事。看到日記的老師大為惱火,號召全班所有批評黃帥,並與之劃清界限。
無疑,老師的舉動有些過激,針對一個小學生,應該採友好交流,諄諄善誘。不應該採取孤立打擊,全體批評的方式。黃帥心內委屈不已,提筆給《北京日報》寫信 ,希望報社能夠出面幫助自己。
本就是一封極其普通的信件,恰逢其時的被有心人利用,掀起了一場“反對師道尊嚴”的運動,黃帥無可避免的捲入激烈的風浪之中,成為反對師道尊嚴的“反潮流小英雄”。一時間,黃帥名聞天下。

運動風浪逐漸平息的不久,黃帥受到許多不公正的對待,經常有人欺負謾罵,黃帥的學習、生活頓時一塌糊塗。連她的父親也被牽連,先是隔離審查,接着逮捕入獄,然後開除公職、黨籍。一連串的打擊旋風一般襲來,她的母親身體不好,遭此打擊,精神幾乎快要崩潰,常常昏倒。
16歲的黃帥在母親病重、小妹才9歲的時候成為了家庭的支柱。家庭崩潰瓦解,黃帥下決心替父親喊冤。1981年元旦,她終於提筆向當時的中央領導寫了一封反應父親冤情的信。
沒有多久,調查組下來調查,並派專人與黃帥父親談話,經過周密細緻的調查,黃帥父親證明是冤枉的,隨即就釋放出獄,恢復公職。黃帥的家庭終於恢復了平靜,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光陰似箭,轉眼就到了1979年,黃帥用非常優異的成績,完成了高中學業。在填寫高考志願的時候,她一口氣寫下4個相同的志願:北京工業大學。她心裏有一個願望,父母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母親身體狀態不好,她想留在北京,與父母待在一起。
在北京工業大學的校園生活,使得以前的風雲漸漸退卻,她的心情一天一天安靜下來,開始有了一個大學生的愉快生活。1984年,黃帥大學畢業,分到北京計算機技術研究所。兩年後,機關平靜的生活讓她有點厭煩,在機關呆了兩年之後,她決定去日本東京大學攻讀碩士學位。

1993年,黃帥完成學業,榮獲碩士學位。之後到日本三和綜合研究所工作。在日本的期間,她與現在的丈夫,一個北京長大的山東小夥結婚。
有了孩子以後,她安靜的在家裏做了二年的媽媽。説起丈夫和孩子,她的笑容就特別燦爛。她喜歡提起曬被子的情景,丈夫的被子大大的張開,她的被子放到一角,在她的心裏也就有了温暖,因為陽光温暖了丈夫就是温暖了自己。
説起兒子,她幸福的笑出聲來。她最喜歡看兒子玩耍,每當兒子在海里玩耍,她心裏就有一種自己也看到海的感覺。

在日本生活了十年,這一天,北京工業大學出版社的社長問道:社裏缺少編輯,你能來嗎?黃帥也很想念家鄉。她收拾了行囊,回到北京,成了母校出版社的一名編輯。
她的編輯工作總體上比較順利,2006年的時候,她的散文集《黃帥心語》發表。書裏的作品是留學日本時所寫,記憶了她自風雲過後的點滴經歷和感念。
書籍出版,黃帥給加拿大的妹妹郵寄了一本。在那些艱難的日子裏,她和妹妹相依為命,有着非常好的感情。在北京每到週末休息,她就會去看父母,她喜歡這樣安靜祥和的生活。

當年那個批評她的老師,她的班主任齊鴻儒説起往事,説自己當年太過年輕,採取的方式粗暴簡單了一些,自己其實並不是報復她。她寫信,也是覺得委屈。
隨後而來的風暴,齊鴻儒自己也想不通。不過,他沒有怨恨黃帥。後來黃帥生病的時候,齊鴻儒專程到黃帥家裏探望病情。
如今,黃帥和老師早已經像夢一笑泯恩仇,黃帥考上大學那一年,也與同學一起看望過老師。往事早已釋然,生活依然繼續。

黃帥用一句話總結當年的經歷,“自己痛,時代痛,別人也痛。”
正因為有這樣的感受,她更加喜歡如今的平安悠閒的日子。中年之後的黃帥喜歡看中央十套的科教節目,她希望這樣的日子持續下去,自己能夠有機會欣賞生活里美好情景。
隨着父母年齡越來越大,她也時常牽掛。她會拿着編輯的文稿,與父母交流討論。有時候讀給父親聽,也請父親給自己寫的文章提提建議。這樣,既能照顧父母,也有一種温馨的感覺。
黃帥的父親七十歲的時候説有一個心願,就是騎着三輪車,拉着一家大小,走街串巷,兜風賞景。後來,黃帥真的給父親買了一輛三輪。知道母親喜歡足球,她每次回家都會捎帶一份《足球報》,並添置了一台大彩電放到父母的房間,以免外孫爭奪電視,影響母親觀看。

黃帥去世後,一個細節透露出來。葉永烈曾經採訪過黃帥一家,曾經提到一個細節,頗能反應艱難歲月對黃帥一家的影響。黃帥念大學的時候,她的媽媽發現她在寫日記,立刻驚恐的跪下懇求黃帥,不要再寫了。最後,黃帥只能把許多日記付之一炬。
正是因為如此,黃帥寫信懇求葉永烈,不要把她一家的情況寫入報道之中。葉永烈答應了她的請求。後來這些採訪錄音資料一併被葉永烈捐給了上海圖書館收藏研究。
2017年12月10日黃帥因癌症於昨天下午在北京朝陽醫院去世。她的去世,意味着有許多記憶漸漸的遠去,她的時代正在一點一定的變為歷史。斯人已去,故事長存。